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覺到了陸塵的目,天瀾真君手掌上托著那個金閃爍的昆侖印,向陸塵掃了一眼。
陸塵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就要開始了?”
“不。”天瀾真君卻是否認道,“還要再等一陣子,待到天上海異象完全淹沒天穹,便是我們開啟跡封印,徹底激活月的時機了。”
回想到剛下來時,天穹之上的海還剩最後一點晴朗的天空,就像是一個搖搖墜、珍貴無比的寶石鑲嵌在腥的天幕裡,陸塵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後,道:“那個跡封印我記得存在很多年了吧,從來也沒人進去過,你怎麼會知道開啟方法的?”
天瀾真君笑了笑,道:“當年我師父天鴻上人在這裡布置過了,以絕大法力廢去古老相傳下來,經過漫長歲月已經搖搖墜即將崩潰的舊封印,然後又重新布置了嶄新的強力封印,並將這其中的全部告訴了我。”
陸塵心中一,面上掠過一異,遲疑了一會後才對天瀾真君問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怎麼我聽著這話……雖然表面上沒問題,但總覺得師公他老人家是不是故意留下了一個口子,然後告訴了你?”
天瀾真君笑了起來,頷首說道:“咱們果然是一脈相承的,事實確實如此。”說著頓了一下,他含笑看著陸塵,歎息道,“可惜你師公去的早,若是他能看到今時今日的你,想必也會是心中有所欣的。”
陸塵並沒有因為天瀾真君的這句誇獎而沾沾自喜,師公天鴻上人生前的地位崇高無比,幾與現如今的天瀾真君一般無二,似這等絕世人,眼界眼都與常人相差極大。他只是有些疑不解,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對天瀾真君問道:“那我就不明白了,這自古以來的封印難道不都是越強越好,越穩越強嗎?為何還會特意留下一個口中,讓人可以輕易破開這個封印?”
天瀾真君看著他,微笑而沒有言語,陸塵則是在他目注視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半晌後道:“總不可能……師公他在那麼久以前,就預料到現在這個局面吧?”
天瀾真君淡淡地道:“這世上誰人也不是神仙,也不可能會有什麼未蔔先知的事,他老人家肯定是想不到今天的事的。只不過,”他忽然冷笑了一下,道,“只不過他老人家前彌留之際,和我聊起往事時,卻是說過一番言語的。”
陸塵神一振,連忙追問道:“師公他老人家說了什麼?”開玩笑,這可是那位俯過人間的化神真君臨死之際所說的言語,必定有不凡之和深厚蘊意,能夠有機會聆聽,這種機會傻瓜才會放過。
天瀾真君擺了擺手,面上神倒是很平靜,道:“也不是什麼特別要的,只是一些閑聊碎語罷了。他老人家跟我說過這仙城地下跡裡的後,便對我說,咱們這人族號稱萬之靈,屹立於世不知多歲月了,但漫長歲月中,咱們總是會犯一些古老的錯誤,那都是人所致啊。”
“他說天下總是紛難平,哪怕是沒有外患強敵,我們人族自部也總會爭鬥廝殺。說到底,還是一句分配不公的事。神州浩土億萬生靈,人口無數,但修煉仙的資源總是有限的,本無法全部滿足所有人的需要,不,甚至是連一半人的需求都不夠。”
“供求本已張如此,可是偏偏的,這世上還有一部分人,”天瀾真君說到這裡的時候,面上忽然出幾分頗堪玩味的深意,指了指陸塵,又指了指自己的口,道,“嗯,這部分人就是說我們這樣的。一部分人呢,他們還占據了遠遠超出自所需的資源,如此便是貧富分化,窮的越窮,富得愈富。”
陸塵盯著這個死頭,過了一會兒後,道:“你倒是看得徹啊,只是這話你以前怎麼不說?”
“我傻了嗎去說這個話?”天瀾真君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道,“天底下人口無數,大多數人便與螻蟻無異,我拿了這麼多東西能做的大事,比他們不知要好多。”
陸塵道:“所以你幹脆連天下蒼生的命運,都自己替他們來決斷了?”
天瀾真君哼了一聲,道:“不錯,我替他們來決定,比他們自己要好多了。”
“好吧。”陸塵點點頭,歎了口氣。
※※※
“吱呀”一聲低沉回響,房門被拉開。這個時候難得的一點線從天空中落下,正好照在這個院子裡頭,為這個清冷孤寂的地方添加了幾分生氣。
白蓮用手輕輕遮住了眼眶,過了一會才讓眼睛慢慢適應了這屋外的線,然後走到了庭院中,抬頭看了看天空。
海滔滔寬廣無邊,只有中心的天空有一個,但是浪湧不停,看上去很快就會吞沒那個最後的空隙。
白蓮低下頭,麗而略帶蒼白的臉上似乎有一茫然之,下意識地出手,扶著邊的那棵庭院裡的老樹。只是當的手掌靠在樹幹上時,白蓮忽然若有所覺,猛地抬起頭來向旁邊看去,便看到這棵曾經鬱鬱蔥蔥充滿生機的老樹,不知何時,已經凋零了滿樹綠葉,只剩下幹枯吱呀向天空,猶如臨死的人力而絕地手向天空抓去,想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這棵樹好像已經死掉了。
白蓮怔怔地看著這棵老樹,用手輕輕推了推,大樹紋不,過了片刻後,一枯槁的枝椏發出“劈啪”一聲低響,掉落在的腳邊。
白蓮看了看腳下那枯枝,沉默地想了一會,隨後邁開腳步,了過去,就這樣一直走出了這間屋宅,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離開了這裡,站在了外頭的路上。
遠遠的,可以看到那座洗馬橋,在昏暗的線中,那座橋好像也變了一個生病無力的病人,懶洋洋地躺在那裡。
白蓮面無表地走了過去,辨認了一下方向後,開始向仙城裡的那個地下窟口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