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蕓醒來,發現自己在子衡院蕭晗的寢居床榻上,嚇得不輕。只是手一臉,全是未干的淚珠兒,想起那濃郁的腥味,便趴在榻前忍不住干嘔起來。
春英趕進來伺候,拍了拍徐靈蕓的后背給順氣,急得淚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等徐靈蕓好不容易緩過氣,又趕遞來泡好的花茶:“姑娘莫急,大爺見你暈倒了,便讓人去請了大夫過來。大夫看了,說是姑娘驚過度。看姑娘睡得沉了,便沒急著送姑娘回院子去的。”
徐靈蕓喝了半杯花茶,覺好了一點,只是手腳綿綿使不上力,只好倚在春英肩頭上輕問:“二太太呢,大夫有去看了?”
春英點頭道:“是,大夫從這邊直接去看二太太。說是腹中的胎兒很好,沒有到傷害,只是二太太也了驚,得小心敬仰才是,被蕭老爺送回月夕院去了,還約束了底下的人,以后不管是誰,沒有他的允許都不能把二太太出月夕院。”
沒有蕭老爺的允許,華月喜連院門都不能出嗎?
看來聶睿羽闖蕭府的事,讓蕭老爺大為火,別遷怒在華月喜上才好!
徐靈蕓皺著眉頭,擔心華月喜想去瞧一瞧,還沒下地,只覺雙腳綿綿的,險些摔倒。
蕭晗正好進來,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才沒讓春英跟著摔在地上:“走什麼,躺好了。”
徐靈蕓搖頭,覺有點暈,還是出一點笑道:“我有些擔心二太太,正想去月夕院走一走。”
“不必擔心,二太太很好,不好的是你。”蕭晗是把塞回榻上,端硯急忙把手里的適合遞給春英,春英支起小桌,一一把粥和小菜擺上:“先吃一點墊墊肚,你已經昏睡半天,怕是了吧?”
原本還不覺得,蕭晗這一說,聞著粥香,徐靈蕓才覺了。
接過蕭晗遞來的湯勺,嘗了一口,滿齒的香氣,忍不住急著吞下,燙得舌尖直疼。
“慌什麼,慢慢吃,粥還多著呢!”蕭晗一手奪過手里的湯勺,舀起一小勺,低頭吹了吹,才遞到徐靈蕓的邊。
徐靈蕓無奈,張口含住。剛咽下想要婉拒,一勺粥又遞到了邊。
一來一往的,徐靈蕓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蕭晗喂完了一整碗皺。
“還要嗎?”蕭晗放下湯勺,意猶未盡地問道。
徐靈蕓紅著臉搖頭,又不是小孩子了,過了今兒就十四了,哪能再讓人喂食?
蕭晗頗為憾地讓端硯收拾了,春英麻利地伺候徐靈蕓漱口后,也乖巧地退下了。
徐靈蕓坐在床榻上,吃完后有些昏昏睡,冷不丁一只溫暖的手上的臉頰,讓陡然清醒起來,喃喃道:“大爺……”
“已經過去了,別怕。”蕭晗指尖拂過的臉頰,上面殘留的淚痕還在,一雙眼紅彤彤的,一看就知道在夢里哭了很久。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小姑娘,對付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這得有多大的勇氣才做得到?
徐靈蕓一聽,只覺眼睛滾燙,似乎干的眼淚又要留下來了。當時有多害怕,害怕聶睿羽會傷了華月喜和那肚子里的胎兒,也害怕自己下手重了,會不會殺了人!
鮮飛濺到的手背上,燙得自己幾乎要摔了茶壺!
那樣的鮮淋漓,是徐靈蕓從來沒見過的,可是若說害怕了退了,那麼會造的傷害只會讓自己后悔一輩子的!
“那聶、聶公子沒有大礙吧?”徐靈蕓到最后看著倒在泊里的聶睿羽,本不敢附去試試他還有沒鼻息,只來得及把人推進床榻里藏好。
蕭晗手把擁在懷里,冷聲道:“放心,他還死不了!”
讓聶睿羽就這樣死了,真是便宜了他!
