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面無表，冷淡道：“嗯。”

他向來不太會冷臉，因為長相緣故，板著臉看起來也像生悶氣，實在沒什麼威懾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駱云深待久了，這會兒看著居然還有模有樣，讓蘇羽一愣。

“這父子倆剛才還在說公司的事兒。”蘇母道。“啾啾現在懂事了，還說要拿錢出來支援公司，結了婚真不一樣。”

這句話充滿調侃的意味。

蘇羽卻只勉強附和著笑了兩聲，似不經意地問：“啾啾現在對公司的事有興趣了嗎？”

夫妻倆沒覺出什麼不尋常的含義來，唯獨蘇喬，抬眼看這個名義上的哥哥，注意到他略帶霾的眼神。

兩人視線對上，一瞬間，蘇羽便收斂了神，出那副最常見的溫包容的表，朝蘇喬贊許地點點頭。

“啾啾現在有自己的事業了，哪還看得上我這個公司。”蘇父順著妻兒的話開了句玩笑，隨后才正道：“考察團那邊怎麼樣？”

“……不太樂觀。”蘇羽眉心皺，看起來有些憂慮。“事鬧得太大了，我聽對方的口風，好像非常不滿意。”

這早在意料之中，蘇國安聞言也沒太意外，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寬道：“盡力爭取吧，要是實在不行，也就當沒這回事。我這幾天估計會很忙，那邊還要靠著你，希……”

蘇父嘆息，沒再往下說。

-

晚上，蘇喬窩在床上跟駱云深視頻。

他邊靠著兔子玩偶，用手拽住長長的兔耳朵，一下一下著，問：“駱先生，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先前只說大概出差一周，蘇喬每天數著日子，覺也有五六天了，卻一直沒聽駱云深提起回程的時間。

現在蘇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蘇喬害怕重蹈覆轍，覺心里沒著沒落的，特別想見到駱云深。

“還有兩天。”駱云深道。“后天下午的飛機。”

蘇喬悶悶道：“喔。”

他諒駱云深工作辛苦，不想拿自己家里的事打擾，就一個字都沒提。又說了幾句，就道晚安：“駱先生早點睡覺吧，我掛了。”

視頻另一端，駱云深眉心皺起。

“沒有別的事要跟我說嗎？”

“嗯？”蘇喬思考了一下，把下擱在兔子腦袋上。“沒有。”

駱云深沉默兩秒，道：“網上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蘇喬：“……啊。”

他默默爬起來，放開大兔子，看著屏幕里的人，不知怎麼覺得對方有點不高興。但也沒往下想，小聲道：“爸爸在想辦法……”

“嗯。”駱云深道。“辦法呢？”

蘇喬想了想剛才跟父親談話的中心思想，整理了一下，總結到：“……沒想出來。”

駱云深早有預料。

下午的時候書就跟他匯報了事的經過，從蘇家公司的反應來看，基本于一籌莫展的境地，還沒有應對。

蘇父格穩重，手段平和，也就意味著不會另辟蹊徑。

“爸睡了嗎？”駱云深道。“你現在去問問他，確定公司產品的質檢都過關，不會有問題？也沒有任何超出國家標準的添加劑？”

蘇喬：“這個我知道，白天聽爸爸說過，質檢報告都在的，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公布出去怕消費者不會相信……”

“嗯。”駱云深聲線沉穩。“那公司稅務況正常嗎？”

蘇喬：“……啊？”

這就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

兩分鐘后，因為公司的事煩心失眠的蘇國安，聽到一陣敲門聲。

打開房門一看，小兒子握著手機，張地看著他，大眼睛里盈滿不安：“爸，你有沒有稅稅？”

蘇國安：“……”

第44章 應該還給我的

父子倆在門邊互相看了一會兒， 都用略帶些疑的眼神注視對方。此刻他們共用一套表模板，相似程度會讓人嘆緣的神奇。

蘇喬：“……”

蘇國安：“……”

蘇喬：“……爸？”

“沒有！把你爸當什麼人了，我能做那種事嗎？”蘇國安在兒子的頭發上輕輕拍了兩下， 有些哭笑不得。“合法企業，哪有稅稅的，被人知道了我能討得了好？”

別家是什麼樣他不知道，但蘇父自己在這方面一點都不敢馬虎， 稅款該報的報，該的， 什麼小心思都沒過。

讓他自己來說，做生意稅也是應該，賺得多了，稅款數額完全負擔得起。與其費那個心思去省這種錢，不如多賺點來得輕松自在。

蘇喬松了一口氣， 出很安心的表：“那沒事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蘇國安說。

蘇喬有些不好意思， 覺得自己大晚上跟駱先生視頻什麼的……說給爸爸聽一定會被打趣。就支支吾吾道：“隨便問問。”

他完全不會說謊， 又加上害， 耳朵一瞬間就紅了，連著一片到脖頸都覺得燒得慌，頭也低下去。

想想手里還握著手機呢， 趕忙背到后。

換在平時，蘇國安早就發現不對勁了。但是這會兒他本就心焦， 門口線又暗，就沒注意到這些， 只叮囑道：“別東想西想的，早點睡覺。明天出門的時候服穿厚點，降溫了， 當心冒。”

“好。”蘇喬忙不迭點頭，捧著手機一溜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夜里冷，他剛才出去沒穿外，走廊上不如房間里暖和，這會兒結結實實打了個寒噤。一時什麼都顧不上，先把自己團吧團吧塞進被窩里，左一滾右一滾，被子兩端都牢牢在底下不風了，才滿足地“唔”一聲。

完全忘記了手機視頻還開著，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盡收眼底。

直到手機揚聲里傳來低沉的笑聲，蘇喬才猝然抬頭，頓時僵住。

……又在駱先生面前丟臉了。

不過兩人相的時間也不短了，蘇喬習慣自然，紅著臉往前湊了湊，小聲道：“不要笑啦，駱先生。”

他神窘迫，估計再被笑兩聲是要把腦袋也進被子里去的。

駱云深當然適可而止，兩人接著之前的話題往下說。

“明天我先讓人把話題往好的方向引導，盡力避免事越鬧越大，在消費者心里被定。”駱云深道。“剩下的還要跟爸商量一下，等我回去才能著手。”

蘇喬點點頭，突發奇想道：“駱先生回來需要我去接機嗎？”

他匱乏的經驗都是原來住宿舍時幾個舍友談到怎樣對待朋友時順道傳授的，統共也沒學到幾條，只記得接送上下課、給買小零食、定期送禮這幾條了。

接送上下課早已不可能，但出差回來接機還是能夠實現的。

然而卻被拒絕了。

“不用。”駱云深道。“后天可能有雨雪，萬一天氣狀況不好，航班很可能延誤。在家里等我就可以了。”

蘇喬并不固執，很聽得進別人的話，因此乖乖地說：“好。”

-

后兩天果然降溫了，外面下著雨，同刺骨的寒風一起，令人不愿離開溫暖的房間。

蘇喬下課后再去店里，發現由于天氣原因，顧客減，門外沒有排隊的人，店里的顧客大都用餐完畢，沒帶雨傘的就坐在位子上等著，看什麼時候雨小了再離開。

自開業來，難得遇到這麼冷清的時候。

前臺收銀姑娘笑著說：“今天流水是最的了，看來還是冷空氣嚇人。”

都知道生意不好是下雨的緣故，因此沒人擔憂，反倒覺得了口氣似的，能從前些時候忙到直不起腰的困境中解出來，大有些輕松的意思。

蘇喬了手，也說：“早上我都不想來學校上課……真的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