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卻是十分意外，見楊淑婉眼底青黑，眼皮子浮腫，上雖然抹著口脂，但也生了干皮，厚厚的也擋不住憔悴的神，也不像裝的嚴重。

　看來前幾日，老大卻是過份了。

　虞老夫人點頭：“既是如此，你便好好養一陣吧，府里的事有我和柳嬤嬤，你便不要心，養病是大事，尤其是頭上的病，更不能輕忽了。”

　語氣也難得了關切。

　楊淑婉一臉激，連忙道：“多謝老夫人關心，媳婦知道了，只是這些天，便不能在母親跟前盡孝了。”

　虞老夫人點頭：“最重要。”

　楊淑婉激涕零地讓李嬤嬤扶出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將佛珠一圈一圈地纏到腕子上，瞧著桌上一大串的鑰匙，轉頭問柳嬤嬤：“你覺得楊氏有什麼深意？”

　柳嬤嬤哪里敢說，連忙道：“老奴瞧著大夫人確實病得不輕。”

　虞老夫人白了一眼，便也不著問了，冷淡道：“眼里頭盡盯著府里這一畝三分地，地為自己撈好，豈是輕易能將好出去的，后頭有高人指點。”

　至于這個高人是誰，那還用想麼？

　柳嬤嬤深以為然，老夫人這輩子看人心，沒誰能逃得過這雙利眼，也是憑著這雙眼，才能兩個兒子都出息了。

　虞老夫人微嘆一聲：“就是病了，也不知道消停，心眼子多得跟篩子似的，難怪老大糊弄得找不著北了，不過，楊淑婉人是有些上不得臺面，卻還知道著老大的心，這一點卻是比謝氏強，我還真有些佩服了。”

　謝氏若是有楊淑婉這心，也不至于落了一個紅早逝的命。

　柳嬤嬤埋著頭，大氣兒也不敢了。

　索虞老夫人沉默了一會，便轉開了話題：“既然楊氏了管家的權利，這段時間你便帶著窈窈一起管家吧！”

　便是柳嬤嬤也是一陣愕然。

　跟了老夫人這麼多年，有時候還真真是琢磨不老夫人的心思。

　大小姐在這檔口管了家，既全了“孝心”，又得了賢名，還能多學些管家經，收攏府里的人心，在府里立威，往后便名正言順地手府里的事。

　便是大夫人好了，拿回了管家權利，府中的事大約也都越不過大小姐了。

　大小姐這嫡長的尊榮，也該顯擺出來了。

　不知道大夫人知道這事，會作何想？

　大夫人好好的日子不過，盡想著糊弄人去了，老夫人便是再大度，也容不得將心眼、手段、算計全使在大老爺上。

　這人啊，還真經不起作。

　一作起來，便是連自個兒也作了進去。

　當天，虞窈一下了家學，就讓青袖請去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便提及了這事：“你母親養病這些天，你就幫著柳嬤嬤一起管家，我知道你在跟著許嬤嬤學東西，也不占你太多時間，便是每天中午、下午各半個時辰，瞧些賬本子，理一下府里要的事。”

　虞窈有些吃驚：“祖母，我年歲尚小，這怎使得？”

　虞老夫人擺擺手，便道：“怎就使不得？你母親生了病，也不好教勞府里的事，祖母又年歲大了，沒力管家，柳嬤嬤一個人哪管得了這麼多事，為家中的嫡長，你便是年歲小，也該學著替母親與祖母分憂。”

　話說了這份上，虞窈哪還能拒絕，猶豫了一下，便點頭：“我聽祖母的。”

　虞老夫人笑了，握著的手：“這就對了，祖母知道，小小年齡便讓你管家，卻是有些為難你了，你也別太擔心，凡事多跟柳嬤嬤學一些，多聽聽許嬤嬤的道理，不管什麼事都有祖母呢，總不能讓折騰了你去。”

　虞窈心中大定：“祖母，我知道了。”

　虞老夫人連忙喚來柳嬤嬤：“將府里頭的下人們都喊過來。”

　柳嬤嬤應了一聲，便趕使人去安排了。

　虞窈也趁著空檔，讓夏桃去了二房尋了長安，轉告了中午要管家，今兒就不練字的事，讓表哥不要來回跑。

　不到一盞茶的時候，該來的便來齊了。

　虞老夫人也不拐彎末腳：“大夫人不適，要養一陣子，這段時便由柳嬤嬤幫著大小姐一起管家。”

　此言一出，大家一片嘩然。

　有幾個得臉的管事嬤嬤，便耐不住站了出來：“大小姐每日要上家學，也沒時間管家，老夫人可要三思……”

　“大小姐雖然聰慧，但到底年歲小了些，管家也不是輕省簡單的活，是不是草率了些？”

　“大小姐年歲尚小了些，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是不是……”

　虞老夫人冷聲道：“是年歲小，可這府里頭還有我這個老婆子鎮著，你們也都是用老的人，辦了許多年的事，府中的一應規矩都是定好的，一些特事也都有例可徇，大家依規矩辦事，還能錯了不？給我打馬虎眼子，若是出了錯，便是你們不得用了。”

　此言一出，幾個管事嬤嬤便訥然不語了。

　老夫人這話子，說得可真正厲害得很，管家沒出問題，便是大小姐治家有方，管家厲害，全是大小姐的功勞。

　可若出了什麼問題，便了他們的錯，罰的也是們。

　就是這話子，便是讓那些個想著大小姐年歲小，便打著倚老賣老的主意，想要拿主子的人，頭皮子一麻，也不敢輕忽了去。

　虞老夫人擺擺手，讓下人們都散了，卻留了幾個得用的管事。

　見此形，他們哪還不明白，老夫人這是鐵了心，要大小姐管家呢，便忍不住往一旁兩個穿戴瞧著不大一般的年輕媽媽瞧去，不聲的遞眼。

　虞窈卻是沒錯了這一幕，也認出來了，這兩個不大一般的媽媽，一個穿著墨綠團紋褙子，管著大廚房采買，另一個穿著赫石紋褙子，管著庫房，都是十分要的。

　只當沒看見，瞧著石桌上一摞的賬冊，隨手挑了一本大廚房采賣的賬冊子翻了幾頁，便點了那個墨綠團紋褙子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