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白璧細寫了這兩天遇到的問題，當然，還提出了解決方案。

　就是把這個事放到各醫館，大家到就治，藥是免費的，只讓醫館記錄每天的脈象。

　但，這就又回到了原點。

　脈象這個事兒，門檻太高了。

　必須要有經驗的老大夫，才能基本做到“準確”；但就算做到了準確，也做不到“確”。

　一份不確甚至不準確的脈案，會提供錯誤信息，不但沒有用，還有可能有壞影響，那試藥就沒有意義了。

　但如果不用這個，靠醫道部自己，肯定是非常麻煩，又非常慢的。

　心寶放下材料，蜷到椅子上，雙手抱著小腦袋，冥思苦想。

　百忙，不是，百想之中，還忍不住給自己點了個贊。

　所以，選擇這麼高的桌子，真的太機智了，想做什麼下面都看不到，哪怕想摳腳腳都可以……雖然沒有這個壞習慣。

　甘白璧眼睜睜看著桌子上頭沒了小發髻，還有點兒憾，但仍舊耐心的等著。

　等了一小會，他就發現團子的小腦袋從上頭冒了出來，道：“玻璃坊現在在做什麼？”

　甘白璧急答道：“殿下，玻璃坊已經放到工部了。”

　“為什麼？”團子瞪大眼：“那我們要做什麼，豈不是要去求他們了？”

　甘白璧笑道：“沒關系的，如今還在試做，我們趕著做，就不用求的。”

　“哦！”團子想了想，趴在桌上道：“甘大人，你知道沙嗎？”

　甘白璧道：“聽說過，如今似乎不曾見過。”

　“嗯，”心寶道：“你讓玻璃坊，做一種簡單的沙，就是上頭一個碗，下頭一個碗，像葫蘆一樣，中間流沙的那一種。”

　甘白璧點頭，心寶又道：“做的小一點，完一次，時間大約……大約半羅預。要多做一點，每一個都要一模一樣，很確的那種。”

　如今的記時單位，其實也多的。

　譬如說，一剎那并不止是一個形容，它等于后世的0.018秒；一瞬間等于0.36秒；一彈指7.2秒……等等。

　而一羅預等于144秒，二分多鐘，半羅預就是差不多一分鐘。

　甘白璧連連點頭，也不問為什麼。

　然后心寶繞過桌子，背著手道：“甘大人，現在心寶說，你記一下。”

　已經想好了，怕什麼不確呀，可以做調查問卷麼！！

　下頭趕送上桌子和筆墨，甘白璧磨了墨等著，心寶坐到旁邊的小凳子上，道：“姓名、年齡、別、病癥、病史、用藥史……

　甘白璧就低頭書寫。

　心寶的有點兒閑，想一邊吃點心一邊說，但是了有點點晃，說不定馬上又要掉的小牙，還是忍住了。

　甘白璧寫完了，笑瞇瞇的等著，心寶又道：“一羅預脈搏跳多下，舌板檢查結果，咽還疼不疼……”

　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椅子上跳下來，指了指這兒：“就從這個問題開始，后頭都留一個大空空，然后這個的后頭，就寫很痛、作痛、痛、吞咽微痛、不痛。這是五個選項。”

　甘白璧連聲應是，一邊往下寫，心寶繼續道：“吞咽……后頭：吞咽困難、沒覺……”

　一邊說，甘白璧就飛快的記。

　心寶一口氣說完，掏出小帕子，沾了沾涼涼的，又喝了半杯熱茶，還是很想吃點心，最好是又甜又糯的那一種。

　甘白璧也幾乎同步寫完了，擱下筆，道：“殿下？”

　心寶瞅了瞅他的紙，潦草的一個字也不認識，頓時非常郁悶，委婉的道：“甘大人，你……最近是不是沒有練字？練字要每天都練才行，心寶就每天都吃。”

　甘白璧假裝沒聽出什麼不對，連聲應是，一邊道：“臣再抄錄一遍。”

　然后他就換了紙開始抄錄。

　心寶看他一時半會兒抄不完，就從空間里拿出一小瓶糖豆，飛快的倒進了帕子里，然后一把扣進了里，沒有任何人看到。

　滋滋的咂。

　門口郝花時一步邁。

　他剛才在外頭跟影衛閑扯，一路聽著他們說話，一聽就知道團子是嫌甘白璧寫的潦草。

　能拉小師公下水，機智的小徒弟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他飛也似的進來，提了個建議：“師父，不如讓小師公接著寫下一個，節省時間。”

　團子：“……”

　團子趕用小舌頭撥撥撥，想把一的糖豆豆都撥拉開，婉拒一下，結果還沒撥拉完，元沈絕就若無其事的道：“花時既然這麼說了，那，傳文房四房。”

　心寶更加快速的撥著，但帶著面罩，郝花時完全沒察覺不對，只以為坑到了小師公，得意洋洋。

　元沈絕磨了墨，一邊提筆一邊道：“心寶，前頭是不是都是一樣的？姓名、年齡、男……”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的寫，團子只需要閉回答：“嗯，嗯。”

　元沈絕道：“這個是養胃的，養胃的藥，自然要先看一看，胃部是不是疼痛？”

　團子：“嗯。”

　元沈絕道：“劇烈疼痛、疼痛、輕微疼痛……心寶這樣行嗎？”

　他繼續飛快的寫，郝花時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但是想了想似乎又沒有問題？

　所以一看他寫了大半頁，立刻開始搞事：“師父，小師公寫的這是什麼，徒兒有些認不出。”

　面對徒弟的求知，為師父的團子，大眼轉過來，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郝花時：“……？？”

　但此時團子已經把化小了的糖豆豆全運到了右腮，所以自信的跳下凳子走過來，小手指著“念”道：“胃部是否……”

　“否”的氣吹出來的同時，一粒沾滿口水的小糖豆，啪噠一下打在了面罩上，然后掉到了紙上……

　心寶：“……”

　郝花時：“……”

　只有黑心小師公淡定如斯，擲下筆，“怒斥”他：“花時你怎麼回事！心寶換牙，你怎麼能喂吃糖！！”

　郝花時：“……”

　坑人不反倒坑了自己，如今這個局面，他只能嚶嚶嚶的接下了這個鍋：“對不起，是我不好。”

　元沈絕牽著手手就把團子給帶走了。

　團子心虛的低著頭，小眼神兒瞄，假裝什麼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