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的街西面兒,有一座頗秀麗彩卻絕對不顯得胭脂氣的三層小樓。
小樓的門口掛著一塊牌匾,名曰“葬花樓”,落款的是白恒。
白恒這個人可不簡單,他的職務是鹽政大臣,從二品,和六部尚書、六大總督、九大軍大將軍平級。
鹽政和漕運一樣,都是大康朝的命脈,每年四分之一的賦稅,就來自于鹽政,由此可見這個職務的重要。
白恒本就是二榜賜進士出,又是景和帝的潛邸之臣,這才能坐穩了鹽政大臣這麼重要的位置。
可以讓這麼一位朝廷重臣給葬花樓寫牌匾,由此也知道這位主人的面兒有多大。
第一次聽到葬花樓這個名字,柳銘淇首先腦子里出現的就是——難道還有人穿越了?
這不科學啊!
本著王不見王的時空法則,不應該一個朝代有兩個人穿越,打得你死我活的呀。
年卻從來沒想過,本穿越就不是什麼科學的事。
當然了,在細細的了解了一番大康朝之后,柳銘淇就確定了這個“葬花樓”,并不是和林黛玉有關的故事。
京城有四大花樓,分別是春香樓、朱雀樓、飄飛閣和水閣,名氣甚大,每天都賓客云來,一副繁華盛世的模樣兒。
但是它們四個加在一起,也沒有葬花樓的名氣大。
原因在于人家葬花樓本不賣,只聽曲兒開茶會,來往的都是名儒士紳,天生在格調上面就藐視四大花樓。
而且很奇葩的是,葬花樓里面沒有很多姑娘,這里的主人只有一個,而且人家還不是每天都開門,要看著心和來客,才決定開不開。
柳銘淇聽著便覺得這位仇香的子很牛皮了。
放在現代,妥妥的就是一個營銷啊。
傳說中,仇香長得貌如花,號稱相貌京城前十——就這,還是為了照顧皇親貴族的臉面,不然私底下早就有人說起,仇香姑娘京城第一,天下無二。
可仇香最讓人著迷的,還是的談吐,浩瀚的知識量,以及常人所不能擁有的氣度。
“能和仇姑娘說幾句話,一起喝茶聊天,便已經是人生至樂,樂不思歸矣!”——這是京城一位著名詩人的推崇之語,頗得大家的贊同。
對于這些民間的評論,江南是很有異議的,因為他們恰好也有幾位清雅出彩、才貌雙全的姑娘,頗得文人墨士的追捧。
不過大家在拜訪了仇大家之后,卻也都覺得,仇大家當得上天下奇子之稱。
傳說中,太子殿下都去過葬花樓好幾次,對仇香很是欣賞。
以上的報,柳銘淇是從堂兄怡王世子柳銘璟口中得知的。
幾個月前,柳銘璟便想要帶著堂弟去葬花樓見識見識,沒想到差錯之下,到了今天才得以行。
人家花樓做生意,通常都是每天黃昏之時便開始。
葬花樓不一樣,它開的時間不定,有時候下午,有時候晚上。
通常三天開一次,有時候遇到仇香姑娘去遠游了,十天半個月沒有人都不奇怪。
而且葬花樓還有規矩,每次只款待三十位的賓客,要提前預約,除非是很有意思的人,不然不允許臨時隊。
柳銘璟都是預約了快一個月,才得到今天的兩個樓名額。
自從上一次柳銘淇幫忙柳銘璟承擔了兩千兩黃金的賠償之后,生豪爽的柳銘璟對這個堂弟就贊不絕口,總想著找機會報答一下。
如今來到了葬花樓,便是他謝的方式。
下了馬車,看到葬花樓門口停著的各種馬車、轎子,柳銘璟叮囑道:“銘淇,仇姑娘最不喜歡別人自持份的鬧事,如果沒有真才實學的人,最好就聽他們大家聊天說話,這也很有意思的。
你可不要強出頭,不然到時候惹得仇姑娘不開心,直接趕你出門,那就尷尬了。”
柳銘淇訝然道:“膽子這麼大,敢輕視我們宗室子弟?”
大康朝可是有法令的,但凡對宗室子弟不敬,那就是大罪過,各地衙門可以直接抓人投牢中的。
更別說這里還是帝京府!
