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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白塔》 第五十二章 立春(02)

寧樨并不覺得自己與鐘映有什麼可談的, 但是對方在提出要求之后留出了一個漫長的停頓, 便顯得這個邀請誠意十足。況且, 仔細考慮過, 與溫嶺遠在一起的事,理應只有一只手就能數出來的人知道,所以, 鐘映肯定不是要跟聊這件事。

展廳出去之后便是供人休息的長椅,寧樨否決了與坐下聊的提議,因為對與不悉的人比肩而坐的形式很不適從。

們就走到廊下去,正對著博館的前廳,那位外國男士自避讓,率先去取車。

寧樨將裝進服口袋里的鏡頭蓋拿出來,低頭重新蓋上。即使覺察到了鐘映打量的目亦不會去先開這個口。真的與無話可說。

好在鐘映開門見山:“我和嶺遠分手的事,你應當知道?”

寧樨以眼神告訴這是一句廢話。對鐘映去姓名有一些不滿,但沒有急吼吼地糾正。

鐘映便接著說道:“鬧到最后傷了面,我始終有所愧疚。只是我與他劃定界限老死不會往來了, 也傳達不了一句道歉。所以,說我越俎代庖也罷,就是想告訴你, 溫嶺遠心里是有你的,你們現在大可以明正大地來往,如能修正果,我祝福你們。”

寧樨聽聞此言簡直駭然。

讀高中時的那點混不吝, 在認識溫嶺遠之后早已統統被磨平,不然以三四年前的格,這時候都要指著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聽聽這話多有趣,表面展現一個前度的大度和釋然,實則是在影和溫嶺遠在他們上一段關系存續期間私相授簡直是在殺人誅心。

寧樨笑了聲,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發火的,發火了就輸了,“鐘小姐是真心實意這麼覺得,還是故意怪氣地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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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映纖細的眉微微一擰,“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是真心實意?”

“所以,你覺得我是你和溫嶺遠關系破滅的原因?”

“嶺遠不這麼覺得。”

潛臺詞是,溫嶺遠不承認。

寧樨偏著頭端詳著,直至在這樣的審視之下不自在了,才開口笑說:“我剛剛有點生氣,不過現在完全不氣了。我甚至原本有一點介意著你的存在,現在也不介意了。誰這一生,不會錯過一兩個毫不心意相通的人呢?只是替溫嶺遠到有一些不值得,他曾經愿意承諾婚姻的人,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吝于給他。”

鐘映到底有一些被到痛腳,臉上有些失,話語也尖銳幾分,“即便溫嶺遠是清白的,你為什麼能將自己摘得干凈?你沒喜歡過他?”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在這里辯論樣子蠻難看的?考慮到閱歷深淺,或許你要更難看一點。”寧樨始終笑著,并且認為自己這樣笑瞇瞇解決一切事的城府,一定是被溫嶺遠所影響,“……世界上喜歡溫嶺遠的人不止我一個,你都要趕盡殺絕的話,殺得過來嗎?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因為喜歡著溫嶺遠,所以希他幸福,也一度真心盼他與你白頭偕老。”

“我與他已過往,倒不必再拿這些話刺我。”

“既然都是過往了,你又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做那個托溫嶺遠終的人呢?即便我跟他在一起,那也一定不是因為你的托,你的祝福,而是因為我的堅持,和溫嶺遠的清醒。”

鐘映揚了揚眉,“聽你的語氣,已經在一起了?”

是堅持,要給溫嶺遠扣一頂神出軌的帽子了。

寧樨笑了,“鐘小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說的所有的話,只會讓我覺得,你對溫嶺遠仍舊耿耿于懷。你既然不他,為什麼要耿耿于懷呢?我不太明白。”

“你憑什麼斷言我沒有過他?”

“你他的話,為什麼不好好珍惜他呢?”

