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駱君搖心滿意足地拿著謝承佑的全部財產回了境園。

“姑娘這是拿的什麼？奴婢幫姑娘拿。”等在境園門口奉劍看到駱君搖回來也鬆了口氣。

朱大人吩咐不可讓境園以外的人看到姑娘，但姑娘執意要出去還問了大公子院子的方位，一直都提著心呢。

駱君搖將手裡的小箱子遞給奉劍，奉劍單手險些沒接住連忙用雙手抱住。

“好重！這是什麼東西啊？”

駱君搖出一朵珠花在奉劍發間，笑道：“去收了個帳，這個送給奉劍姐姐啦。”

奉劍有些寵若驚，“奴婢怎敢收姑娘這麼貴重的東西。”雖然只看了兩眼，但奉劍也看出來了那珠花價值不菲。

“一朵珠花罷了，就該奉劍姐姐這樣的人兒戴。你不收是不喜歡我嗎？”

奉劍有些無奈，只得道：“那奴婢謝姑娘賞賜。”

“別客氣。”駱君搖笑道，“這兩天辛苦奉劍姐姐了。”

奉劍連連搖頭，“都是奴婢分的事，哪裡說得上辛苦。可惜姑娘明天就要走了，若是能多待一段時間多好，境園也多幾分生氣。”

駱君搖立刻想起了衛長亭說奉劍將自己當了未來主人，頓時有些窘了。

奉劍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難怪會誤會了。

“我在這裡打擾攝政王殿下清靜多不好啊，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大家都要回家團圓呀。”駱君搖道。

奉劍有些黯然，小聲道：“自從先帝去世，這些年王爺一直都在邊關。今年除了參加宮中宴會，恐怕也是王爺一個人過了。”

駱君搖一怔，“攝政王不回穆王府嗎？”

謝衍是穆王府嫡次子，而且他親生母親還在父母雙全，按規矩也是要回穆王府過節的。

奉劍道：“王爺從小在高祖陛下和太皇太后邊長大，就是從前大都也是在宮中過的。只是如今高祖陛下和先帝都不在了，王爺也不方便滯留後宮。”

駱君搖想起先前聽到穆王對謝衍的態度，也知道這對父子關係十分不和睦。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難道穆王妃也不疼自己的兒子嗎？

這實在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就比如爹，別看爹跟謝衍好像不怎麼對付，但如果他有一個謝衍那麼厲害的兒子，恐怕尾都要翹上天去了。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一個外人倒也不好多說什麼。

駱君搖正出神，就聽奉劍小聲道：“王爺平時一個人，沒事兒就在亭子裡獨自一人下棋，連個對手都沒有。”

駱君搖擡起頭來，順著的目看去，正好看到前方不遠涼亭裡，果然坐著一個高大拔的影。

不是謝衍是誰？

涼亭里正獨自弈棋的謝衍察覺到兩人的視線，也擡頭看了過來，恰好與駱君搖的視線對上。

駱君搖鎮定地移開了目，奉劍有些高興地道：“王爺看到我們了，姑娘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不用了吧？

駱君搖覺得，男子則矣，但是每次見到他的形總是莫名尷尬。

再來兩次，都要有心理影了。

不過看到涼亭裡的人朝自己微微頷首示意，駱君搖還是過去了。

“王爺。”

謝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難得有些拘束的，示意坐下說話。

“去找謝承佑了？”

謝衍當然沒錯過站在涼亭外的奉劍手裡沉甸甸的小箱子，略一思索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眼底閃過一笑意。

駱君搖點點頭，又聽謝衍問道：“會下棋麼？”

駱君搖理所當然地搖頭，“不會。”

謝衍也不在意，指腹輕輕挲著棋子，目落在駱君搖掛在腰間的幽月刺上。

“駱姑娘手難得一見，武道院有姑娘這樣的人才，恢復往日輝煌想必也是指日可待。”

駱君搖沒想到謝衍會說這個，也有些高興起來，笑道：“別人都說去武道院是不務正業，只有王爺說恢復往日輝煌。”

謝衍道：“曾經安瀾書院奇子輩出，武道院也是如此，怎能說是不務正業。”

駱君搖注意到他說的是曾經，可見謝衍對現在的安瀾書院也是不以爲然的。

有些鬱悶地趴在桌上，駱君搖低聲嘆道：“可是現在武道院連學生都快要沒有了，朝廷好像也不太喜歡武道院。”

謝衍道：“東陵末年，皇室凋零後繼無人。天下羣雄並起，戰不斷。等到高祖皇帝建立大盛時，能控制的土地其實只有東陵的三分之一。而當時，整個中原人口卻不足東陵最鼎盛時的一半。”

駱君搖鬱郁道：“難道因此，子就該被關在家裡生孩子麼？”

謝衍搖搖頭，“安瀾書院在東陵後期便有沒落之勢。高祖平定天下，需要聯合高門大族和舊勳貴。而這些人……便是最不喜安瀾書院的人。高祖和先帝幾乎是戎馬一生，其實也並沒有多時間來管其他事。”

高祖和先帝戎馬一生，如今的皇帝年紀尚小，攝政王常年征戰在外，太皇太后年邁多病，掌握朝政的是些什麼人不言而喻。

大盛如今看起來是天下一統，軍力強盛，但實際上是靠謝衍和駱雲這兩位絕世名將支撐的。

裡實際上卻是多年戰，民生凋敝。朝堂局勢紛，危若累卵。

五年前若不是謝衍當機立斷，下手斬殺三王，只怕早就戰再起烽火漫天了。

連民生政務都還沒空料理，旁的就更不用說了。

駱君搖也是沒離開過上雍，上雍一開始就在謝家控制之下，因此並未遭過戰之苦。

若是有機會離開上雍，纔有機會看到真正的大盛是何等樣貌。

駱君搖問道：“現在蘄族人戰敗了，是不是就不用打仗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謝衍淡淡一笑道：“或許吧。”

也許更好，也許會更糟。

駱君搖當然也知道現實並不都如人所願，“其實我也知道這也不能全怪旁人，對普通人來說，食住行纔是最重要的。世道不好的時候，活下去都難，這個時候男人力上天生就比人更有優勢，子的地位必然會被制。是靠男子開明寬容是不夠的，還得子自己努力還行。可是…被打太久了的話，那些想要努力的子也會慢慢地被馴化，忘記自己的初衷吧？”

只有真正提高生產力讓子即便獨立也能生存，普及基礎教育，才能真正提高的地位。

而這些，只靠安瀾書院是不夠的。

謝衍眼眸深邃，看著明顯有些沮喪的道：“不會的。”

駱君搖擡眼看他，謝衍卻移開了視線，“幾百年前也會有如睿王妃那樣的人，不是麼？”

駱君搖點頭道：“是。”謝安瀾那傢伙能算是一般人麼？

駱君搖有些好奇地看著他，“王爺，你爲什麼會跟我說這些？”謝衍不像是跟人聊天的人啊。

謝衍沉了片刻才道：“或許是，太皇太后不希看到安瀾書院，真的沒落吧。”

“所以？”

謝衍道：“或許安瀾書院復興，能從武道院開始。”

駱君搖眼睛一亮，“這麼說，王爺不會打武道院？”這纔是最想問的。

目前已知，朝廷大部分員都反對武道院，太皇太后支持武道院但年事已高。朱太后極力想打但礙於太皇太后還在世，不好做得過於明顯，小皇帝年紀太小想法不重要。

攝政王殿下的看法，當然是很重要了。

“自然。”

駱君搖笑眼彎彎，“多謝王爺，您真是個大好人。”

“……”今天第二次聽到有人說自己是好人的謝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