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蕭容衍,一手拿著當地縣令還未來得及派人送往燕都……給這些宗親請賞的奏折,一手出烤著火,垂眸看也不看跪在正廳中的皇室宗親,一張銀面被火映得忽明忽暗。
當地的縣令和守城將軍跪在幾位皇室宗親后,頭低垂著,也是不敢去看主位上那位手段狠辣聲名在外的攝政王。
“櫟邑縣令何在?”蕭容衍問了一句。
櫟邑縣令聞言繃,連忙膝行從后面上前:“下在!”
蕭容衍將折子隨手丟在側的烏木幾上,雙手烤火,幽邃的眸子著那縣令:“櫟邑城染疫,是這幾位皇室宗親不解帶,在救治所和城為百姓把脈,開藥方的?”
聽著蕭容衍平靜冷清的聲線,櫟邑縣令頓時明白,原來攝政王要見這幾位皇室宗親,不是為了賞這些宗親,而是為了來問罪的,要問他們所有人的罪。
“不……不是……”櫟邑縣令額頭沁出細細的汗珠子,將頭垂的更低,“自然是大夫去救治所為百姓把脈,開方的!”
蕭容衍又問:“那……就是這幾位皇室宗親了救治所,帶著自家仆從,幫忙照顧病患?”
“也……也不是!”櫟邑縣令聲音越來越小,“是……是守城將士。”
“哦?那本王倒是好奇,皇室宗親做了什麼功不可沒之事,讓縣令一見到本王就說此次皇室宗親出力不,折子里也為皇室宗親請功,卻含糊其辭……說不清楚什麼功不可沒?”蕭容衍端起茶杯。
跪在蕭容衍腳下的幾位宗親聽到這話,已經怕得不行,小皇帝登基之時……蕭容衍是怎麼收拾宗親的他們還記得,就是他們中的兩人也是幾個月前犯了錯,被蕭容衍趕出燕都的!
原本,他們還想著趁這次城中出現疫病之事,讓這縣令給他們清個功,好讓小皇帝知道他們的忠心,也能給他們一個重新回到燕都的機會,畢竟若是真的一輩子都呆在這里遠離權利中心,那這輩子就完了。
沒想到,攝政王便來了安順城。
櫟邑縣令看了那幾位一聲不敢吭的宗親們,緩緩開口:“宗親們……宗親們派人搭粥棚為百姓們施粥,這才讓安順城沒有殍遍地,下……下以為,這民以食為天,這便是天大的功德。”
蕭容衍抿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開口:“想來這櫟邑城中,只有宗親大方施粥,旁的人家都沒有,所以櫟邑縣令這才只給皇室宗親請功?那本王可要好好查一查。”
一聽這話,有宗親連忙叩首道:“攝政王,我等是因罪被攝政王貶返櫟邑的,從來未曾想以此事居功,只想要自贖一二!”
宗親們眼明心亮,自然知道蕭容衍要因此事而發作,連忙先將自己撇清,惶恐叩首:“是啊攝政王,我等從來未曾想居功,攝政王明鑒!”
“攝政王,此事都是櫟邑縣令自作主張,與我等無關啊!”
其中一位宗親看向那櫟邑縣令:“縣令大人,我等搭粥棚施粥從未想過居功,你為何要害我們?”
“櫟邑城的疫病控制住了,城中大夫們功不可沒,縣令這折子上怎麼沒有為大夫們請功,反而為我等宗親請功,這顯然不合適,縣令……我等是皇室宗族,搭粥棚施粥乃是應當應分,這并不值得夸耀,可您這折子是將我們陷不義之地,讓攝政王如何想我等!讓天下人如何看我等啊!”
櫟邑縣令簡直是有口難言,當初明里暗里讓他上折子替他們請功的是這些宗親,現在推的也是他們這些宗親,他一個小如何和人家宗親斗?還不是只能乖乖順從!
可不管如何……這些宗親的確是沒有明說此事,他就算是變白也不知道應當如何辯白。
蕭容衍看著櫟邑縣令有口難言,櫟邑城守城將軍憤憤不平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幾個燕國皇室宗親是什麼德行他還不清楚嗎?
這幾個皇室宗親固然可恨,可這櫟邑城縣令想來也是一個沒有擔當的,否則為何現在也說不出一個一二三來,想來是得到了這幾個皇室宗親的暗示,恐怕宗親們連威脅都沒有用上,這櫟邑縣令便兒的上折子給這些宗親請功了。
“都是下的不是,下……下……”
櫟邑縣令哆哆嗦嗦還沒有說完,就見月拾進門,長揖同蕭容衍行禮之后道:“陛下,安順城那邊兒來人,在城外說,大周皇帝人已經到了安順城,請攝政王一見……想要向攝政王討一個人,名喚朱儒!”
月拾說著瞧了眼那全抖不止的櫟邑縣令,接著道:“說是櫟邑城中的大夫,被判了斬,若是燕國不需要這樣的人才,他們大周要了!就當是攝政王給大周皇帝賣一個面子!”
白卿言要到安順城的城的事蕭容衍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估著時間來與安順相鄰的櫟邑。
“朱儒?”蕭容衍念著這個名字,視線落在宗親和縣令上,見這幾個人臉越發難看。
“攝政王,朱儒此人乃是大周埋在我們燕國的細作!”有宗親心一橫,著急往朱儒的頭上扣帽子,“這大周皇帝親自來要人就是鐵證啊!攝政王前往不能輕輕放過此人,否則那些個骨頭輕賤的賤民都有樣學樣,對我們燕國不利啊!”
蕭容衍冷肅的眸子朝著那稱呼百姓為賤民的宗親看去,嚇得那宗親一哆嗦。
月拾瞧著自家主子心中其實也是頗有,從前自家主子聽到旁人喚百姓賤民可從來沒有怒過。
他莫名就想到了當初在大都城長街之上,白家大姑娘教訓那白家二爺的外市子時,說的……那庶子口中的賤民,正是他們白家世代甘赴戰場糜骨的因由所在,百姓以賦稅供養,他們白家生怕不能償還百姓一二之語。
月拾知道,他們家主子在不知不覺之中了白家大姑娘的影響,如今將百姓看的也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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