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深的心太痛了。
他終于忍不住,手一把握住了蘇鹿的手,“蘇鹿,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大錯特錯。你恨我吧,你恨我一下,懲罰我一下,然后找個日子就原諒我,好不好?久一點也沒有關系,我可以等。但你別不原諒我。”
“你說永遠不原諒。我很害怕。”薄景深聲音低低的說著。
再也沒有獨自一人死撐,而是對蘇鹿袒了自己的脆弱和恐懼。
“永遠太長了,我很害怕。”薄景深低聲又說了一句,“所以能不能短一點,哪怕三年五年,我也能等。”
永遠太長了。
可是蘇鹿卻像是又迷糊了,沒再繼續這話題,也沒回答薄景深的話,而是目直勾勾地看著薄景深握著的手。
薄景深以為會因為自己的貿然接而生氣。
因為他看到蘇鹿的眉頭已經越皺越了,薄景深剛準備松開手,就聽見蘇鹿聲音埋怨道,“你都沒手,手上都是油就抓我……邋遢死了呀。”
這個忽然的轉折,讓薄景深差點忍不住笑起來。
“啊,對不起。一時激就忘記了。”薄景深說道。
蘇鹿盯著手,然后又抬眸盯著他,“那你松開啊。”
薄景深沒松手,依舊握著的,輕咳一聲便厚著臉皮說道,“我幫你。”
然后一只手握著的手,一只手拿了紙巾,仔仔細細將的手指一個一個地干凈。
他正垂眸仔細給手,就猝不及防的聽到蘇鹿說道,“三五年就不長了嗎?”
“什……麼?”薄景深倏然抬眸看向,他都不確定究竟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說話了。
蘇鹿已經沒打算再重復一遍,以至于薄景深依舊不可置信地盯著。
蘇鹿說道,“不吃了,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
薄景深好想握著的肩膀,或是把這個人按進懷里,問個明白,讓答個明白。
但還是忍住了。
“我送你。”薄景深招手準備服務員過來買單。
薄景深拿出付款碼來剛準備讓服務員掃,他就又猝不及防地聽到蘇鹿說道,“那你背我回去啊?”
薄景深確定自己這回倒是聽清楚了,所以都不管服務員還在一旁等著掃碼,先轉頭答應了的話,“好,我背你回去。”
蘇鹿站起來時其實形有些不穩,但只是片刻。
早些年被蘇豫康帶去這里那里應酬的時候,養出來的習慣。
但凡酒后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腳步不穩或者神思不清的狀態,免不了就要被那些人以扶你一把,或者想送你的由頭而揩油占便宜,所以蘇鹿就養了這習慣,就是喝得再多,也一定努力保持形穩當不晃。
此刻也是一樣。
薄景深瞧著脊背直,腳步穩當,沒有毫虛浮的樣子,和他一起走出了龍蝦館之后,其實已經不太確定,背回家這事兒還立不立。
于是薄景深腳步不快,不急不緩地往前走了幾步。
蘇鹿就在他邊,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但就在薄景深覺得,看來是不需要他來背了的時候。
角被一個小小的力道輕輕扯了扯。
薄景深回眸看向。
“不是說背我回家?怎麼說話不算話呢?”蘇鹿眉心皺,一副不解的樣子。
薄景深笑了,“背,這就背。”
他在面前蹲下了子,等著那個溫的子伏到自己后背上來時,薄景深眼睛驀地睜大了幾分,這種直觀的溫和溫的互。
以至于薄景深站起來的時候,竟是忍不住低低喟嘆了一口。
那是一種滿足。
就好像,又再次背起了自己的全世界。
蘇鹿摟著他的脖子,從后頭趴在他肩膀。
晚風輕拂,使得夏夜并沒有那麼炎熱。
薄景深能聞到一縷縷酒氣被夜風裹挾著從后吹來。
周遭的背景音似乎都變得很安靜了,安靜到他只能聽到輕輕的呼吸聲,和自己隆隆的心跳聲。
“蘇小鹿。”薄景深。
聲音有些模模糊糊的,“嗯?”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薄景深問。
后的人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但過了一會兒,薄景深聽到了的聲音,“我不知道。”
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怎樣算是好。如果說,是和以前作為蘇豫康的兒比的話,那這幾年做我媽媽的兒,我算是過得好。”
“但如果說,是開不開心的話……”蘇鹿往他肩頭懶散地趴了趴,“那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薄景深低聲說,“我以后會對你好,很好很好。”
蘇鹿沒做聲。
薄景深又說,“你別不開心了,我會哄你開心的。”
他以為蘇鹿不會回答了,卻沒想到只過了一小會兒,就聽到了一個很小的音節,雖然被裹挾在夜風里,但他還是聽得清楚。
那是很小聲的,很的一聲,“哼~”
尾音似乎都帶著波浪線的那種。
薄景深的角卷起弧度來。
他就這樣背著,一步一步往回走。
其實這里離的住一點也不近,但他樂意就這樣背著一直走下去,走一輩子也無所謂。
只不過沒有走得太遠,約莫走出了四個街道之后。
兩人一路也沒再多說什麼話,薄景深能聽見輕緩的呼吸,原本還以為趴在自己背后已經睡著了。
但又聽到蘇鹿說話的聲音,“我媽媽給我買了一輛車,還放在龍蝦館停車場呢。”
“嗯?”薄景深微微側頭,“那是回去開車嗎?”
“嗯。”蘇鹿嗯了一聲。
薄景深沒有任何不樂意,甚至也不覺得背出了這四條街有什麼辛苦的。
他只是問了一句,“你熱不熱?”
蘇鹿說道,“你要是熱就放我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薄景深從這句話里,又聽出了先前那帶著波浪線的哼哼的語氣。
“我不熱,我是想著,你如果覺得熱的話,我就在路邊便利店給你買瓶飲料喝喝。”薄景深說道。
后安靜了好幾秒,輕輕響起一句,“那我要喝茉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