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衛衙門,東城分部。
平日里這里就是生人勿近的地方,所以有幾輛馬車停靠在門口,下來了什麼人……之類的事發生,都不會讓老百姓們關心。
高敬帶著幾個心腹手下,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大都督!”
守候在門口的一個指揮使,躬行禮道。
“別廢話,趕說。”高敬臉冷清,邊走邊道。
“是!”
指揮使有些興的道:“本來我們是在執行一個盜竊團伙的抓捕工作,結果沒想到抓到了其中一個人,在被我們嚴刑拷打的時候,竟然是說出了他有大要稟報,是關于前幾年京城里風傳皇上的謠言的。卑職不敢怠慢,就請了您來。”
高敬當然明白,指揮使里說的皇上,就是當今皇上柳銘淇。
當時風傳皇帝應該要立太子,且裕王世子柳銘淇最為適合當太子。
景和帝當時還很發火,覺得大家是在他。
但也由此,柳銘淇獲封德王,另一位禮王世子柳銘觀,則被封為寧王。
這個謠言并沒有太大的惡意,但從那以后,關于寧王、德王和皇帝的謠言,就一步步的多了起來。
繡衛當然是查了許久,可都沒有什麼進展。
因為這個謠言一旦有一個人說起,別人就會添油加醋的繼續編造……在如今的環境下,很難找到最初傳播謠言的人。
沒想到今天忽然就有了線索,高敬當然重視了起來。
他在乎的并不是之前,而是就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有人把仁王謀害前太子、壽王的案件都給抖了出來,造了極壞的影響。
景和帝的病惡化,一直沒有好轉,就有這個因素在里面。
這個事是周明說給禮王聽的,而那個時候禮王已經被抓到天牢里面關起來了,禮王府和寧王府也全部被封鎖了起來,本不可能是他們傳出去的。
那麼就只有兩個可能了。
第一是周明的人傳出去的,第二就是周明傳出去的。
在柳銘淇的啟發下,高敬認為,這就是周明做的。
不管是哪一個人,只要能抓住其中核心的謠言傳播人員,順藤瓜,就很有可能抓到周明。
不用皇帝說,就高敬自己都對周明恨之骨。
和周明共事了這麼多年,高敬一直覺得周明懂分寸、有能力、不貪心。
結果沒想到忽然間周明來了這麼一招,直接害死了兩個皇子、一個親王,還把景和帝給氣得中風癱瘓,了一個廢人。
這樣的仇恨,是繡衛的恥辱,簡直是不共戴天。
最近這段時間,高敬什麼事都沒做,就專心一致的去尋找這些謠言傳播者。
沒想到費盡心思找沒有找到,卻無心柳在這樣的一次盜竊案件中,找到了線索。
一邊走著,高敬一邊道:“你先不要激,沉穩一點,萬一和我們要找的人不相干,那不是白忙活一場?”
“是!”
指揮使趕低頭。
兩人走進了審訊室里面,幾個赤果著上的壯漢正在里面守著,見到了高敬,他們站得筆直。
在大漢們的中間,坐著一個滿臉瘀傷,上到是被鞭子了的跡的男子。
這個男子時不時的還哆嗦一下,顯然是剛才被打得狠了。
見到了高敬進來,剛才兇神惡煞的一群劊子手們老實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而那個他們的老大,更是如同小媳婦一樣的跟在這個中年冷酷男子的后,鄭雙喜就曉得大人來了。
高敬坐在了他的對面,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男子,才盯著他的眼睛道:“本繡衛大將軍高敬,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能讓我滿意,我免除你的罪過,給你一百兩銀子。不然我扔你全家沉河,我高敬說到做到。”
轉過了頭,高敬對指揮使道:“點燃香,開始計時。”
等到高敬又轉過頭,看見這個男子已經快嚇傻了。
一個繡衛指揮使就已經把鄭雙喜制得服服帖帖了,現在居然繡衛的老大、大魔頭高敬親自前來。
高敬在京城人的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那真是如同惡鬼一樣。
傳說中他每年都要抓捕數百名混混,直接打死,尸扔進河里。
而且這個人心狠手辣,落他手里就沒一個全尸的。
鄭雙喜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混混,忽然見到這種超級大佬,哪里有不驚駭嚇得要尿子的?
特別是看著高敬用冷酷無的眼睛瞪著自己,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我說!我說!!”
其實鄭雙喜本來就想說的,他想要靠這個來戴罪立功,最好還能得點好。
如今是高敬親自過來,他說得更加爽快:“小的名鄭雙喜,從兩年前開始,我們就接到了別人的單子,讓我們去傳播謠言……每一次給我們一兩到十兩銀子不等的報酬。包括了最近說仁王殺掉了前太子、壽王的事!!”
