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們愿意當臭你們自己當，我和我妹不是什麼蒼蠅。”蘇浙冷眼看，“而且我建議你們既然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三口，起碼互相之間消息別那麼閉塞，別一個我們回來，一個又問我們回來做什麼。”

　蘇浙停了停，旋即笑了笑，“你當我們很想回？你以為我們都很閑嗎？”

　朱心妍子晃了晃，“你……你說什麼？”

　“話不說兩遍。”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是你爸……是蘇豫康你回來的？”朱心妍滿臉寫著難以置信。

　蘇浙依舊冷眼看著，冷聲道，“那要不你先進去你們好好對一對消息？”

　朱心妍臉依舊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蘇浙沒工夫和繼續廢話，拉了蘇鹿一把，朝里頭走去。

　趙桐不愿來，這小子從小就個著呢，原話大概是：“我先不去了，我去俱樂部找阿希他們玩兒去，要是你們去了那老頭非要見我的話，再說。我覺得他是沒那麼想見我。”

　蘇鹿被蘇盯著，能覺到蘇眼眸里的恨幾乎要化實質了，朝自己扎過來。

　說實話，蘇鹿現在就覺得，要不是不忍心讓蘇浙獨自面對這些，其實也不愿來。

　病房里頭，一張接了不儀的病床，床頭柜的加正在緩緩噴吐著白霧氣。

　監護儀正在發出有規律的嘀嘀聲響。

　病床上躺著的人，看起來倒也沒有多蒼白消瘦，反倒因為浮腫或者是中年發福，看起來還有些虛胖。

　他上接著監控儀的線，還有尿管和輸管。

　他的頭上包纏著層層紗布，昭示著他是個做過開顱手的患者。

　蘇豫康眼睛睜著，定定看著門口，看著他們，目略顯渾濁，老態盡顯。

　所以人上了歲數真是病不得，元氣大傷啊。

　蘇豫康定定看著他們，但他張，卻一時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來，只有角一抹涎水落，而且看起來，他臉上的表，似乎也很不對稱。

　蘇鹿忍不住轉眸看了蘇浙一眼，盡管他們早有預設過，畢竟蘇豫康是腦溢這樣的病，是人都知道，這病嚴重起來上不封底，就算沒那麼嚴重的，也通常累及行能力運能力以及言語能力協調能力。

　蘇豫康看起來的狀況，就不好的。

　他張了張，第一時間沒發出任何聲音，再然后，就是沒有意義的幾個單音的音節，“呃……啊啊，啊……呃嗚……”

　蘇鹿看著這樣的蘇豫康，有些恍惚。

　是人非這個詞雖然好像不是這麼用的，有時候，比如現在，蘇鹿就很想用上這個詞。

　因為太恰當了。

　曾經蘇豫康是多麼不可一世啊，蘇鹿甚至曾經覺得他毀了自己的人生，而現在，這樣的人躺在病床上，有可能會因為一些并發癥而死掉。

　也有可能會好不起來，一輩子就這個樣子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豫康才能夠很斷斷續續的，艱難地發出音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朱心妍已經收拾好緒重新走了進來，蘇跟在旁邊一起走進來。

　朱心妍收拾好緒之后，已經拾起了理智，說話的聲音就是淡淡的。

　“他現在就是這樣，醫生說是出區域累及了語言功能區，所以影響了他的語言能力，能恢復，但需要時間，而且可能很難恢復到正常水平。”朱心妍說道。

　蘇浙站在病床前，平靜看著病床上的人。

　有時候很難相信，也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是自己的父親。

　自己管里流著的是這個人的，這讓蘇浙無數次警醒，提醒自己，自己想變什麼樣的人不重要，一時半會兒也沒個目標理想的模樣，但自己不想變什麼樣的人，一直以來自己就格外清晰堅定，不要變蘇豫康這樣的人就行。

　蘇鹿聽著蘇豫康發出那些艱難的模糊的斷續音節。

　“律……律師。”蘇豫康說，“鄭…律……師。”

　蘇豫康的話語，讓朱心妍臉上的表愈發難看。

　蘇鹿雖然沒什麼想法，但是看著朱心妍臉上愈發難看的表，還有蘇從始至終對有些恨恨的樣子。

　蘇鹿盲猜，或許是和囑或是財產分配有關。

　恐怕也正因為和這些有關，朱心妍才會這麼神經過敏吧。守了蘇豫康一輩子，自然不可能全為了，更多的是為了利益，或者說，為了過闊太太的好日子。

　而現在蘇豫康要垮了，垮了之后還馬上回了長時間沒有什麼來往的長子。

　朱心妍當然也能猜得著這大概是為了什麼。

　蘇鹿還真不興趣，姑且不說是趙瑩的兒，媽媽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就算現在誰的兒都不是，就只是蘇鹿，那麼也對蘇豫康的財產沒有什麼興趣。

　而蘇浙看起來，似乎也興趣不大。

　“哦。”蘇浙淡聲應了一句，“行吧，鄭律師什麼時候來？”

　“呃……啊啊……等……啊……等會。”蘇豫康說得有些艱難，額頭上都冒著細汗。

　意思就是得讓他們等著了？

　蘇鹿看了一眼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著的朱心妍和蘇母，倆與蘇鹿和蘇浙兄妹倆在沙發上坐得老神在在的樣子截然不同。

　母倆正襟危坐，像是面臨什麼重大危機似的張。

　他們之間涇渭分明。

　因為鄭律師還沒到，所以場面一度就十分尷尬。

　蘇鹿蘇浙都不想和朱心妍母講話，而且因為有們在場，蘇鹿和蘇浙互相之間也都懶得說話了。

　還是朱心妍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聲音很是風涼，聽起來怪氣兒的。

　“我陪了他幾十年，沒想到到最后，還是什麼都不是，他到頭來還是惦記著你。”朱心妍瞧了蘇浙一眼，然后就看向了蘇鹿，“他惦記著蘇浙也就算了，畢竟是長子，但連你這個野種都回來了是怎麼個意思？有你什麼事兒啊？”

　蘇鹿聞言不僅不惱，反倒笑了。

　也覺得神奇的，這麼多年沒聽過朱心妍這種怪氣的話了。

　雖然不說懷念吧，但也就……總之再聽到就有點想笑。

　于是蘇鹿聲音就帶了笑，“是啊，有我什麼事兒啊？朱士你一定要好好問問你先生，我也特別好奇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