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就大喊:“打人啦,來人啊……”
這一嗓子,可把他們給嚎懵了,人還沒反應,五六個護衛不知打哪兒沖過來,猝不及防就將他們撂倒在地上。
護衛上穿著氣派的裳,腰間還佩了大刀,瞧著威風凜凜,他們幾個當下就駭破了膽兒。
周永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大小姐,周永田他們都是莊稼漢,不懂府里的規矩,也不是故意鬧事,還請大小姐網開一面,饒了他們。”
他就是再蠢也明白了,大小姐今兒第一天管家,便要拿楊媽媽與他下刀,可他做了小周莊管事多年,也不是輕易就能拿的。
于是,大小姐便繞過了他,直接朝他帶來的人下刀。
都是種田的莊漢,哪兒見過什麼世面,連唬連嚇,可不把人直接給嚇傻了麼?
虞窈沒有理會周永昌,瞧著周永田這四人:“你四人在府里鬧事,可是對虞府有什麼不滿?”
這話可就嚴重了,周永田嚇得一哆嗦,連忙道:“沒、沒有,沒有鬧事,也沒有不滿,我們只、只是……”
虞窈捧著茶杯:“只是什麼?”
周永田張了張,沒忍住瞧了一旁的周永昌一眼,便垂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了。
虞窈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他的話,便出了聲:“虞府對佃戶一向大方仁義,這幾年,年景好,風調雨順,京里頭各家都陸續漲了五十文的租子,咱家府里的老夫人禮佛心善,便也只漲了二十文,聽說今年天氣冷,莊上作長得不好,我還與周管事商量著,這一季的租子便每畝減五十文。”
周永田幾個倏然瞪大了眼睛,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每畝五十文,但他們這幾家,每家都租種了十畝田地,便是八百文……
夏桃一聽這話,連忙道:“大小姐,這可使不得,您是隨了老夫人,一向心又仁義,可別被周莊的人給騙了,奴婢可是打聽過的,今年天氣是冷了些,可咱們府里頭每日打外頭采買的蔬菜,長得個大又水靈,也是打京郊莊子里出來的,都是一樣的天兒,怎就小周莊上的青菜沒長好?可不得是他們不堪用,沒有伺弄好了,便打著小姐不通農務,合計著糊弄小姐呢。”
一聽這話,周永田幾個人更是面不大自然了,心里頭就更慌了。
他們這些靠著耕種過活的莊稼人,作伺弄不好,便是天大的錯。
所以之前聽到汀蘭院的婆子說,大小姐因為作沒長好,要尋周管事的錯,他們便以為周管事在莊上做的事府里發現了,這才驚慌了要找周管事,才與婆子鬧了起來,結果便鬧出了事。
虞窈聽皺了眉,擺擺手:“你們今兒在府里頭鬧事,無視主家威嚴和面,對主家也無敬重恩之心,以后你們四人,便不要租種府里頭的田畝,周莊的農戶們既然伺弄不好作,讓主家了損失,還想著糊弄主家,減租的事便罷,按京里頭其他家的規矩,每畝加三十文租子,若是不想種了,便到周管事那里登記一下,虞府也不勉強了去,丑話說在前頭,若是再種不好作,讓府里頭損失了去,也不必再種了。”
周永昌倒在地上。
大小姐這一招釜底薪,簡直讓人措手不及,若大小姐僅憑著青蔬沒伺弄好,便要發落他,便是整個小周莊也要鬧騰一番。
可大小姐卻恩威并顯,連消帶打,原是恤農戶,要減一季的租子,可農戶卻不懂恩,對主家不敬,講到外頭,也是他們忘恩負義,這往后也抬不起頭來,京里頭別家往后也不會租地給他們。
小周莊其他人,也會因為主家漲了租了,怨恨他和周永田五人惹怒了主家,讓他們到了損失。
他在小周莊頗有威,可這一切是建立在,他能給小周莊的莊戶們謀好,讓他們有田種,有飯吃。
一旦涉及他們的利益,之前的尊敬,就會變不滿。
不需要虞府手,他這個管事怕也保不住了。
更甚者為了平復虞府的怒火,還會毫不猶豫將他推出來背鍋,然后會再挑選一個更適合,更讓主家滿意的管事。
周永田幾人更是駭破了膽兒,田畝是莊戶人家的命子,虞府不讓他們租種田畝,那他們還要怎麼活?
其中有一個,便是“撲通”跪到地上:“大小姐,小的周永牛,周莊世代耕種務農,個個種田都是一把好手,俺們沒有伺弄不好作,也沒想著要糊弄主家……”
夏桃氣憤道:“還狡辯,為什麼別家作長得好,偏就咱們府上的莊子里作不好?你們還想糊弄小姐……
這話說得周永牛愧不已:“今年天氣雖然冷了一些,但小的們早就搭了草棚子,準備了許多茅草應對,一些貴的蔬果,也準備了暖坑,只要盡些心,青菜也是能伺弄好的。”
虞窈低頭喝茶,細長的眉輕斂著,著一令人琢磨不的冷意。
卻聽那周永牛繼續說:“是、是周管事讓小的們將草棚子轍了,說如果莊子上收好了,虞府指不定要加租子,這兩年京郊府里的莊子,都陸陸續續加了租子,所以小的們就聽了周管事的話,小的們沒想著糊弄主家,只是家里人口多,出息大,就想讓婆娘孩子們能多吃幾口飯,一時就昏了頭,但還是有一部分青菜長得很好的,每回也都送進了府里……”
虞窈一聽這話,卻是驚怒不已,目看向了周永昌:“你們、你們竟敢如此糊弄主家?”
欺上瞞下,貪昧主家銀錢,這便是背主,他雖然不是虞府的家奴,可也是與主家簽了契的家仆,主家要是計較起來,便是要吃司,吃板子,下大獄。
周永昌駭得面如土:“大小姐,小的也是沒辦法,是、是……”
他瞪大了眼睛四下張,瞧著院子里站了一干威風八面的護衛,幾個壯的婆子,還有一些個丫鬟,心里更是駭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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