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父子兩個人站在門口，大山仰頭看著陸崗國。

陸崗國把手裏的一塊錢給了大山，“拿著這錢讓你娘看看病，其他的我也沒辦法。”

大山小心翼翼的接過來，低著頭，“那我走了。”

他轉朝著田家的方向走，可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他朝著陸崗國跑過來，仰著頭，“爹，我娘知道錯了，你能不能把娘再娶回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還和以前一樣。”

陸好腳步停頓在門口，手裏拿著自己攢下來的零食。

和以前一樣？陸好臉上略帶恐懼，不想和以前一樣，不想整天被田金花罵來罵去，不想整天低著頭強迫自己當個賠錢貨。

更不想自己長大了，隨便嫁出去給大山換彩禮。

憑什麽？陸好心理的反抗意識在增強。

憑什麽大山因為自己的選擇過得不好了，就想讓他們這些姐妹來給他買單。

就因為他是男孩，們是孩嗎？孩就不是人了嗎？

陸好腦海裏不斷出現田金花麵猙獰罵的場景，臉蒼白的手攥手裏的糖。

第一次大膽地釋放出自己的怒氣，走到門口，麵無表的看著大山。

就那樣，看著他。

一想到恢複以前的日子，陸好甚至腦海裏一閃而過死，腔像是被巨石住，不過來氣。

幻想過自己未來要為什麽樣的人，也願意付出百倍的努力，可是大山的一句話，就有了讓想去死的衝。

大山沒聽到陸崗國的回答，卻看到了陸好。

臉上沒有了以前的怯懦，看著他像是在看仇人，更是帶著一他看不明白的。

大山愣了愣。

陸崗國蹲下來，他道：“我和你娘不可能了，如果你想回來，我會主把我們二房分出去，但我必須事先告訴你，我們家分出去日子不可能和你以前在家的一樣，你要做好準備。”

“我不想他回來。”陸好在門口冰冷出聲。

陸崗國扭頭看著陸好，沒想到這個平時乖巧聽話的兒會說出這種話。

陸好滿臉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覺得自己如墜深淵。

“以前他在家的時候，最好的東西要留給他，他不開心了可以打我，但是我不能還手，他讓我幹什麽我就必須幹什麽，不許有任何反抗，稍有不慎就會挨打。”

“曾經告訴我，我這一輩子是為弟弟活的，長大之後必須給弟弟換彩禮，弟弟有了困難，要想盡一切辦法幫他，就算讓我去死，也得把這條命給他。”

陸好聲音越來越嘶啞，最後帶上了泣音，“憑什麽？憑什麽我這條命是他的，憑什麽我這輩子都是為他活的，我討厭他，我厭惡他，他曾經把很多錯事推到我的上，然後讓我挨打，他所有不想幹的事都讓我做，他現在已經習慣了，等他長大了，總有一天會把我賣了！”

“他習慣了把我當他的東西，你讓他回來，是讓我繼續當他的東西嗎？！”

陸好吼出聲，好不容易走出來，一點點讓自己抬起頭。

鄭秀蓮聽到陸好的嘶吼聲，快速走到門口，看著滿臉淚水的陸好。

從來不知道一個才九歲的小丫頭心裏竟然抑了那麽多東西。

當初跟前夫離婚，就是不了重男輕。

閨也是十月懷胎生下來，和兒子有什麽不一樣？

鄭秀蓮走過去抱住陸好，然後哄著進了房間。

陸崗國呆住了，他沒想到閨竟然有這麽大的委屈。

大山臉發白，他看著陸崗國，“我，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僵在原地。陸崗國左右為難，隻能道：“你先回去吧。”

大山轉往田家走。

到了晚上，他的拿出一塊錢給田金花。

“這是咋來的？”田金花眼睛亮了。

大山吶吶，“我找了爹，他說讓你拿著這一塊錢看病，以後……”

“真的！”田金花激的了氣，看著大山，“這錢真的是你爹給我的。”

“嗯，我又沒地方弄錢。”大山心裏很悶，他小聲，“娘……”

“怎麽了？”田金花拿著手裏的錢反複看。

“沒什麽。”大山離開了。

陸母上工回來才知道大山來過了，沒管。

親父子的事怎麽管？餘掃了一眼陸好道：“不管怎麽樣，家裏的姑娘，老娘都供著讀書，各憑本事。”

晚上，陸好做了噩夢，夢到田金花拿子打，上一陣陣疼。

從夢裏嚇醒，然後抓著被子哭。

“咋了？”鄭秀蓮先發現了異樣，打開煤油燈，看到陸好默默含著淚。

陸崗國也醒了，隨即房裏的孩子一個個都醒了。

陸好在泣，手指攥著被子，整個人很痛苦。

鄭秀蓮向前了陸好的額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好搖了搖頭，看向陸崗國，嗓子嘶啞的厲害，“爹，你可以接回大山。”

覺得自己太自私，竟然連弟弟也不想讓他回來，可又很痛苦。

陸好小聲道：“但是你能不能還和現在一樣？能不能不要把我賣了給他換彩禮。”

腦海裏想到才學到的詞，“能不能平等對待我們？”

“說什麽傻話。”鄭秀蓮眼眶酸，“我嫁過來你就是我閨，兒子我還不認呢，陸崗國要是敢偏心，我非打死他。”

“不偏心，爹咋可能偏心呢？”陸崗國敏的察覺到了事的嚴重，他急忙表示，“閨，你放心，就算接回了大山，也一樣對你們，咋可能換什麽彩禮，你以後想嫁給誰嫁給誰，爹不要彩禮都行。”

陸好哭著哭著努力扯著臉笑了一下，“你說的都是真的？”

“爹說的你還不相信嗎？我什麽時候偏心過。”

陸好神經終於緩過來了一些，整個人蜷在被子裏。

鄭秀蓮知道陸好是二房的老大，承的不公平最多，傷害也的最多，鑽進被子裏抱著孩子睡。

鄭秀蓮強忍著眼淚，“沒事，娘在呢，你就是我親閨。”

陸好埋在懷裏，大哭了好久，終於將自己心裏的鬱氣散去。

張淑雲聽到隔壁房的哭聲，心裏沉了沉，“造孽啊，把孩子這樣。”

陸佳佳隔天聽大嫂說了這件事，抱著白團就來了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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