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黎家出來,薄景深接過車鑰匙坐進駕駛座。
蘇鹿坐去了副駕,系好安全帶之后說了句,“我在醫院樓下看見應希了。”
“我也看見了。”薄景深挑了挑眉說道,將車子開出去,“我何止看見了,他還來和我說話了。”
“啊?”蘇鹿有些意想不到,“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薄景深笑了笑,“我剛到賽道才看阿黎跑了一圈呢,第二圈他就摔出去了。應希當時也親眼看到阿黎摔出去,只不過江黎這廝不知道,事實上應希是跟在救護車后頭來醫院的。”
蘇鹿無奈得很,江黎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以為自己的苦計沒有人看見,其實早就被人看在眼里。
“你不告訴他?”蘇鹿問。
“誰?江黎?應希讓我別說。”薄景深聳了聳肩膀,“雖然江黎是我朋友,但我既然答應了應希不說,也就不好,不然我什麼了。”
蘇鹿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兩人的事,只有靠他們自己才能去解決去理。
蘇鹿問,“那你答應阿黎說要照顧照顧應希呢?”
“我最多就和江溯提一,起碼保證應希的安全,讓江溯和江河不至于收拾他。但是他們要和他說什麼,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薄景深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蘇鹿覺得這樣也合適,便點了頭。
薄景深送回家,竟也決口不提要帶孩子去三園玩兒的事兒。
“那我回去啦。”蘇鹿沖他擺了擺手。
“嗯,早點休息。”薄景深笑著對說道,然后一直看走進單元門進了電梯,這才啟車子準備離開,卻不料,車才開到小區門口,就看到有不速之客等在那里了。
薄景深停了車,靜靜看著站在前頭的蘇浙和喬禮。
蘇浙的表不冷不熱,倒是瞧不出什麼緒,并且看著,似乎也并沒有上了和他說話的打算,只側目對喬禮說了句什麼。
就見喬禮點了點頭,然后兩人便走了上來,只不過,蘇浙直接走進了小區,喬禮則是在副駕車窗旁停下,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
薄景深依舊靜靜看著他,喬禮道,“能聊會兒?”
薄景深沒說話,但喬禮聽到一聲車門解鎖的聲音,于是他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
薄景深踩了油門,將車子開了出去。
一路直接就開去了江邊,夏夜里的江邊涼爽,有夜跑的人呼哧呼哧的從旁邊卷著風經過。有人在欄桿上架了釣竿夜釣。
薄景深找了一人的地方坐下了。
喬禮在旁邊也坐了下來。
薄景深這才轉眸看向他,“你想聊什麼?”
“薄總,我對你從來沒什麼惡意。”喬禮開了話頭。
薄景深淡淡看向他,“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對你也沒有什麼……”
喬禮打斷了他,“你在我公事上使絆子,把我困在外地理公事,自己則趁機在這邊對蘇鹿死纏爛打,你還好意思說你對我沒有什麼惡意?”
薄景深挑了挑眉,“你應該等我說完才對,這是最基本的禮貌。我想說的是,我對你也沒有什麼好。”
薄景深冷冷看著他,“一個想要搶走我的人和孩子的人,說實話,我沒直接對你用更激進的手段,已經是我的尊重和克制了。”
喬禮是溫和的人,就算緒再不好,也不會很暴躁,只不過,就他此刻這聽起來并不暴躁的語氣,也都能聽出幾分冷意來,昭示著他現在其實緒很不好。
“你的人和孩子?你在他們最需要你的時候,做了什麼?你在蘇鹿最需要你的時候,推開了。現在你怎麼好意思,堂而皇之又出現在他們的世界里?”喬禮說道。
“所以你就趁虛而了。”薄景深冷眼看他,“我可以謝你照顧過他們,但你特意來和我說這些話的用意,我大概也清楚是為什麼。”
“你怕輸。并且你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輸,于是就來我這兒虛張聲勢。”薄景深看著喬禮的眼睛,明顯從那雙溫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慌,那是一種被說穿了的失措。
薄景深繼續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就從來不會主找你去說什麼,我不怕輸,而且就算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輸我也沒慌過,因為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拿來和蘇鹿耗,我耗得起,你耗得起嗎?”
喬禮:“我……”
“你現在只不過是覺得,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沒有得到個結果,快要耗不下去了。你在計較得失。”薄景深說著,手進了口袋里。
“你不用在我這里虛張聲勢,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退出,你也只不過是因為快要扛不下去了而已。來找我說這一番話,也是給你自己一個能夠心安理得退出的理由,說服你自己也說服別人,你不是有意要放棄長久以來的堅持,只不過是我薄景深太卑鄙太不擇手段。對嗎?”
薄景深很淡地笑了笑,“我激你曾經盡心照顧過疼過趙小樂和蘇鹿,所以我給你這個機會。我薄景深,卑鄙的,不擇手段的,希你能夠離開我的人和孩子。”
薄景深的手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手里握著一本支票簿,和一支萬寶龍鋼筆,“你隨便填。別太離譜的數字我都能接,我這幾年,沒有老婆和孩子在邊,窮得就剩錢了。”
喬禮定定地看著他,沒有接過支票簿和筆,只是定定地看著薄景深,而后他倏然起,快步離開。
從他的背影里,幾乎能看得出幾分倉皇的意味。
薄景深停頓了片刻,才緩緩將支票簿和筆重新放回口袋,他有點想支煙,但是卻始終記得趙小樂嫌棄他煙。
于是從口袋里了,口袋里早就已經沒有煙了,只有一包草莓味的口香糖。
他拿了一片出來,塞進里,看著天上星星,漫不經心地嚼著。
輕輕哼唱著一首歌。
“回來,回來陪你變老好不好。不要什麼世界主角,只要只要一個擁抱好不好,最亮的星星我已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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