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駱君搖被秦凝給拉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緩緩向京城的方向駛去，駱君搖看看秦凝道：“你看起來氣還不錯。”

秦凝點點頭道：“還行吧。”

“那就好。”昨天還有些擔心秦凝，倒是沒想到恢復得這麼快。

秦凝輕聲道：“心裡還是有點彆扭，不過倒也不怎麼難過。反正從小到大也都是娘在照顧我，後來去了外地就更不用說了，好幾年也見不到他一面。現在這樣…也沒什麼關係吧，反正不管怎麼樣我也還是要站在我娘這邊的。我娘不難過就好了。”

駱君搖道：“長公主很堅強，會好的。”

秦凝輕嘆了口氣道：“表面上是好的，不過我猜我娘心裡還是難過的，只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罷了。昨晚我娘守著弟弟一直到二更天都沒睡，早上起來眼睛還是紅的。”

駱君搖道：“公主還有你和小公子啊，你多陪陪，也許就不那麼難過了。”

秦凝點頭道：“嗯，說不定再過兩年我娘就完全忘了這事兒，到時候再給我和弟弟找個新的父親，也是不錯的。”

駱君搖有些意外，沒想到秦凝竟然已經想得這麼遠了。

秦凝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是覺得我娘不能再找個丈夫了嗎？”

駱君搖笑道：“當然不是，我也覺得這樣好的，忘記一個人渣完全可以從一段新的開始嘛。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願意，阿凝真好。”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前世也多得是孩子不願意讓離異或喪偶的父母重新找另一半。自然不是爲了什麼貞潔，多半是缺乏安全罷了。

秦凝不以爲然道：“你們是在上雍待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事兒。這幾年上雍又在推崇什麼貞靜守節，外面可不是那麼回事。早些時候年年打仗，還有天災，荒，多人沒了丈夫父親。子不及男子強壯，一個人如何能應付繁重的生計，讓們爲丈夫守節，不是要死人麼？”

駱君搖看小小的一個人，一臉正地說著這些話，忍不住了的臉頰，“你連這些也知道？看來在外面確實見識不。”

秦凝道：“是我舅公和寺廟裡的大和尚跟我說的。”太皇太后孃家家世也不弱，自然不可能真的讓秦凝接到多真正底層的百姓。

駱君搖點頭道：“我大哥也說，如今的大盛真正繁華的也只是上雍一帶和數土地富饒的地方，大多數地方依然不好過，離太平盛世還遠著呢。”

這個時代生產力低下，普通子確實很難獨立生存。這並非歧視子的能力，而是現實。

“以後會好的，長公主也會好的。”駱君搖拍拍秦凝安道。

秦凝也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不適合聊天，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盯著駱君搖道：“我娘大概很快就沒空難過了，你猜是什麼事？跟你有關哦。”

駱君搖疑道：“我能有什麼事和長公主有關？對了，你今天總是怪里怪氣地看我，是因爲你說的那什麼事？”

秦凝道：“想聽嗎？求我。”

駱君搖翻了個白眼，從跟前小幾上拿了一個果子咬了一口，一臉說不說地悠然模樣。

秦凝氣結，“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駱君搖道：“好奇啊，但是如果真的跟我有關，就算你不說我應該很快也會知道吧？”

秦凝輕哼了一聲，略帶得意地道：“那可不一定，我保證你絕對會嚇一跳。”

駱君搖不以爲然地道：“沒有什麼事能嚇到本姑娘的！”

可是狐貍窩的首席技大神好嗎？可以控導彈那種。

甚至連穿越和怪都見過了，還有什麼事能嚇到？

秦凝道：“打賭麼？”

“賭，賭注是什麼？”駱君搖信心滿滿。

秦凝同樣也信心滿滿，道：“如果你輸了，以後你每三天就要跟我比武切磋一次。”

駱君搖想想覺得可以接，“我要是贏了呢？”

“你說。”

