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日,行宮也已收到消息。
“季贏率領大軍陣前倒戈,攝政王力戰南盛新皇!”
消息一出,眾臣皆驚。
“這不可能啊!”
“怎麼會這樣?季贏居然反了?”
“他難道不想要那些人的命了?”
“陛下不是允諾事后會替他手下將士解蠱嗎?”
……
群臣議論紛紛,小心翼翼的看向容珩和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的老皇帝,一時間誰也不敢虎須。
“反了……”
老皇帝訥訥重復了遍,“季贏居然反了……”
“父皇,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季贏最重義氣,住了那些人的命,便是要他去死都不會猶豫嗎?如今怎麼會反,難道他不想要解藥了?”
容珩也顧不得再偽裝什麼孝子賢孫,氣急敗壞的吼道。
景帝緩緩看向他,干裂蒼白的嚅了嚅,聲若蚊蠅道:“沒有,就沒有什麼解藥……”
那不過是他用來控制季贏的借口罷了!
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他知道,這一仗他徹底敗了,敗給了當年那個他不屑一顧的孩子,敗給了人心!
“瘋子,都瘋了!我居然會信你!”
容珩罵罵咧咧的在床前不住打轉,景帝盯著他看了半響,眼底掠過抹痛,突然看向晏家眾人。
以及……晏貴妃!
“國公可悔?”
他聲音沙啞,粟著問道。
晏棲園沒有說話,夫人環著他的臂膀,恨恨的瞪著景帝,老國公聞言微微睜眼,淡漠道:“那陛下可悔?”
“不悔!”、
景帝用手肘撐起子,咬牙激道:“朕不后悔!要說后悔,當年就不該一時心善,饒了那個賤種!”
不悔弒父殺兄奪取皇位!
不悔以鏡魂鎖控制百!
不悔瘋容溟,舍棄太子,戕害容檀!
甚至不悔縱容容珩綁了晏家眾人,以命相挾晏崢!
這一切他統統都不后悔!
錯了的人才會后悔,他沒錯,他不悔!
“那老臣也不悔!”
晏老國公靜靜的著他,蒼老的面容上沒有為人質的窘迫和恐懼,而是如山般鎮定,“不悔北行!”
其他的……大抵是后悔都無用了!
“不悔北行,不悔北行……”
景帝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突然放聲大笑,“好,好一個不悔北行,晏戰,晏戰,你說,是不是你!”
眸陡利,那瞬間,眾臣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位霸主,君臨天下,深不可測。
他雙目如刃,視著晏老國公。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藏的必要了!
老國公著他,平靜道:“是!”
“你都不問朕問的是什麼就敢答?不怕死嗎?”
景帝恨極。
老國公緩緩搖頭,“陛下忘了,晏家世代從軍,從不畏死,不論陛下問的是什麼,臣只有一個回答,是!”
一個字,鏗鏘有力,重若萬鈞!
容珩及百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是什麼?
晏老國公瞥了眼他們,也不吝嗇回答,抖抖袖子站起來,踱步往榻前走去,后的侍衛想要阻攔,被景帝抬手制止!
“是臣等,送信知會新皇北境與南疆聯手借六公主容鳶婚事設局,意圖攻陷大盛!”
“是臣等,告知新皇裴司影北歸的路線,致使陛下痛失心腹!”
“是臣等,拖延戰機,放走長公主,與南邊通信解季贏及其下屬蠱毒,促聯手之局!”
“一切,都是晏家!”
“你大膽!”
在景帝發作之前,容珩雙目猩紅沖上前去,一把揪住老國公的領,“晏戰,我們父子待你不薄啊,你為何要行此背叛之舉!”
他恨啊!
恨晏家奉違,恨他不識好歹,恨自己離問鼎帝位就剩了一步之遙,卻越行越遠!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晏戰方才說不悔北行,舉家北遷,以全族命免除他們父子的后顧之憂,更得重視,也更易行事!
愚蠢!
瘋子!
當真是“晏瘋子”!
巨大的沖擊之下容珩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拼命搖晃著晏戰,怒罵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晏家滿門的命你都不在意了嗎?你要親眼看著晏家斷子絕孫嗎?”
“為什麼這三個字問的好!”
晏戰抬手,一一的掰開容珩的手指,笑意涼薄,“你們父子用蠱毒控制我晏氏滿門,以命相挾還想求個忠臣良將?是在做夢嗎?”
“二十年前,晏家有心扶保正統,卻遭你容越誆騙,了助紂為的竊國臣!世代清名盡毀于我一人之手!”
“晏曄無心窺破宸王斷之真相,遭人毒手,命懸一線,若非真的失去記憶被丟棄邊關,恐也如我等一般淪為他人掌中玩。”
“儲君之爭,為救廢后,我兒為棋子,險些喪命,我孫兒舍生忘死,卻得一生傷病,容越!”
“你們父子有何臉面問我為什麼?”
話落,滿殿死寂。
群臣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晏家、皇室、軍政、這些東西糾纏在一起編織出了一張滿是的大網,得他們幾乎不過氣來。
他們只知晏家收到陛下重用,當爹的位及樞院首腦,兒子拜攝政王,卻不知道晏家與陛下之間早已生出了齟齬,諸多種種,都是逢場作戲。
何等可怕!
容珩面鐵青,終究招架不住老將之威,踉蹌著退了兩步,倒是氣若游的景帝沉默許久,聲道:“你借朕之手二次貶晏曄出京都,那時候就在留后手了吧?”
“晏戰,你想以晏氏滿門命洗叛國之名,送晏曄扶搖萬里,青云直上,再續晏氏榮,也得看容瑾笙愿不愿意!”
他看的比所有人都遠。
也更能明白這一場大棋晏戰需要多大的決心才能鋪就。
世家大族將傳承與延續看得比命都重,但只要留下一人,便有起復的可能,可那人是晏曄!
是曲蓁曾豁出命去救的人!
景帝角裂開,出抹狠殘忍的笑,“朕與離王因曲漪兄弟反目,離盛邊境戰十年方止,你覺得他會將這樣一個眼中釘,中刺放在邊而加以重用嗎?”
“晏戰,君心似海,這一局,你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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