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應希聲音的時候，江黎渾一震。

　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蒼白臉，此刻更是連都沒了……

　“小希……”江黎囁嚅了一下，無聲地喃喃出這個名字來。

　心里蔓延出一陣劇痛，腦中陡然就響起了曾經應衡溫的聲音，“我啊？我爸媽死得早，也沒有什麼親戚，就只有唯一一個弟弟。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了……哦當然啦，黎黎你和他一樣重要。”

　于是江黎無數次告訴自己，應衡不在了，自己起碼要保護好他的弟弟，照顧好他的弟弟，沒想到……還是落到了如此境地。

　“我本來就怎麼也想不通，我哥哥給人做個保安保鏢的，怎麼就殉職了呢？怎麼就死了呢？”

　應希眼圈通紅，像是被染過似的。

　“他那麼年輕，他是那麼好的人，熱誠善良，別說尊老了，就是貓貓狗狗都能得到他的善意溫對待。他怎麼就死了呢？然后有人和我說，他是殉職了。”

　應希扯開角笑了笑，笑得心極了，那是多麼苦的笑容啊。

　“考慮到他的職業的確是有危險的，盡管在這個社會是有多不合理，但我還是接了，因為他們和我說，他為了保護雇主的兒子。那就很好理解了，因為他就是會為了保護別人而不顧自己的人。”

　應希定定看著他們，江家的父子三人。

　“怎麼？難道這不是事實？難道當初來給我送恤金，送我哥哥骨灰盒的那人告訴我的這些，全是謊話嗎？”

　“小希……”江黎終于能發出聲音，不再是無聲的喃喃，但聽起來，也只是虛虛的氣音罷了。

　應希看著他，“難怪我一直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會有無來由的好。你對我實在是從一開始就太好太好了。你說因為你是我，我就信了你。”

　應希苦笑了一聲，目里從未有過這樣的哀傷，“我居然信了你。”

　應希并沒有任何刨問底的打算，哥哥已經不在了。

　先前不難聽出，哥哥應該是為了保護江黎，所以才會出事。

　事實上，應希并不懷疑這話的真實，因為兄長就是那樣的人。

　他只不過是沒想到江黎會是這樣的因緣才到了自己邊。

　“算了。”應希搖了搖頭，“我們兄弟倆，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啊。”

　他轉離去。

　脊背上猙獰的傷疤在服上有約凸起的痕跡，而且從后領蔓延出來一截，顯出猙獰的來。

　“小希……”江黎心里空落落的，但卻抬不起步子追過去。

　這樣的況讓江溯頭疼得很，他原本一片好意是想緩和一下父親和弟弟之間的關系，結果搞這個樣子……

　蘇鹿也完全想不到事會演變這樣，看到應希臉難看地走回來時，蘇鹿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預。

　“怎……怎麼了？”蘇鹿小聲問了句，心里咯噔咯噔的，因為當然是知道江黎那些事兒的。

　但據所知，應希是不知道的。

　應希搖了搖頭，垂著頭，緒看起來簡直已經低到極致了。

　就連趙桐都察覺到了他的緒，所以馬上關掉手機屏幕，湊過來認真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應希聲音有些啞，轉眸看向趙桐，“小桐，我聽你說過，你爸爸的律師很厲害？”

　“嗯蠻厲害的，業排得上名號的，怎麼了？你有什麼要幫忙打？”趙桐問道。

　蘇鹿覺得自己不需要看到開頭，但已經猜到了結尾。

　果不其然，就聽到應希點頭啞聲道，“嗯，我想退會，但合約的期限剩得還有點長，能讓你爸的律師幫我打麼？”

　“沒問……什麼？！”趙桐沒問題三個字都在邊了，反應過來了應希說的容才陡然一愣，“退會？！為什麼？”

　他是親眼見證了應希是怎麼頂著傷勢，艱難的治療，恢復，訓練，就為了能在俱樂部里留下來。

　他出道就是在烈鷹，電競選手的職業壽命就那麼幾年，不出意外的話，他是打算在烈鷹打到退休的。

　所以哪怕在烈鷹當教練，后來又登記作為替補，他也沒想過離開這個戰隊，是有的。

　而現在就只是出去上個廁所的功夫，趙桐的手機游戲都才打一局呢。

　就要退會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趙桐急問道。

　蘇鹿看了他一眼，“你別問了。”

　趙桐看向，“姐你知道？”

　“我知不知道的都不會這樣追問，小希想說的話自己會說。”蘇鹿說道。

　趙桐皺眉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行吧。我打電話和羅奧律師說一聲，你放心，有羅律師幫你打，一定能把你的損失減到最小。”

　蘇鹿想了想江黎對應希的重視，心說興許應希本就不會有任何經濟上的損失。

　只不過，心靈上的傷害，可就不好說了。

　趙小樂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看應希，又看看小舅舅。

　不明所以的樣子，好一會兒，了個棒棒糖遞給應希，“我的糖給你吃，你不要難過啦。”

　小孩子對緒的知總是很敏銳的。

　又過了一會兒，蘇鹿找了個由頭，打發趙桐帶著趙小樂出去玩一會兒順便去看看蘇浙好了沒有。

　舅甥倆出去之后，辦公室里就剩蘇鹿和應希兩人。

　“你是不是……知道？”應希問蘇鹿。

　蘇鹿：“多知道些大概吧。”

　“那你怎麼不告……算了，也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他的朋友。”應希倒也沒有什麼責怪蘇鹿的意思。

　他扯開角，自嘲地笑了笑，“可笑的是我居然……當真了。”

　蘇鹿嘆了一口氣，五年多以前就看出來了。

　“不管怎麼樣，阿黎人還是好的，心也不壞。”蘇鹿只能這樣說。

　應希站起來，“算了，幫我和小桐說一聲，我先走了，我需要靜一靜。”

　蘇鹿點了點頭。

　應希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倏然停住，“本來不覺得是我該告訴你的事，但這樣不被告訴的覺著實不好，所以我就告訴你吧。”

　“嗯？什麼？”蘇鹿問。

　“明天是薄景深出獄的日子，城第一看守所。江黎之前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