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團子完全不在意，放下筷子，了老婆的臉：“老婆別擔心，沒關系的，這個要看臉的，不好看的才破鑼，好看的人，那就是沉沉的鐘聲，空谷的回音，好的不得了！！”

　郝花時：“……”

　元沈絕點點頭：“嗯。”

　明霈帝道：“若真是變聲，會不會有些早？”

　“是早的，”晏時榮道：“孫兒聽著四郎的聲音還不曾變。但心寶掉牙似乎也早的，是不是吃那些仙果仙丹的，有些用？”

　明霈帝道：“心寶掉牙，不算太早，晅兒這個，是有些早，與功夫好大約也有關系。”

　“對的，”心寶蓋章認證：“跟功夫好關系很大的。”

　晏時榮點點頭，淡定的把話題又扯了回來：“并不是說罵心寶就有好名聲，是他們認為自己是對的，他們認為自己是不畏權勢，而出，所以才會留下好名聲……沒有看心寶寫的那些的時候，我對于試藥，也沒有很多的認識，這些事，外行人確實不懂。”

　心寶道：“有的大夫也不一定懂，因為他們覺得藥理是通的，就覺得一定是可用的。”

　明霈帝道：“關鍵在于，這件事是不是重要到，要花這麼大的力氣來做。大部分人，因為不識其重要，所以就會覺得這是勞民傷財。”

　心寶認真保證：“耶耶，心寶不會讓耶耶賠本的，等醫道部開始生產藥材，就會賺錢了。”

　“耶耶知道，”明霈帝笑道：“等醫道部開始制藥，如今這些大家都認為是‘麻煩’的事，全都會變‘嚴謹’，醫道部這塊金字招牌，就會立的牢牢的。”

　大家一直聊著用完飯。

　明霈帝純粹就是被太子一家給帶歪了，明明講規矩講了這麼多年，也不覺得多拘束，可如今，吃飯不閑聊幾句，就跟差點事兒一樣。

　只隔了一晚上，新做的服就送了過來。

　穰山衛服上的花，其實是印上的，但心寶的當然是特制的，花紋全都是繡上的，但仍舊很輕薄，同時也做了同花樣的小帽子和小面罩。

　心寶從來不穿黑，這黑袍一穿上，就覺得自己威風極了，連頭發都換了男孩的發式，摘掉了喜歡的小蝴蝶，屁顛屁顛的跑去跟明霈帝請假。

　明霈帝準了。

　心寶自從上次懸壺之后，就沒有再逛過街，連去藥園子都是的，這會兒出來一瞅，街上十分熱鬧。

　不醫館都在研究著醫道部出來的告示，想著要不要報名參加，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在聊這件事，也確實有很多人覺得這樣大張旗鼓的試藥沒必要，古往今來，多新藥出來，也沒見這麼試藥的。

　他們是微服出來的，近只有郝花時和元學絕，后頭是花霜和燕客。

　郝花時一邊走，一邊給團子轉述他們在說什麼。

　很多人覺得這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當然了，這種話并不敢敞開說。

　團子的新服沒人注意，聽著他們說話又很不爽，忍不住反駁：“他們本就不懂，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到一個人的上，就是一座大山……一種藥，假如一百個人里頭，九十九個人有用，一個人沒用，聽起來是很好的藥，對不對？可是對于這‘一個人’來說，這就是滅頂之災！！”

　“就是！”郝花時贊同：“你看這些人一個個說的這麼熱乎，到他真病了，要是大夫跟他說，這種藥我才剛造出來，還沒人用過，你想不想試一試？就算這人是個神醫，他心里也得犯嘀咕！！”

　團子猛點頭：“對呀！！”

　師徒倆一邊叨叨一邊走。

　因為這個事兒牽扯的人太多了，所以到都在說，兩人也一路吐槽。

　元沈絕瞄了瞄他們。

　郝花時不提他還沒注意，他一提，他就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確實變難聽了，所以他就不說話了。

　但是聽著這些蠢貨自以為聰明的高談闊論又生氣。

　于是他道：“心寶，我們找間茶樓坐坐。”

　幾個人就去了，元沈絕要了一個雅座，然后吩咐伙計要了一個門板，繃上一層白布，然后他拿了筆來，就開始書寫。

　元沈絕劍法好，書法也帶著劍意，寫在門板上，尤其顯得氣勢凜然。

　一篇文章一氣呵，很快寫完，然后給了店小二銀兩，讓他們抬著繞城走，哪里人多去哪里。

　店小二頗有眼，一看他們這架勢，就知道是有底氣的，連聲應著，就抬著門板下去了。

　心寶雖然看不出文章有多好，但仍是大眼锃亮，飛快的撲到窗口去看。

　下頭的人正高談闊論，忽然有人咦了一聲，然后大家紛紛回頭，還有人擋住小二，抬頭細看。

　這篇文章，做《告談兵者言》，取紙上談兵的意思，直接落了沈絕的款，開篇就直接拋了兩個佐證，全都是心寶說的。

　說曾經有一種藥，可以止婦人孕吐，非常有效，但直到十個月后，才知道，這種藥會令胎兒無腳……也不多，“十之二三”而已，你們一定不在乎吧？

　還有一種藥，可以止痛，藥效立竿見影，但多用會造中風，只是口歪眼斜癱在榻上而已，這沒什麼吧？它可是能止疼啊，多疼都能止！！

　你們當街妄議國事，個個都覺得試藥沒有必要，那麼你們愿不愿意吃未經驗證之藥？

　要知道，如今正在試的藥，經小公主和數十位醫認證，藥理是絕對沒有問題，配伍也是千錘百煉的。

　想必你們一定愿意的吧？

　上頭諷刺的辛辣無比，下頭話鋒一轉。

　不管你們怎麼想，不管你們如何的不理解，但小公主卻不能容忍稀里糊涂，為了嚴謹起先，醫道部的新藥，均需經過試藥，不止是這兩味，之后的藥也需要試。

　然后把心寶的有效安全論調放了出來。

　因為前頭的嘲諷，所以后頭的話才顯得格外有道理，醫道部的形象也頗為高大。

　一眾文人，本來還在高聲念著，一邊念著，聲音就漸漸低了下來。

　有的是慚，原來試藥當真是很重要，很有必要的。

　也有的是驚懼，他們私下談論國事，原來竟是聽了上位者耳中了嗎？

　也有人打聽這沈絕是哪個，寫的真是忒刻薄了，木三分啊！！

　但不管怎麼說，這倆人就抬著門板慢慢的往前走，人群聚過來又散開，很快就傳揚了出去。

　心寶在窗子上，一直到一點也看不到了才回來，滋滋的親了老婆一口：“老婆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