徐靈蕓趴在他的膛前,只覺得被一陣溫暖縈繞,悉的氣息讓自己渾的繃漸漸放松下來。
聽著綿長的呼吸聲,蕭晗無奈地手了徐靈蕓散開的發髻,扶著懷里人重新躺下,輕輕蓋上被子,便起離開了。
等他一走,徐靈蕓睜開一點眼睛,抓著被子臉泛紅。自從那日蕭晗表明心意了,自己越發不知道該怎麼跟大爺單獨相,索裝睡了!也不知道大爺有沒發現,還是裝作不知道?
這般想著,終究迷迷糊糊地再次睡過去了。
等徐靈蕓再次醒來,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春英趴在床邊迷迷糊糊醒來,就連忙起伺候洗漱,又一面說起蕭老爺的置。
“聶公子傷勢不輕,說是在偏院養傷,過幾天才回去。蕭老爺大為震怒,讓人查辦了角門守著的婆子,狠狠打了二十板子便攆了出去。”
替徐靈蕓梳好頭,神神地湊過來小聲道:“姑娘,聽說害二太太的人給抓到了!”
“是誰?”徐靈蕓扭頭,急急問道。
“姑娘肯定想不到,那人居然是大爺邊伺候的紫!”春英撇撇,原本就不怎麼喜歡這個紫,還以為最近總是笑面迎人的,要變得好一些了,誰知道居然在暗地里害人!
“怎會是紫?跟娘親無冤無仇的,為何要害腹中的胎兒,還是說有人指使的?”徐靈蕓蹙著眉,實在想不通,紫究竟有什麼理由要去害華月喜。
春英搖搖頭,頗為神兮兮地道:“老爺派了兩個婆子審了紫一夜,紫都說是自己做的,為的是狠狠報復凌大娘。”
“怎麼又牽扯到凌大娘?”徐靈蕓越聽越糊涂了,回想起華月喜曾提起過,可能是一個意料不到的人,會不會是早就猜出是紫下的手?
“說是在子衡院的時候,兩人就有些不對付。紫便借著在二太太的吃食里下藥,栽贓到凌大娘的上。”
春英一腦的把端硯告訴自己的事,都說了出來:“蕭老爺最是喜歡二太太,若是二太太出了事,定不會輕饒。凌大娘負責小廚房的吃食,出了問題第一個便要責罰。小紫這一招夠毒的,愣是借刀殺人,險些把凌大娘真的拖下水去了!”
“幸好老爺英明,早早就把府里的各個小門都讓人看住了,才沒能讓紫把剩下的藥置了。懲罰阮姨娘足,紫放松了,隔著兩天便想要去理掉那些藥,被當場抓住,想賴也賴不掉!”
徐靈蕓皺著眉頭,有些明白蕭老爺的用意了:“看來蕭老爺足阮姨娘,是為了護著。阮姨娘的院子最是松懈,若是紫把藥藏在哪里,阮姨娘就真是渾是都說不清了,倒不如一開始就佯裝遷怒阮姨娘,好把院子封鎖上。”
春英恍然大悟:“我才說呢,蕭老爺為何冤枉了阮姨娘。聽說阮姨娘過得很不好,只是這事一過,只怕也是明白蕭老爺的用心,是給一個小小的教訓,讓阮姨娘別再暗地里做小作吧!”
經過這次,阮姨娘該警惕起來,別再任意被人利用當靶子了!
徐靈蕓嘆了口氣:“紫若不是心急了點,藏起的藥沒當場就置了,只怕連蕭老爺也發現不了的。”
春英撇撇道:“這就做做賊心虛,人在做,天在看,到頭來還是了教訓。毒害主家這事可了不得,紫又是大太太派到大爺邊的人。紅被說是竊的事,據聞也是紫下的手。排除異己的手段,讓大太太十分震怒,只怕打幾板子攆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一般像蕭府這樣的主家夠仁慈,又十分要面子名聲,不會對下人太過苛責。只是犯了錯,還是大錯,就不會輕易饒恕。
紫簽的是賣契,在蕭家打殺了,衙都過問不得。若是狠一點,不過是上幾兩銀子讓人牙子發賣到遠遠的窮苦地方。
春英又笑道:“大太太要把余下的那兩個丫鬟都回來,讓金嬤嬤再好好盯著,免得給大爺再惹麻煩。”
紅被誣陷,在衙里呆了不到兩天便徹底瘋了。紫又要被發落,余下的兩個丫鬟也給走了,大爺邊再沒別的狐子,心里忍不住替徐靈蕓高興。
徐靈蕓無奈,只是想到那四個如花似玉的丫鬟,瘋的瘋,賣的賣,便不由心里唏噓不已。
“對了,金小姐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十五。”春英想了想,又道。
徐靈蕓詫異道:“這麼著急?”