柳銘璟聳聳肩,“維護仇姑娘的事多了去了,就拿上個月說吧,一次茶會上面,誠郡王二子河東候銘穆因為覺得了冷落,找了個幾口掀了桌子。
都沒等仇姑娘說話,在場的幾個翰林院編修和檢討就跳出來斥責他了,幾句話嚇得銘穆狼狽不堪,鞠躬道歉之后才悻悻的溜走呢。”
柳銘淇心中更有些驚訝。
誠郡王的父親便是景和帝的七叔,他們家做的生意可多了去了,在京城里扎數十年,是十足的地頭蛇,在宗室里面也很有地位。
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被服,仇香的親衛團可不簡單啊。
嗯,這也是廢話。
翰林院編修、翰林院檢討這兩個職一站出來,那是要讓權貴們都震一震的。
雖然翰林院編修是從七品、翰林院檢討是從八品,基本上已經到了不流的階段了,但這些不流可跟尋常的不流不一樣。
能進翰林院的人,那都是三榜進士,也就是參加了殿試之后中榜的學子們之中,選出來的佼佼者,這個步驟做“選館”。
他們天生便是科舉制度下的最大得益者,進翰林院只是他們的第一步,而且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大康朝在翰林院這個機構上面,仍舊沿襲了前朝的規矩,“非進士不翰林,非翰林不為丞相”。
歷來的從二品以上員,也就是六部尚書、六大總督、丞相、副丞相等等,基本上全都是翰林院出的。
就拿被本朝來說吧,以上的從二品員里面,僅僅只有工部尚書巫愚、刑部尚書竇儒兩個人,才是舉人出,其余的包括軍九衛大將軍,全部都是進士出,從翰林院出來的。
繡衛大將軍高敬這麼冷的間諜頭子,人家也是三榜賜同進士出,進過翰林院呢。
放在地方三的各位巡、布政使、按察使、學政這類的三品、從三品的員,至也是八為翰林院的進士。
你想想看,這麼多的國家重臣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你能因為現在人家是從七品、從八品,就看不起人家嗎?
搞不好人家以后就是一個總督、就是一個大學士了。
再則說起,這進了翰林院,和為翰林院的有品級的員,那又是兩回事兒了。
進士們進翰林院之后都被稱為“庶吉士”,庶吉士又有一個很讓人向往的外號——“儲相”。
庶吉士們有一個三年的學習時間,三年之后翰林院便會舉行一個考試,俗稱“散館”,意思是要讓一些不合格的庶吉士們離開,去地方上任職。
這群離開的人,出京至就是正七品的知縣開始任職,如果表現得好,未來逆襲回京,為從二品、正二品甚至從一品的宰相,都不無可能。
但是前途更好的還是考試合格,留在翰林院的庶吉士們從此就做“留館”,只有留館的庶吉士們,才能被正式的授予品級,也就是翰林編修、翰林檢討等等。
這些人只要運氣不是太差,最最都是一個四品員,已經屬于僚階層的中高級別,一輩子錦玉食、叱咤風云,順帶著為兒孫們謀一個蔭,那是綽綽有余的。
著名的曾文正公,便曾經是小小的翰林院檢討。
河東候又不是傻子,本沒有權力的他,如果惹到了以后的那群未來的朝廷大員,那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
所以他果斷認慫,倒也是聰明人的舉。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講,能讓這群未來的重臣們仰慕和維護,這位仇香姑娘真的是不一般啊!
仇香今年芳齡二十一,據說是四川人,四年之前孤一人來到了京城,開了這個葬花樓,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風生水起,無數讀書人、世家子弟都為了的擁躉。
在古代的環境里面,一個弱子能做出這番事業來,簡直人刮目相看。
聽了這麼多仇香的事,柳銘淇對于今天的茶會是非常期待的。
等他來到了葬花樓的二樓茶廳,此時已經人來得差不多了。
既然是文人雅士們的茶會,茶廳自然是一張一張的小幾,賓客們都學足了古禮,鞋后盤坐在松的藺草席上面,倒也不算難。
素雅的茶廳面積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分為左右兩邊,各有三排,每排五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葬花樓提前就安排好了的。
正中間的上方則是仇香的位置,此時那里空空如也。
在婢的引導下,柳銘璟和柳銘淇來到了自己的位置,卻是在右邊最后的第三排。
這都沒有什麼,關鍵是才坐下,柳銘淇一偏頭就看到了一個年輕男子,正橫眉冷眼的瞪著自己。
年不覺啞然失笑,“咦,這位公子,我觀你印堂發黑,顯然是最近走霉運,出門在外,你得小心啊!”
旁邊的柳銘璟“撲哧”就笑了出聲。
年輕男子大怒,低聲音叱道:“柳銘淇,你不要得意,本國公秉承正義,一定不會向你這種蠻橫無禮的小人屈服的!”
“嘖嘖,柳銘華,你把告當是正義?”柳銘淇嗤之以鼻,“大家都是親戚,親親相你不懂嗎?就你這樣的人,哪個還敢跟你接?”
“放屁!”
年輕男子氣得干脆不裝了,惡狠狠的道:“柳銘淇,這次算你命好!下次如果再被我抓到你做壞事,我照樣舉報你!有種你再打我,我看你有多金子來賠!”
柳銘淇正想反駁他一句,旁邊的柳銘璟拉了他的袖子一下,“別說話,仇姑娘來了!”
年神一振的抬起頭來,順著大家的眼往一個方向看去。
然后他忍不住口而出:
“吖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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