這兩天我很安分,沒再找機會溜出去,也沒敢去過問當鋪的事兒。
陸劍和杜鵑因我而挨了一頓狠揍,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了。杜明熙固然是可惡至極,但這別墅里的下人們并未傷害過我,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能太過了。
再有,那夜里當鋪的事兒令我心有余悸,不敢造次。
杜明熙那天都快天亮才回來,喝得酩酊大醉,他居然沒有沖到我房間咆哮說他又去跟誰鬼混去了,而是很安靜就睡了,睡了整整一天。
期間我去看過他一次,本是想探一下那戒指的事兒,但他醉得很糊涂,也就沒法問。不過他一直在呢喃“夕夕,為什麼要那樣恨我”,如此絮絮叨叨了很久。
他似乎很介懷我恨他這事,而我所有的恨都來自他的所作所為,他居然不懂,也是可笑至極。
過后他醒來就病了,很嚴重的風寒,咳得很厲害。
這三五天過去,似乎一點兒也不見好,反倒是越來越嚴重了,都不敢吹風,一吹就咳嗽。
我也沒理他,比起我胎,他這風寒又算什麼,所以他在客廳里咳嗽的時候,我就窩在房間里看書。他回書房了,我才又下去客廳吃飯。我們近在咫尺,卻也不曾見面,所謂的老死不相往來大概也就是這樣。
有好幾次我想趁杜明熙生病的機會逃走,但又怕激怒他。上次他在碼頭邊已經警告過我了,我若再做些過分的事兒,他恐怕真如他說的那樣不會再放過我。他在香港這邊左右逢源,而我舉步維艱,也就打消這念頭了。
杜明熙生病過后沒了往昔的狂傲跋扈,更多的時候就在樓下客廳看報紙。雖然咳嗽很厲害,但他依然穿得一不茍地坐在那兒,貴氣渾然天。
不可否認,他這幅皮囊世間找不出幾個,誰都想不到在他這樣絕世的面下有那樣一顆歹毒的心。我每次看到他認真看報紙的模樣就會產生錯覺,這分明就是一個貴氣優雅的男人,哪里像個儈子手。
而偏偏,他就是!
十五號這天,杜明熙神好了不,忽然來樓上找我了,說要帶我去街上轉轉。我未曾理他,坐在臺上的搖椅上看書,看的是《資治通鑒》。
他走過來走了我手里的書,雙手撐著搖椅的扶手俯瞰著我,臉離我不過半尺的距離。他就那樣盯著我,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兩把利刀,直直進了我眼瞳里。
我很不自在,想推開他坐起來,但他不讓。
“夕夕,我們結婚已經三個月了,你滿腹的怨氣還沒消?我是有多對不起你,以至于你把我恨了這樣?”他滿眼傷懷,居然不是暴戾氣息了。
我鼻頭一酸,頓時就淚眼婆娑了,“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就不恨你。”
孩子是我心頭永遠的痛,在這世中,我已經不奢能夠和秦承炎重逢了。我只想留著孩子,留一份惦念,才能度過這漫長的,沒有期盼的余生。
所以我怎麼能不恨他?
“我可以給你孩子,你要多我給多,這輩子我陪你生很多的孩子,可以嗎?”
“我不要,我就要我和炎哥哥的孩子。杜明熙,我真的只炎哥哥一個,這心里已經裝不下任何人了,你又何必要我呢?你若給我休書一封,我再不恨你。”
我說著就哭得泣不聲了,因為心痛,還因為很多的不可能。“你到底要什麼你給我說,我把擁有的一切都給你,我只要一個自由。”
“你還想去找秦承炎嗎?還想嫁給他是麼?”他悶聲咳了幾聲,臉又蒼白了幾分。
我點點頭,這是毋容置疑的。
他接著又補了句,“這不可能!我什麼也不要,就要你。夕夕,你難道不曾想過,這世上人萬千而我獨娶了你到底是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求你放過我,可不可以?”
“除非我死!”
說完他就走了,倔強而孤傲的背影竟有幾分凄涼。我蜷在搖椅上哭得不能自已,為自己,為秦承炎,也為這莫名其妙折磨別人又折磨自己的杜明熙。
他開車出去了,我緩了一會兒心,到洗手間里洗漱了一下,還是準備到外面去走走。
報上說,都城的局勢越來越嚴峻,現下已經是委座親自指揮戰斗了,但形勢十分不樂觀。戰火的硝煙已經開始彌漫到香港了,這地方慢慢變得充滿戾氣,令人惶惶不可終日。
我現在一點兒秦承炎的消息都沒有,很擔心,卻又不敢輕舉妄。唯有每天看報紙,而上面并未提某個人,某件事。
所以我還是想去當鋪看看,陳奇是地下黨,肯定多知道一些那邊的況,并且他親口允諾過我會跟秦承炎聯系。
出來的時候,我后又跟著杜鵑和陸劍,他們倆這次把我跟得更,幾乎是寸步不離。我發現街頭氣氛張了許多,有好多警員在街頭巡邏,吆五喝六的。
我下意識往當鋪那邊去了,老遠瞧見那門還開著,里面那伙計也在,心里悄然舒了一口氣。
我遲疑許久,還是按耐不住想過去問問看,正準備橫穿過街道時,卻忽然發現后除了杜鵑和陸劍之外,還多了兩個面霾的人,穿著黑長袍,抱著武士刀,這一看就是日本武士。
我心下一沉,再不敢過去了,就順著借口往當鋪邊上那條路去了,因為生生拐彎怕他們起疑。
我眼底余瞧見那兩人跟上來了,連忙加快了腳步。陸劍也覺察到了不對勁,往后睨了眼,臉微微變。
他小聲道:“,你和杜鵑順著這小巷子走,別再回頭。”
他這樣說,肯定是嗅到危機了,我連忙拉著杜鵑加快了腳步。但沒走多遠那兩人直接沖過去跟陸劍打起來了。他們的速度好快,真的是刀劍影。
我從未見過出手那樣快的武者,飛躍間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子飄過。陸劍亦非泛泛之輩,但以一對二還是很吃力,幾招過后,他的手臂就傷了,忙沖我們大喊了聲,“,你們快走!”
“走不了!”
那日本人怪氣地哼了聲,其中一個舉著武士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們飛撲而來。他仿佛在飛一樣,明明那樣遠的距離卻轉瞬間就到我們跟前了。
我下意識把杜鵑往后一推,那把刀就已經在我頭頂了。我嚇得一,一屁摔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明晃晃的武士刀從我頭上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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