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大雪終于停了。

　四周一片銀裝素裹。

　江橙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冷，白翹的鼻頭微微泛著紅暈，看向一旁煙的傅郁時。

　只見他拔的上，黑羊絨大敞開著，里面只穿著一件白的襯，大右下角被掛開一道大口子，黑的西裝和名貴的鱷魚皮鞋上，已經沾滿了油膩的東西。

　因一夜未睡，他的眼下明顯有一片青，頭發微，卻毫不見一頹廢，仍然氣質超。

　“對不起！”

　江橙清淡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疚，與早晨白茫茫的雪景融為一。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

　“要不是因為你，昨晚救回來的那些人都會死去！”

　傅郁時吐出一口煙霧與口中的霧氣融為一，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散。

　江橙低下頭，棕的羊靴踢著腳下的積雪，一點點出深黃的泥土。

　“我以后不會再跑了。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

　你們？

　傅郁時眼神從遠收回，想起電話里一聲聲的哭泣，看向江橙低著頭的臉龐。

　的右臉上有一道劃痕，因為皮白，更加明顯。

　傅郁時出左手，用大拇指輕輕著那道紅痕。

　江橙倒是被傅郁時猝不及防的驚了一下，下意識想要躲開，卻在下一刻被拉進了他的懷里。

　悉的煙草味從江橙的頭頂傳下來，包圍在的口鼻之間。

　從昨晚出事到現在，江橙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

　回到家，休整了兩天，江橙已經徹底的恢復了。

　江橙是初四早上被王波開車送回來的。

　回來后的兩天里，一直沒有聯系傅郁時。

　同樣的，對方也沒有跟聯系。

　而這兩天，林城各大新聞，對這次京林高速路上的翻車事故進行了大肆報道。

　傅郁時大手一揮，調用私人三架直升機的事，登上了各大新聞頭條。

　大家在批判相關部門高速救援無力的同時，大力贊揚了傅郁時的個人見義勇為的無私行為。

　一時，傅郁時再次為了林城炙手可熱的人。

　傅家老宅。

　傅家印坐在二樓書房的黑大班椅上，臉平靜，一雙矍鑠的眼睛一直盯著傅郁時看。

　傅郁時從進書房到現在，除了跟傅家印打了聲招呼，便一直在泡茶品茶。

　傅家印用茶擅長大蓋碗沖泡，他的書房里是一水的白底藍花青花瓷茶。

　傅郁時修長的手指穿梭在茶、水壺之間，沒有一刻的停滯，將一杯暗紅亮的極致紅茶端到傅家印面前。

　“紅茶養胃，適合冬天喝。”

　聲音低沉，語氣平淡，像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

　傅家印將目轉移到青花瓷茶盞上，見茶水果然澤人。

　不過，今天他可沒有要品茶的興致。

　“這些年，我還是小看你了！”傅家印開口。

　聽聞，傅郁時角扯出一笑意，卻不達眼底。

　“爺爺說什麼，我不明白。高看也罷，低看也好，我為傅氏可謂傾盡所有。”

　“你不用給我打馬虎眼，京林高速救援的那幾架直升機怎麼回事？”

　傅家印從屜里扯出幾張照片，甩到傅郁時面前。

　照片的邊緣劃過青花瓷茶盞，噼里啪啦引起一陣瓷的脆響。

　傅郁時面無表，任由茶盤里的盞碟自陣腳。

　待茶盞一陣兵荒馬響聲過后，傅郁時才出右手拿起那些照片，一張一張翻看著，像是在翻閱一疊普通的合同文件。

　“現場拍的不錯，角度也準確。不過，我認為有這時間拍現場照片的手，不如搬幾塊磚，撬開幾扇車門劃算。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人爺爺還是不要用了。”傅郁時云淡風輕地品評著。

　傅家印聽著自己孫子在他面前“揣著明白裝糊涂”，氣極反笑，從屜又掏出一張照片，繞過茶盞推了過去。

　“這個怎麼說？”

　傅郁時拿起照片的手微不可查地了。

　“別跟我說，是小姑娘對救命恩人投懷送抱！”

　傅家印見傅郁時不再吭聲，語氣和緩了下來。

　對這個孫子他必須要恩威并施。

　“我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不要再拿到面上來，你在外面勢力多大我不管，你得記住你代表的是傅氏，而不是某個組織。傅氏一直做明面上的生意，所有的錢，每一分都干干靜靜。”

　傅郁時將照片收到大口袋，站起來，手指在大下擺輕輕彈了一下，彈走并不存在的灰塵。

　“京林高速的事，讓傅氏市漲幅的利潤，爺爺是不是應該給我算算帳。”

　傅郁時低頭繼續整理著擺，眼神沒有看向傅家印一眼，但也知道他此時的臉怎樣。

　“你敢！”

　果然，傅家印瞬間黑了臉，怒斥道。

　“我只是提醒一下爺爺，生意場上，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既然這麼看重利益，就應該知道利益背后就不會是純粹的干凈。”

　撂下這句話，傅郁時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傅誠見傅郁時從二樓書房下來，便從客廳沙發上站了起來，笑呵呵迎了過來。

　自從傅鵬被發配到西北以后，老二傅誠在家里的存在便更低了。

　這小半年，能見傅郁時的時間的可憐。

　“二叔什麼時候來的？”傅郁時右手在兜里，左手自然下垂在一側。

　“剛到，準備上去去看看老爺子，這不老李說你來了，你們的事要，我就沒上去。”傅誠一向笑面虎模樣，在傅家印那倒是很討喜。

　“那讓二叔久等了，我先走了。”傅郁時扯了下角，大步朝門口走去。

　傅誠站在原位倒是不急著上樓，而是看著傅郁時離開的方向許久。

　今天傅郁時開的是一輛黑路虎。

　從傅家老宅出來，天已經黑了。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外地回城車輛也多了起來。

　八車道的馬路上，來回的車輛走走停停。

　傅郁時的路虎也恰好被卡在了車流里。

　他從大口袋里掏出那張照片，看了一眼，右手拇指在上面索著。

　照片上的小姑娘個子只到他的肩頭，瘦削的肩膀靠在自己前，順華的黑發散落在肩頭，微微側臉，出一側的皮白的晃眼，倒是與周圍的雪景融為了一。

　傅郁時心頭微，左手在方向盤上劃了半圈，在路口掉轉車頭，向著國貿街的方向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