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今兒怎麼還不來？”

　一俏子著紅紗，半倚在門框之上，那雙水盈盈的眸子盯著外頭人來人往的街道，眼穿。

　見不著心頭惦記的那個人，柳眉微蹙，水潤的紅也被咬出了印子。

　此子名水兒，是宋彪手下兩間私窯里其中一間的姑娘。

　水兒進私窯的時候才十二三歲的年紀，模樣是長得好，但年歲太小還得養養。

　養著養著，就養到宋彪虎口急了。

　這水兒也是個伶俐人兒，知道誰才是能左右命運的人，早就盯上了宋彪。

　有意無意的就在宋彪跟前兒晃悠，越是到要掛牌的日子，越是殷勤。

　宋彪是那等能委屈自己的人？送到邊上的還能不張吃？

　到了水兒十五的年紀，自薦枕席，宋彪也就順理章的睡了。

　看懂事，又能哄得他高興，養著就養著，就當個逗趣的玩意兒。

　在這種地方時間久了，看得腌臜事兒也多，水兒更是珍惜現在的好日子，絞盡腦想方設法的都是如何哄得宋彪高興。

　三年的時間，水兒當然想過宋彪有一天會抬了進門，或者是接出了這個地方也好。

　有次趁宋彪正在興頭上，問過，“彪哥，您打算什麼時候接人家出去？”

　結果，宋彪當即黑了臉。

　打從這之后，再不敢提，更是提心吊膽了好長一段時間。

　也是從那以后，在私窯里世也低調了一些。

　還是有人眼紅看不得，大多數時候都忍了下來。

　以前們說自己跟們沒區別，還不以為然，只當們是嫉妒得了宋彪的歡心，不用像們一樣接客。

　后來才發現，自己跟掛牌就被客人梳攏的頭真沒區別。

　都是被一個客人包，等這個客人厭倦了又換下一個客人。

　于宋彪不就是這樣，只是他對自己還沒到厭倦的時候。

　其實，也察覺到，自從問了那話之后，宋彪就對冷淡了。

　要不是謹小慎微伏低小意的討好，恐怕也是要接別的客人。

　上個月，最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那天，照舊燙好了酒備好了菜等著宋彪來。

　他進門的時候臉上掛著笑，想來是有什麼好事。

　“彪哥這是有什麼喜事？說出來水兒也高興高興。”

　“你說的沒錯，確實是好事，老子要親了。”

　聞言，水兒如遭雷擊，臉上的笑意再掛不住。

　這三年來，不止一次的聽到宋彪說起娶媳婦兒的要求，正是因為知道了，所以才稍微安穩一些。

　依照他的要求，能娶到妻，難。

　可是，終究還是來了。

　水兒心神不寧，害怕宋彪娶了媳婦兒之后，就會不要。

　那，肯定要去接客。

　雖然，這本就是從一開始就要走的路。

　但現在不甘心，不愿意嗎？

　討好伺候著宋彪，不就是想擺接客的命運麼，最后還是要回去，怎能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就不行的，宋彪要娶妻，也不是能左右的。

　前日使出渾解數纏了宋彪一夜，就是為了讓宋彪記得還有這個人，還讓他答應今天來看。

　另一個心思，也是想惡心惡心那位娘子，新婚之夜看到了相公上那些痕跡，會做何想？

　當然，不敢留在顯眼的地方，不然就是宋彪也不能放過。

　知道宋彪對這個娘子有多上心，還沒進門就寶貝的跟什麼似的，說都不讓說一句。

　可惜，打錯了算盤。

　新婚之夜，卿怯得都不敢多去看一眼宋彪，自然也不會去仔細的觀察他上有什麼痕跡。

　更何況，那痕跡還是在后背上。

　這一夜，水兒沒有睡著。

　從前宋彪也不是每晚都去哪里，也知道宋彪在外頭還有別的人。

　但是，這一晚跟從前的所有夜晚都不同。

　宋彪親了，有了妻子，當然不同。

　天不亮就起來梳妝打扮，等著宋彪來看。

　左等右等，在屋里坐不住，便出來在門口等。

　平日里是不讓姑娘們隨便出門的，出門都得有人跟著，門口也是有人守著的。

　對水兒，打手們向來看得松一些，只因為是宋彪的人。

　為什麼到門口來，在等誰，所有人都知道。

　聽問宋彪怎麼還不來，就有人好心提醒了。

　“姑娘別的等了，大哥不會來的。

　別說今天，就是明天也不會來。”

　說話的這人是宋彪手下還算得力的，平時跟在宋彪跟前兒跑前跑后。

　這不是大哥婚，也放他們幾天清閑麼，便在私窯里窩著玩兒。

　閑來無事，坐在門口曬太，也順道跟守門的兄弟閑聊，就聽到水兒的話。

　他們這些跟在宋彪邊親近的人都知道，于彪哥而言，這個水兒姑娘就是玩意兒。

　平日里無事的時候逗逗，聽話懂事就留著。

　哪個老爺們兒在外頭沒有幾個這樣的玩意兒？就是他余老六也養了兩個頭。

　這玩意兒跟家里正經娶的媳婦兒能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除非，他是腦子被驢踢了，再進了水，才會把外頭的玩意兒看得比家里孩子他娘重要。

　別的人是不是拎得清他不知道，但是他余老六，還有他大哥，他清楚得很。

　那絕對是分得清清楚楚，半點兒不含糊。

　所以，大哥今兒絕對不會來，在家陪新嫂子呢。

　水兒一聽余六這麼斬釘截鐵的說宋彪不來，整個心都沉到了底。

　自言自語道：“彪哥答應了我的。”

　這回余六沒再說話，自顧的嗑瓜子，心頭嗤之以鼻。

　男人床上說的話能信？

　更何況，你是個什麼份，心里沒點兒數？

　這些年在大哥上撈了也不，見好就收得了。

　再不濟，大哥也不是那等不顧及舊的人，你好好求求他，以后日子也不會難過。

　非要在這時候顯，哼！

　大哥那脾氣，是能慣著人的？

　余六暗自琢磨著，這娘們兒在大哥跟前兒也差不多了。

　睡個回籠覺就睡到了半下午，卿醒來的時候房里只剩下自己，宋彪不知道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