駱君搖道：“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我保證不讓你做壞事也不會讓你當衆丟臉。”

秦凝爽快地答應了，“沒問題！還有，我告訴你的事，不可以告訴別人。”

“你說吧。”

秦凝深吸了一口氣，湊到駱君搖邊語速飛快地低聲道：“我外祖母和母親商量，想要把你嫁給我楚王舅舅做王妃。”

“噗！咳咳……”駱君搖險些被果子給嗆到，一手撐著跟前的桌面，一手著心口，好不容易順過了氣。

睜大了眼睛瞪著秦凝，通紅：“你說…誰？”

秦凝一字一頓地道：“楚、王、舅、舅。”

“……攝政王？”駱君搖不敢置信地再三確認。

秦凝嚴肅認真地點頭，“嗯，沒錯。”

“……”

駱君搖呈現出一種被雷給劈過了的模樣，秦凝眨眨眼睛，手在眼前揮了揮，“搖搖？搖搖，回神啦。”

“……”

“嚇到了吧？”秦凝滿意地笑道：“我贏了，願賭服輸！”

駱君搖有點痛苦地了一聲，語氣虛弱地問道：“你是開玩笑，故意嚇唬我的吧？”

秦凝搖頭：“這倒是沒有，真的。我就說嘛，你們倆本就不合適。那是楚王舅舅唉，聽起來就跟咱們不是一輩兒人。”

“你贏了。”駱君搖表示甘拜下風。

“太皇太后和長公主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和謝衍？駱君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晃晃腦袋，將謝衍的面容從腦海裡晃了出去。

秦凝說句公道話：“倒也算不上奇怪，畢竟上雍皇城裡能稱得上跟攝政王府還算門當戶對的就那麼幾家，正巧還有合適的未出閣姑娘的就更了。而且，你竟然還不怕楚王舅舅，不就是正正好的人選麼？”

這年頭，權貴們決定婚事都是這麼隨意的麼？

沒錯，這年頭權貴們決定婚事就是這麼隨意的。

門第、年齡品貌、立場合拍，基本就差不多了。數況下立場不合拍，三觀不合拍也不是不可以。

至於兩個人互相怎麼看，能不能得來，那不重要。

駱君搖回到家中，就聽說長陵公主來了，正和夫人大姑娘在一起喝茶。

駱君搖立刻想起了秦凝的話，瞬間有些炸的覺。

“姑娘，您不去拜見大長公主嗎？”蘭音看自家姑娘倒在榻裡彷彿累癱了的模樣，不解地問道。

大長公主份尊貴，親自上門來拜訪夫人，按理姑娘既然回來了就該過去拜見纔是。

駱君搖虛弱地擺擺手道：“不用吧……”

秦凝的話不由自主又開始在腦子裡迴盪，駱君搖忍不住將臉在榻上蹭了蹭，然後在榻上來回打了幾個滾兒。

蘭音和蘭珍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奇怪。

姑娘這又是怎麼了？難道是在書院遇到什麼事兒了？

正想要詢問，卻見駱君搖一個鯉魚打從榻上站了起來。

“沒事，有什麼大不了的？本姑娘可是閱盡世間奇葩事的藍萌萌，小場面！Hold得住！”駱君搖在心裡堅定地給自己打氣。

不就是婚事麼？不就是攝政王麼？

八字都沒有一撇，有什麼大不了的！

“見過姑娘，”

蘇氏邊的大丫頭進來，恭敬地向駱君搖行禮。

“有什麼事嗎？”

那丫頭笑道：“大長公主來了，夫人請姑娘過去給大長公主見個禮。”

“……”我突然肚子有點疼。

“二姑娘？”丫頭有些不解地看著神古怪的駱君搖。

駱君搖無打采地點點頭，“知道了，只有大長公主嗎？”

丫頭點頭笑道：“是，下午只有大長公主來訪，夫人和大姑娘陪著呢。奴婢出來的時候，沈姑娘也已經過去了。”

駱君搖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