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都做好了，孩子們怎麽還不下來。”薑玉珍納悶。

裴仲謙起：“我上樓去看看。”

上到二樓，他先去兒子的臥室看了一眼，兩人都沒見人，倒是浴室傳來簌簌的水聲。

還沒洗完？

裴仲謙走到門前，敲了下：“無祇，你媽媽和宋阿姨已經把飯做好了。”

此時，裴無祇的大手用力抓著洗手臺的邊沿，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顧悸狹長的眼尾挑起，眼中的水墜未墜。

他由下而上的看著裴無祇挑了下眉，仿佛在問他為什麽不回答。

裴仲謙在外麵等了好一會，正要再敲時，裏麵傳來了回應。

“好……馬上，出來。”

裴仲謙轉要走，可又把腳收了回來。

他琢磨著有些不對，兒子這聲音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裴仲謙又敲了一下門：“無祇，你沒事吧，是不是在訓練營傷了？”

裴無祇的現下的表的確像是在忍痛苦，他好幾次都按住顧悸的肩膀想要製止，但換來的隻有變本加厲。

“爸，”這一聲後又停頓了好幾秒：“我沒事。”

裴仲謙疑的蹙了蹙眉，但也沒再問：“那你一會洗完，上小瀾一起下來啊。”

又過了十幾分鍾，顧悸和裴無祇才姍姍來遲。

薑玉珍看著兩人覺得有些奇怪，但哪不對又說不出來。

小瀾的，似乎有點太紅了？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吃飯的時候，顧悸咽的很慢，時不時還會一下脖子。

宋玫見狀：“小瀾，你不舒服嗎？”

顧悸用眼尾夾了一下裴無祇，然後才道：“隻是嗓子有點堵，媽，我沒事。”

裴無祇耳朵原本就沒有褪，這下更是紅的要滴了。

兩個人回到房間之後，顧悸到了裴無祇‘嚴厲’的教育。

“以後在爸媽家，你不許那樣做。”

“哪樣呀？”顧悸一副懵懂的樣子：“你不說清楚，我怎麽改呢？”

裴無祇對他從來都沒脾氣，隻能手輕他的臉：“明知故問。”

顧悸握住他的手腕，放在邊咬了一口：“你再兇，下回就不止咬這裏了。”

他這話倒讓裴無祇反思了一下自己：“我剛才……很兇嗎？”

顧悸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眨了下眼睛：“要是再兇一點就好了，那樣更有味道。”

裴無祇歎出一口氣，無奈又寵溺的了他的頭發。

*

就在兩人的婚期越來越近時，米鷹聯邦政府公布了‘噩耗’，並且發出全星係通緝，目標正是蘇浠。

曹元帥一早就命人將和談的資料發到了星網，畫麵中的馬丁森態度強，在帶走蘇浠這件事上毫不妥協，聯邦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但隻能和著水往下吞。

顧悸正在試結婚禮服，係好袖扣後，他走了出去。

裴無祇已經穿好了，正在等他。

顧悸在鏡中看著兩人登對的模樣，揚起角：“我看上去怎麽樣？”

裴無祇攬過他：“很。”

顧悸瞇了瞇雙眸：“裴上將，你誇配偶的詞能不能富一些？”

裴無祇在他額上落下一記輕吻：“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會慢慢學。”

*

兩人結婚當天，唐聞驍慘死在了廢土監獄中，與上一世的許清瀾死因相同。

在他生命消逝的最後一刻，顧悸完了悔意值收集任務。

係統一直在想宿主什麽時候會離位麵，可這一想就看到顧悸和裴無祇過到了老。

彌留之際，裴無祇依舊如年輕時一般，的握著人的手。

顧悸趴在他的手邊，聲音輕的像在講睡前故事：“我曾窺見未來，在那裏，我看到了我的歸宿。”

他緩緩起上裴無祇的額發，問了此生最後一個問題：“裴元帥，如果有一天，殺了我才能拯救你保護的蒼生大義，你會不會手？”

裴無祇用最後一口氣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保護……你……”

顧悸垂眸笑了笑，恍惚間，裴無祇似乎看到人變回了年輕時的容貌，俯在他耳旁輕敘——

“無祇，我生來便永生不死……”

“可你是我的另一半……終有一日……你會親手殺了我……”

*

離位麵後，顧悸來到了中轉空間，這裏是專供位麵者完任務後休息的地方。

係統以為他會難過，會哭，可從裴上將死去後，他沒見過自家宿主流一滴眼淚。

顧悸隻是不說話，他一個人坐在那裏，一不。

係統想，或許不是每個人傷心的時候都會流眼淚，宿主那麽喜歡裴上將，心裏肯定是他想象不到的痛苦。

直到組長下了最後通牒，係統還在為難怎麽開口，宿主卻忽然站了起來：“走吧，去見他。”

等顧悸再次恢複意識時，人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護士剛給隔壁床換完藥，看到他睜眼便道：“13床你醒了啊。”

顧悸覺肋下傳來一陣陣疼痛，腰也使不上勁。

“你躺著別，我去幫你家屬。”

顧悸在這個位麵的名字季晨，一個父母雙亡，大二輟學的四線演員。

他現在上的傷，就是在片場出的意外。

沈墨在走廊剛安好季溫暮，轉頭就聽見護士他的聲音。

他一進病房，就看見季晨撐著胳膊準備坐起來。

沈墨趕過去，一手托住他的背，另一隻手調整枕頭。

“你肋骨骨折，醫生叮囑要平躺靜養，你需要什麽就都告訴我。”

從進門起到扶他躺下，沈墨的一舉一都流心疼和，就連語氣都溫的不得了。

沈墨很季晨，但這也不妨礙他，而且的對象還是……

“哥。”

季溫暮走進來時先看了一眼沈默，然後才走到床邊。

顧悸冷眼看著兩人，角微不可見的揚了一瞬。

一個是季晨輟學也要養的親弟弟，當初為了攢夠送季溫暮出國留學的錢，季晨什麽角都接，什麽苦都吃。

從龍套到武打替，每天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到三個小時。

另一個是跟他在一起四年的大學男友，季晨當年好不容易爬到二線演員的位置，可就是為了給沈墨置換資源，連洗錢的爛劇都願意接。

明明喝不了酒，還為了沈墨一次次在導演製片人投資方的酒局上周旋，活生生把自己喝到了胃出。

可一病痛的季晨死的時候，沈墨和季溫暮在想什麽？

沈墨很傷心，傷心當初那個笑如燦，幹淨漂亮的年，為什麽會變這副爭名逐利，流於世俗的平庸臉。

而季溫暮，他很高興，高興這個一直管著他束縛他的親哥哥，終於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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