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林覺得自己和李鳶兒一定是八字不合。
上回遇見,掉水里不說,后來差點丟了半條命。
這回呢?
和崔姐姐逛完園子回去沒事兒,半夜里人就燒得厲害了。
陳良娣面紅,整個人意識已經不清醒了。
額頭滾燙。
里呢喃著什麼。
秦驁湊近去聽,卻聽到說什麼“孩子”。
“如何?”
他面沉,盯著太醫把脈的手。
被盯著的錢太醫覺得自己的手都要被灼壞了。
有些憂心自己是半夜被挖起來腦子不清醒,于是再仔細確認了一眼。
自己確實是隔著手帕在診脈沒錯啊……
就是陳良娣這脈象有些怪怪的,他此前從未遇到過。
往來流利,應指圓,如玉珠般滾于指下,有一種流暢,旋轉,輕快活潑的覺。
這是什麼脈象呢?
真是奇了怪了。
秦驁見他吞吞吐吐,一腳就把人踹開了。
“小康子!把蕭院正給孤找來!”
說完,他又想起來什麼,“把曹德如也找來!”
然后才面更加沉地看向被踹倒后爬起來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錢太醫。
“把這個庸醫給孤拖下去杖斃!”
錢太醫臉上盡失。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
門外的侍衛沖了進來,不顧錢太醫磕頭求饒,架著人就往外拖。
“殿下!”
“殿下臣想起來了,陳良娣是脈!是脈啊!!”
“陳良娣有喜了!殿下饒命啊!!!”
架著人的侍衛聞言頓在了原地,這消息有些勁,他們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把人架出去打死呢?
于是他們回頭看向太子。
卻見太子和他們一樣一臉茫然。
“你說什麼?”
錢太醫掙開侍衛的手,連滾帶爬地沖到太子面前,剛剛命懸一線的錢太醫撲倒太子腳邊,一把鼻涕一把淚。
“殿下,往來流利,應指圓,是脈啊!陳良娣有喜了!”
他嚎著,倒不像是有喜了,像是死了人。
秦驁不知道什麼往來流利,他只是覺得自己需要清醒一下。
床邊照顧主子的碧蘿和素云反而先一步緩過神來,
“良娣,您聽見了嗎?”
碧蘿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錢太醫說您有喜了……”
怎麼就這麼一件事兒疊著一件事兒,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呢?
原先在家里的時候,們良娣哪里像現在這樣三五不時的病上一場。
可見那回到底是壞了子了。
本是天大的喜事。
邊的宮卻一個個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淚珠子一顆顆掉。
饒是這般吵鬧,床上那人也沒半點清醒的意思。
退熱的藥早就灌下去了,可人就是迷瞪瞪的醒不過來。
秦驁瞧著也甚糟心,直接走了出來,“蕭院正人呢?”
康公公連忙回話,“已經派了侍衛去太醫院,今兒蕭大人應當在太醫院當值。”
不等太子再問,康公公繼續補充道:“也去請曹大人了,片刻的功夫便到。”
秦驁聞言沒再說什麼,只穿著中披了件大麾,就大刀闊斧地坐在正堂,周氣低得不行。
康公公直覺自己腦門子冒汗了。
還都是冷汗。
他這會子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個什麼表好了。
大半夜的被邊的人燙醒,太子爺也是真倒霉!
明明錢太醫診出來是脈,該是件闔宮上下歡喜的事兒。
可誰這位主兒如今是這般形呢。
雖然錢太醫先前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那是脈,可后頭人家都以命擔保了,這事兒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唉!
真是愁人吶!
這陳良娣打進宮以來,還真是多災多難……
……
“不……不要……”
“孩子……”
“不……”
一聲接一聲的呢喃。
床上的子似乎陷了夢魘,額角的碎發漉漉的黏在臉上,眉頭蹙。
碧蘿一邊擰著巾著汗,一邊掉著淚。
良娣又夢魘了。
先前主子就時不時夢魘,可自打生辰過后便再也沒有過了。
碧蘿深以為是太子殿下上的龍氣住了邪祟。
都是那個李良娣!
簡直魂不散!
們兩明明一左一右隔了老遠,可每回們主子都能遇上李良娣。
真懷疑就是來克們主子的!
陳福林好久沒做夢了。
哪怕是之前以為陛下要賜死,都沒恐慌到夢魘。
可這一回不知為何,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重溫那段噩夢。
甚至一次比一次殘忍……
那些本來模糊的畫面,不知怎的一點一滴清晰呈現在眼前。
譬如本不知三哥是如何死的,這夢里卻親眼看到自己三哥被一群人圍毆致死。
譬如也不知自己父親和大哥四哥是如何在獄中逝世,可獄中所折磨卻一幕幕呈現在眼前。
還有娘自縊,二哥被人暗害掉下懸崖,的孩子年紀輕輕被人下毒,直到完和他父皇一樣的使命——生下太子后便毒發亡的場面……
一遍又一遍。
畫面轉了又轉。
“不!”
不是這樣的。
明明已經活過來了,的家人都好好的。
嫂嫂上個月才給生了個大侄子。
不一樣的。
不是這樣的。
不是……
“良娣您醒了?!”
碧蘿帶著哭腔的聲音將還在恍惚中的人拉回現實。
的視線慢慢聚焦在出聲的人上。
嗯。
很好,不是板著張死人臉的碧蘿。
所以那都是夢。
都是夢……
眨了眨眼睛,眼看著眼皮子又要闔上。
碧蘿一慌,忙對著一旁剛剛收針的曹德如急呼:“曹太醫!”
曹德如:“……”
他該怎麼解釋,自己不是太醫這個事實呢?
秦驁見他愣著,足以殺死人的視線“唰”地落在他曹德如上。
于是被迫營業的曹太醫只能解釋道:
“錢太醫懷疑陳良娣有喜,臣這金針也不能一直給人扎,依臣看良娣這是魘著了,只要能清醒一回,緩一緩便能再度醒來。”
金針損耗元氣,若是錢太醫沒診錯脈,如今這位可金貴得不得了。
他就是東宮一個屬臣,專門給人看外傷解毒的,結果回回倒了給陳良娣看病的“太醫”了。
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知道,這里的病灶可不在他的能力范圍。
小命就一條,他還沒活夠呢!
還是找蕭院正吧……
他話里意思被秦驁明悟,于是又催了康公公,
“蕭院正呢?怎麼還沒到!”
康公公聞言了一把汗,麻溜的轉就準備往門外跑去瞧瞧況。
一直候在門口的小金子小銀子見此立馬告訴康公公:
“外頭瞧不見,公公您在這等著,奴才這就去。”
兩個人一溜煙就跑遠了。
只不過一個往門口跑,一個往后院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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