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穆王府出來，謝衍的心依然有些沉。

雖然那些人並不能真的影響到他什麼，但總是有蒼蠅在跟前飛，也還是一件相當讓人煩躁的事。

“王爺。”疊影出現在他後，恭敬地拱手行禮。

謝衍道：“派人將方纔的事，告訴駱家那個。”

疊影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家王爺是說讓他將謝承佑方纔在大廳裡的表現，告訴駱家的那位沈姑娘。

疊影有些不解，“王爺何必如此麻煩？”

無論是沈令湘還是謝承佑，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王爺若是看著他們煩，擡手可滅。

謝衍淡淡道：“本王要知道，謝承佑背後那人與駱家那個背後的到底是不是一路人。”

“王爺懷疑，是有人想要算計駱家和駱姑娘，故意挑撥玄昱公子和沈令湘欺騙駱二姑娘的？”

“不然，怎麼那麼巧？”

謝衍道：“謝承佑背後有神人相助，另一個邊也有神人相助，這上雍到都是神人？”

“屬下派去查那跟沈令湘接的瘸子了，不過駱大公子的人也盯著他，若是靠得近了只怕難免會撞上。”

盯著沈令湘和謝承佑的並不是只有駱家，所以今天沈令湘的馬車一進本不是那樣的份會進的城西，盯著的人立刻就警醒了。

謝衍道：“無妨。”

疊影正要拱手稱是，突然眼神一凜，看向左側方不遠的街角。

謝衍自然察覺到了他的眼神，疑地看了他一眼。

疊影低聲道：“好像是駱姑娘，一會兒天就快黑了，怎麼會在這裡？”

謝衍沉了片刻，吩咐道：“你去辦事吧。”

疊影一愣，“那王爺您……”

謝衍道：“不必管本王。”說罷便轉往方纔疊影看去的方向走了過去。

疊影著自家王爺的背影在原地呆了半晌，纔回過神來轉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了。

謝衍轉過街角，果然不多時就看到了駱君搖的影。

小姑娘今天穿著一淺藍衫，一頭秀髮只用髮帶繫著，看上去十分低調。

輕薄的髮帶爲輕風吹起，很是靈可。

謝衍站在街邊，看到轉到另一邊的巷子，四下見沒人，便手腳利落地從牆邊一路爬到了二樓的窗口，轉眼間就鑽了進去消失不見了。

謝衍難得有些好奇，堂堂駱家二姑娘，這偌大的京城什麼地方去不得，還用的著當街爬人家的窗戶？

倒也不怕一不小心摔下來。

駱君搖從窗戶爬上二樓之後鑽進了一間屋子，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

駱君搖飛快地整理了衫，快步走到了門口。

正好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年輕人殷勤的聲音，“姑娘，三樓的雅間兒一直都留著，您樓上請。”

駱君搖將門悄悄推開了一條小，正好看到一個夥計模樣的年輕人領著一個姑娘上三樓去。

那姑娘穿著並不起眼，乍一看就像是個小家碧玉打扮，臉上還戴著一塊淡青面紗。

但普通民可不能讓這種地方的夥計對如此殷勤周到，而駱君搖也清楚，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沈令湘。

因爲是從駱家一路跟著到這裡的。

駱君搖倒也不奇怪沈令湘爲什麼會這個時候來這裡，這裡距離穆王府和攝政王府都很近，如果有急事想要約謝承佑見面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樣跑到城外去，這裡也是個好地方了。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正要推門出去，突然聽到背後一聲輕響。

猛地回頭手中的幽月刺毫不猶豫地刺了出去。

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刺出去的手腕，悉的聲音同時響起，“煞氣怎麼這麼重？”

駱君搖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表，低聲音問道：“王爺，你怎麼在這裡？”還跟一樣，翻窗戶進來。

駱君搖看看那邊還開著的窗戶，瞬間恍然大悟。

又想起了秦凝那日對自己說的話，以及那詭異的夢境，不由往後退了退，“王爺，你看見我……”指了指窗口有些鬱悶。

謝衍看著這姑娘飛霞，眼珠子轉的心虛模樣，有些好笑，“這是在跟蹤什麼人？”

“你怎麼知道？”

謝衍微笑道：“不然，難不是駱二姑娘閒得無聊，想試試爬窗戶是什麼覺？”

駱君搖自然聽出了他話語裡的調侃之意，只是此時心中正有些怦怦跳，一時沒想起來驚訝謝衍竟然會如此輕鬆地調侃自己。

駱君搖也不瞞他，道：“我在跟蹤我表姐，我猜這個時候喬裝改扮跑出來，是爲了見謝承佑。”

謝衍微微蹙眉，“你還記著謝承佑?”