“誰組織的?誰發的錢?”高敬冷冷的問道。
“他每次都蒙著臉,誰也不認識。”鄭雙喜說著,眼看高敬就要發火,他立刻口風一轉,“但是我卻在無意間發現了他的份……他上佩戴了一塊玉佩!我有一次在花樓就見到了有人佩戴這塊玉佩!”
“是誰?”
“他韓文,是北城大曲巷一個做‘多省力’苦力行的管事。”
“你不會認錯?”
“大都督放心,我敢用頭顱擔保,就是他!”鄭雙喜拍著口道:“之后小人也監視過他好幾次,發現他又有喬裝打扮去讓別人做和我們一樣的事……這個人壞極了!”
高敬臉皮子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住,轉頭對指揮使道:“聽到了嗎?你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把人給我抓回來!”
“是!”
指揮使轉就出去了。
只是半個時辰之后,一個繡衛就飛跑著回來稟報:“大都督,我們去的時候發現,韓文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頭兒正在那里查探況,先讓我回來稟報您!”
高敬的眼神頓時就有點鋒利,向鄭雙喜的眼神很是不善:“小子,你耍我?”
鄭雙喜也是驚呆了,“我沒有啊!大都督!我……真的是他呀!他,他怎麼就死了呢?!”
高敬皺眉頭,“你說你曾經跟蹤過他,是何時的事?”
“就在三月初的時候呀。”鄭雙喜道:“那時候我發現了他在苦力行的份,就去跟蹤了他一段時間……絕對沒有錯的!大都督!!”
三月初……
死了一個多月……
高敬很敏銳的抓住了其中的關鍵點。
這兩個的相隔時間并不長,或者中間會有什麼線索!
甭管是他還有什麼同伙,或者是有什麼上線,都有可能在這段時間期間出現過。
高敬站了起來,拍了一下鄭雙喜,“你給我聽著,好好的把你跟蹤他的每一次形都回憶出來,一個場景、一個人都不要掉的跟我說!如果你說好了,我饒你一命。如果不好的話……你和你家人就和這個世界告別吧!聽清楚了嗎?”
高敬本就帶著煞氣,此時雙目圓睜的瞪著鄭雙喜,鄭雙喜差點沒有當場昏過去。
可生死之間的大恐懼,讓鄭雙喜的思維反而是清晰了起來。
他埋頭了下去,先是給了自己幾掌,讓自己更加清醒,然后就閉上了眼睛。
高敬沒有催促他,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能打擾他。
片刻之后,閉著眼睛的鄭雙喜,便開始喃喃自語起來,“三月初三,我和趙六、林狗、陳智一起去北門溜達尋找可以竊的對象……”
高敬沒有打擾他,便隨著他的思緒慢慢的去觀察。
這種覺很奇妙,就像是鄭雙喜再重新過一遍那些日子,而高敬就跟在了他的邊,看著事的發生。
當然了,旁邊的幾個書吏,正在飛速的寫著鄭雙喜的供詞。
他們現在使用的都是柳銘淇做出來的石墨筆,比筆可是方便多了,所以書寫的速度也能加快。
鄭雙喜這麼一說,一共說了七個場景,時間越了五天。
看得出來,鄭雙喜并不是一個單純的無賴,他還是很有心機的,不然也不可能花這麼多時間去觀察韓文。
一方面可能是他想要被抓住的時候供出韓文這個主謀。
另一方面,則是很有可能他想要抓住韓文的小辮子,從而以后敲詐勒索韓文。
鄭雙喜說完之后,又變了高敬閉上了眼睛。
審訊室里面一片寂靜。
片刻之后,高敬睜開了眼睛:“你跟蹤他的第三天,他去的那民宅呆了半個時辰都沒有離開,你確定?”
“確定!”
鄭雙喜道,“只不過當初晚上的風有些冷,小的實在沒等到他出來就離開了……或許這就是韓文的相好居住的地方吧!”
“不,不一定。”
高敬搖了搖頭,又轉頭吩咐另一個隨著自己過來的總旗,“老九,你帶著他去那邊一趟……記著,悄悄的探查,問清楚里面住的是什麼人,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明白!”
老九給鄭雙喜披了一件服,遮掩住他的傷痕,便帶著他出去了。
坐在了審訊室里面,高敬重新閉上了眼睛。
同時他握了拳頭。
王八蛋。
我一定要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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