到這里,鐘映終于無言以對。

清算戰果,或許算是寧樨小勝。不算大勝是因為,十分慘淡,為自己,也為溫嶺遠。

找一個要去和朋友匯合的理由,率先離開了,只是并沒有去找蘇昱清和蘇雨濃,打個車就走了。

另一邊的蘇昱清和蘇雨濃,全然不同于這邊的愁云慘淡。

直至到了博館外,建筑的側面,穿著厚底靴子的蘇雨濃實在跑不了,使勁一摜蘇昱清的手臂,“你到底發什麼神經!”

蘇昱清于微微息之時,睜著眼睛凝視,“一會兒說‘關我屁事’,一會兒說我‘發神經’,怎麼,在你這兒就沒有一句形容我的好話?”

蘇雨濃嘟囔,“因為你就不配。”

“誰配?追你的那人配嗎?”

蘇雨濃又給他煽起怒火,當下板起臉要往回走。

手臂卻被蘇昱清一把攫住,“別走,有話跟你說呢。”

“有屁快放。”

蘇昱清笑了聲,指一指羊絨大里很好看的連,又指一指今日編作單辮子,戴一頂貝雷帽的發型,“穿得可,長得可,就是一張天不說人話。”

“你把我帶出來,就是專門兌我的?”蘇雨濃莫名煩躁,他這個人,慣常一番話說不到重點,讓人著急。

“不是,我是想說……”本來是一口氣的事,說了點兒科打諢的,氣氛就好似不對了,蘇昱清撓撓頭,“……吃冰淇淋嗎?”他見前面有一家甜品店。

“……誰大冬天的吃冰淇淋?”

“就要冬天吃,不容易化。”說著,拽著的手臂往那邊走。

蘇雨濃一邊說著“不去,要跟樨樨看展”,一邊還是“不由己”地跟著他走了。

蘇雨濃端一杯草莓牛沙冰,和蘇昱清爬上博館隔壁的,科技館前方的高高臺階。

他們并肩坐下之后,蘇昱清轉頭盯著蘇雨濃看了片刻,“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哪里見面。”

“記得,在電玩城,樨樨帶來一個傻大個。”

“傻大個”有片刻無語,“……也沒那麼差吧?”

蘇雨濃不答,專心致志地拿勺子舀盛著那山似的一座沙冰。

蘇昱清有一種強烈的預,倘若,錯過了今天,他興許一輩子都沒勇氣告白了。送回學校的路上,一起去鳥不拉屎的藝區看畫展的公車上,輾轉于他和學校之間的地鐵上,全場只他們兩人的深夜電影院里……每一次,天時地利的好時機,都被他錯過。

總歸,這種浪費不會被一次又一次原諒吧?倘若這一回,旁人的追求只是讓搖猶豫,下一回呢?

蘇昱清突然站起,嚇得蘇雨濃一跳,轉頭疑看他。

他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游戲太狠,我好像有點近視。我往下走,看看,能不能看清楚你包上的字。”背的那一只包,印著品牌的logo。

對于蘇昱清的發瘋,蘇雨濃早就見怪不怪,但還是將包拿到前,使他能夠一眼看到。

蘇昱清沿著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走出去快三十四階,轉過來。

蘇雨濃大聲喊道:“走太遠了吧!我連你的臉都看不清了!”

他穿一件黑的中長款,帶帽子的羽絨服,收腳式的運兩道白杠,腳下是黑的中幫匡威帆布鞋,寒風里高瘦拔的一道影,被距離模糊了英俊的五。在們面前,總賤兮兮且有點慫的模樣,可始終有種的驕矜,是知道的,他們學校,多生喜歡他。

風把沉默吹散得更沉默,蘇雨濃著勺子,不敢說話。

似乎有整整一分鐘過去,蘇昱清終于說了句,“哎,好像真看不清楚。”

說著,就要提步往回走。

他這樣泄氣式的表現,使高懸的期待也一下踩空,只好低下頭去,掩飾失,挖一勺沙冰送進里,涼到眼眶一紅。

而就在這時。

“蘇雨濃!”