駱君搖奇怪地道：“我又沒失憶…啊，我的意思是，我記仇。”

“只是記仇？”這姑娘，記仇也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駱君搖說得理所當然，“不然呢？難道我還要死去活來嗎？”

謝衍點點頭，“很好。”

駱君搖笑道：“當然很好。”

“想去聽他們說什麼？”謝衍問道。

駱君搖這纔想起正事，略帶幾分不滿道：“要不是您突然上來，我都上去了。”

謝衍搖搖頭，“你就算上去也未必能靠近他們的房間。”

三樓的窗戶是臨大街的，此時街上正是人來人往，想要爬上去不被人看到是不可能的。

駱君搖道：“我自有辦法。”

謝衍道：“不必那麼麻煩。”

從袖中取出一個令牌遞給駱君搖，道：“把這個給掌櫃看，他會幫你安排。”

駱君搖有些遲疑地看了看，那是一塊鎏金的雙龍捧珠的牌子，牌子中間刻著一個楚字。

駱君搖知道，這是謝衍的份令牌。

“不要？”見遲遲不接，謝衍挑眉問道。

“要！”駱君搖連忙手接過，有人主幫忙，不要白不要。

攝政王的面子果然好用，掌櫃看了令牌毫不猶豫地就爲他們安排了沈令湘所在的房間隔壁。

據掌櫃說，沈令湘將那房間左右兩個廂房都給一起包了下來。而三樓雖然也是雅間，但卻跟二樓的不同，沒有人領路是上不去的。

當然，像駱君搖這樣不走尋常路的例外。

掌櫃也十分有眼地沒有問駱君搖是怎麼出現在二樓雅間裡的。

沈令湘在雅間裡焦急地等待謝承佑的時候，駱君搖和謝衍就在隔壁喝著最上等的好茶。

也並不知道自己花了錢包下來的房間，被別人給用了。

駱君搖坐在謝衍對面，著跟前一臉沉靜地喝著茶的男人，一時有些出神。

那俊無雙的容在嫋嫋輕煙後更多了幾分縹緲和距離，駱君搖腦海中迅速過了幾個有些昏暗的場景。

那幽暗的線中，男人高的鼻樑和微薄的脣彷彿顯得格外清晰。

駱君搖痛苦地在心裡一聲，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駱君搖，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十七，啊不……二十三歲，就lsp了嗎？

“這是怎麼了？”謝衍有些奇怪地看著眼前詭異多變的神。

“沒…我只是想都等了這麼久了，說不定謝承佑不會來了，我要不要先回去？免得我爹他們擔心。”駱君搖連忙道。

謝衍看著小姑娘彷彿下一刻就會跳起來跑出去的模樣，心中有些無奈。

看來他確實是老了，完全不明白現在的小姑娘心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別急，那姑娘既然來了想必是篤定謝承佑會來見。你跟著只是因爲記仇？想要找謝承佑麻煩？”謝衍道。

駱君搖點頭又搖頭，道：“倒也不全是，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暗地裡算計我們駱家和我。”

謝衍道：“那姑娘今天去了永平巷，你父兄可有告訴你？”

駱君搖一怔，“王爺你也知道？你在派人跟蹤表姐？爲什麼？”

謝衍道：“謝承佑現在畢竟還是楚王府的人。”

“哦。”駱君搖其實沒太明白這其中的邏輯，正要再問就聽謝衍道：“來了。”

駱君搖立刻閉了，側耳傾聽外面的聲音，卻並沒有聽到什麼靜。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兩個腳步聲從外面經過，然後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駱君搖立刻興起來，也顧不得謝衍還坐在一邊，悄悄溜到了雅間外頭的小廳裡，在牆壁上傾聽旁邊的靜。

謝衍見這模樣，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沈令湘看到謝承佑眼睛立刻就紅了，站起來撲進了謝承佑的懷中。

“承佑！”

謝承佑見這副模樣，也很是激。

自己這段時間不是養傷就是足，本就無法與見面。以駱家人和駱君搖的格，可想而知令湘了多委屈。

他將沈令湘攬懷中，聲道：“令湘，是我對不住你，讓你委屈了。”

沈令湘聽到這話，哭得更加悲切了，彷彿要將這些天的驚懼和委屈全都宣泄出來一般。

謝承佑自然是心痛如刀絞，摟著沈令湘細聲安。

就在旁邊聽的駱君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邊沈令湘終於漸漸止住了哭泣。

“令湘，你匆匆讓人傳信給我，可是有什麼急事？”謝承佑摟著沈令湘聲問道，“若不是今天我被祖父召去了穆王府，恐怕還不好出來見你。”

沈令湘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今天，大表哥說…等駱明湘出閣之後就要爲我選一個人家，一個月必須嫁出去。”

“什麼？！”謝承佑一驚，而後是憤怒，“駱謹言怎麼能這樣做？一個月從選人到出嫁，這能找到什麼好人家？他這不是故意害你麼？”

他這話說得義憤填膺，卻不知道沈令湘的心在一瞬間沉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