前后不過一個月,嫁妝來得及準備嗎?
“怕是擔心夜長夢多,讓金小姐早早嫁過去,也免得名聲傳出去,讓大太太臉面無。”春英低著聲線,又道:“華夫人已經松口了,讓金小姐進去當平妻,嫁妝銀子也愿意一降再降,只怕聶公子的丑事已是知道了,愧難當。”
徐靈蕓臉一沉,聶睿羽膽敢闖進蕭家,若說不是有人刻意為之,才不信!分明是大太太把華月喜過去的,回頭房里只有華月喜一個人。要不是徐靈蕓有心,特意跟過去了,只怕到頭來聶睿羽必定要傷了華月喜。
加上蕭老爺被突然回來,若是進去后發現兩人拉拉扯扯的,不得以為他們之間牽扯不清。到時候,倒霉的只會是為子的華月喜,益的又會是誰?
阮姨娘被足,不可能再使壞。
大太太更不是個蠢的,如何會用自己的名義把華月喜過去,若是策劃的,出了事不就是擺明是的責任?
又或者,是那個一直笑臉迎人的大夫人阮婉?
徐靈蕓瞇起眼,會的狗不咬人,阮婉始終保持沉默,這幾天在寧蘭苑也是有出門。反常即為妖,不相信阮婉真的能安安分分的,毫不介意蕭老爺其他的妻妾。
“我讓你留意,寧蘭苑最近這些日子,都有什麼人去過?”
春英特意跟一個寧蘭苑的使丫鬟套近乎,送出去好幾個銀子,才讓對方松口,便喜滋滋地答道:“姑娘放心,我都打聽好了。除了進門三天,蕭老爺都在,其他時日,也就大夫人邊的大丫鬟碧笙出去過,沒什麼人來訪。”
“至于碧笙去了哪里,我就實在不知道了。”春英抓了抓頭,有些窘迫道:“那丫頭著呢,經常左拐右拐,轉眼就不知道藏在哪里不見人,我跟丟了好幾回,實在沒能跟上。”
“這不怪你,只怕那碧笙心里有鬼,這才害怕被人跟著,到小心翼翼地繞路。”如此看來,徐靈蕓相信阮婉沒出手才怪!
一個好好的大丫鬟,大陸不走,,東藏西躲,絕對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說起來,這幾天金夫人頗為闊綽,給了底下幾個婆子一把大錢,喜得卿蘭軒的幾個婆子到炫耀。”春英不免好笑,搖頭晃腦道:“姑娘有所不知,金夫人吝嗇著,明日跑,小丫鬟也就給一個銅板打發了,所以府里的小丫鬟都不喜歡往卿蘭軒跑。一個銅板,那是打發花子呢!”
所以那幾個婆子得了一把銅錢,真是喜不勝收。
徐靈蕓笑著搖頭:“金小姐快要出門,又得快搬出府,只怕是想要在這里留個好名聲。”
原本以為要宮小選,銀錢自然有多都存下來,免得在宮里打點不夠。如今直接嫁人了,嫁妝又是大太太親手置辦,完全不必過金夫人的手,自然就不吝嗇銀錢了。
“姑娘別說,我就沒見過哪個家太太像金夫人這般吝嗇的。吃的用的全是蕭家的,還到討要東西。說起來,上回金夫人去大太太的屋里,看見幾個不錯的古董,也要了回去。據說金小姐發了好大一通火氣,說金夫人不該拿蕭家的東西云云。大太太不是送了金小姐一套頭面?除了那支珍珠釵子,其他都讓金夫人拿去當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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