嗓子炸膛的一句喊,震得蘇雨濃手里的小勺子一下子跌進沙冰碗里。

呆愣著抬起頭,才發現他并沒有走回來,不過往上邁了一階就站在原地了,肩膀略向著一側傾斜,隔著輕霧彌散的晦暗天看著。而后,他閉上眼,有些破釜沉舟的——

“我喜歡你!”

被自己喜歡的人表白會哭是常態嗎?蘇雨濃不知道,反正是哭了,撐著額頭,眼淚一顆一顆地掉進沙冰碗。

蘇昱清愣了一下,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去,到跟前,手指撐著地面,腦袋湊去面前,手足無措地,“……不是,不想答應我也不至于哭吧?”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替眼淚。

蘇雨濃舀一勺沙冰送到他邊,“吃嗎?”

他不說話地看著,還在等一個回答。

蘇雨濃手指一松,繼而出去,將他領一拽。也不過就圖個形式上的掌控,因為他其實,近到已經不能再近,頭一就能上他的。是溫熱的。

蘇昱清整個嚇傻,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看見手把手里的東西都拿下來,放在側的臺階上,而后將懷中,低下頭去,拿發的,不得其法、只憑本能地嚙咬。

蘇雨濃整個人都在打,這時候,卻不合適宜地想到,好像,跟寧樨放過大話,做不到就要被拿出來打臉。

而起的幻想使臉紅一片,只是悄無聲息地攥了蘇昱清的襟。

打臉就打臉吧,反正,肯定是做不到的。

出租車是往家開的,只是寧樨臨時改變目的地,去了溫嶺遠的公寓。

不知道,他不在的話,自己單獨過去是不是合適。但是,既然錄了的指紋,又說這是他們的家,總歸不算冒昧的。

指紋上去,“嘀”一聲響,推一推門把手,打開了,放下心來。

去鞋架上找拖鞋,一抬頭卻看見,客廳沙發旁邊,放著碩大一個絨熊。

愕然,繼而啞然失笑。

茶幾上擺上了地毯,電視也已經安裝上,旁邊一棵半人高的琴葉榕,蒼綠而舒闊的葉片,冬日里一令人的蓬生機。

確實,似家的覺。

寧樨坐在地毯上,給溫嶺遠發去一條消息,覺得不用瞞,況且,心里的這陣郁結,還非要跟溫嶺遠聊一聊才能紓解。

“我今天到鐘映了,跟我說了一些有的沒的。”

這條消息發出去半小時之后,才得到溫嶺遠的回復,他直接打來電話,急切詢問:“你還好嗎?”

寧樨沒覺得很好,也沒覺得不好,自己都形容不清,究竟是為了哪一點在生氣,可能,需要剝繭地想一想。

這樣同溫嶺遠說了,他那邊好似有人在催,兩邊的事,使他一時也不能周到,始終不放心,多叮囑了兩句,最后說道:“我開完會,晚上回酒店再給你打電話?”

“你忙工作吧,我沒事的。”沒有強打神,興許這話聽起來不夠有說服力,也顧不上了。

寧樨查到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就出了一趟門。

在貨架之間挑選能夠解決今天午飯和晚飯的東西時,收到一條信息。和兩位蘇姓同學的三人群里發來的消息,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各發了一個紅包,其意思不言而喻。

寧樨毫不客氣地領了,回復道:“恭喜恭喜!”

蘇雨濃:你在哪兒?

寧樨:逛超市。你們倆自己膩歪吧,今天我不打擾你們。記得你說過的話哦@蘇雨濃。

蘇昱清:什麼話?

蘇雨濃:……不關你的事!

寧樨現在甚會將自己弄得慘兮兮,心不好也得先安頓好五臟廟。逛超市使樂此不疲,因為覺得與溫嶺遠的那個家什麼都缺。

兩小時以后,到不行,將購置的大量東西托付給服務臺運送到家,而后去地下一層的食街打包一份鹵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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