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呢。”田氏點點頭,但隨即子一頓:“蘇家?哪個蘇家?莫非就是那個告狀的三姑娘的蘇家。”
沈元熙笑笑:“果然這事兒傳得也快,連咱們府里都傳開了。沒錯,就是那個蘇家,這位三姑娘的堂兄弟,和我十分要好。”
“就是你常說的那蘇家哥倆?”田氏一皺眉:“如此說來,他們倒也勉強算個讀書人家,怎麼兒這樣潑辣也沒人管。”
沈元熙笑道:“說起來,這位三姑娘雖然厲害,卻著實有些與眾不同之。”
因將蘇挽秋的事說了一遍,然后斜倚著靠背,輕聲道:“果然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那三姑娘投了一回河,差點死了,不想竟有這樣造化。”
“別不是被什麼怪附了吧?這不是都變了?”
“據兄弟說,倒不是變了,原先就是個勤快伶俐的子,口齒也厲害,只是那會兒彼此還留著幾分臉面,許是投河后了刺激,經過生死回,也看破看開了,與其忍氣吞聲活著欺負,不如做個潑婦。你看,從拋了兒家那些規矩后,不是活得更自在了?前日說想把兩個無賴送去蹲大獄,我還笑異想天開,誰知今日竟辦了。”
田氏白了兒子一眼:“怎麼著?聽你話里意思,你倒是很理解,別不是從此后就要將引為紅知己吧?”
沈元熙笑了:“雖然長得也算端正秀麗,真論容貌,還比不上青果和燕子,哪里就稱得上紅?娘放心,雖然我確實能理解的所作所為,但我并不認同。兒家該是水做的,溫婉韌,即便有鋒芒,也該收斂些,含而不為好。這位三姑娘,實在是太過張揚,鋒芒畢,其實不。”
田氏道:“你說得沒錯。說起來,過了年你就十八歲,民間男子,到這個年紀,便該合適人家的孩兒,不知你心里怎麼想?”
“咱們京城周圍許是讀書人多,并沒有這樣習俗,何況今后幾年,我要專心考取功名,做一番事業,家之事,緣分到來再議吧。“
“這可是胡說,聽你的話,竟是要等到七八年后不?都說家立業,我和你爹的意思,再有三年,便是大比之期,你明年起,就該下場試試,若鄉試能中舉,咱們便再等一年,如你能金榜題名,那會兒可選擇的閨秀又多了,說不定不用咱們選,自有達貴人絡繹不絕,不說別人,那閣首輔梁園,膝下不是有兩個兒……”
沈元熙看著母親在那里盤算籌劃,整個人都是呆滯狀態,耳聽得老人家竟肖想起當朝第一權臣的兒來,這廝忙一把握住母親的手,誠懇道:“娘啊,我知道天下所有父母眼里,自家兒都是最好的,但你這……未免也太敢想了,梁家兒?只怕皇子們都不夠分,你擱這兒做什麼白日夢?”
說到最后,他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見田氏忿忿道:“當朝第一權臣又如何?皇子們又如何?我兒難道會比他們差?”
“好好好,不差不差,兒子將來必定發向上,削尖腦袋做一只大鵬,扶搖直上九萬里……”
沈元熙拼命憋著笑,但是看到母親眼含淚,只得正襟危坐,咳一聲后正道:“娘啊,你知道兒子我雖然浪,卻也有凌云志向,這一生定會盡我所能,耀門楣。但是……”
他嘆了口氣:“那也是幾十年后,而且……歷史上名人多了去,但每個人下場不同,誰知我又會是什麼下場?即便真了權臣一手遮天,這會兒我也只是一個尋常百姓,娘您別對我期太高,這讓我力很大。”
田氏慈地看著沈元熙,輕聲道:“依著娘的心,你將來能否耀門楣,當做宰,都不重要,娘只盼你這一生平安喜樂,逍遙快活。”
沈元熙都懵了,心想:這是什麼話?一方面將我和權臣皇子相比,一方面又說不盼我宗耀祖,只想我平安喜樂……好吧,或許這就是天下父母心,在他們眼里,自己的兒子當然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屋里一時陷沉默,忽聽門外腳步聲響,沈元熙耳朵一,輕聲道:“是爹,他今日回來的也早。”
話音剛落,就見沈拙掀開簾子進門,看見兒子,不由得就是一愣。
“爹,娘,我先回屋看書了。”
沈元熙給父親倒了一杯茶,這才行禮出門。
沈拙慢慢品著茶,估兒子已經走遠,于是忙將丫頭們打發出去,只聽田氏笑道:“你也有這樣沉不住氣的時候,連元熙都看出來了。說吧,什麼事不能當著他的面說,連燕子都不讓留在屋里伺候。”
“我今天早上進京,聽說了一件事。”
沈拙低聲音,而田氏也猛地坐直子,沉聲道:“什麼事?”
“淑妃娘娘害得賢妃小產,已經被打冷宮了。”
田氏眉頭一挑,譏諷道:“賢妃都多大了,還小產呢。”
沈拙道:“你不用管,左右這個和咱們沒關系,只是淑妃進冷宮后,聽說就有大臣上折子,說后宮無主,妃嬪不寧,建議皇上……恢復廢后之位。”
田氏猛地抓住口裳,一雙眼睛險些瞪了出來,喃喃道:“廢后……廢后……天可憐見,難道皇后娘娘真得能重見天日?”
“你別高興太早。提這個建議的呂大人已經被發配到寧州做知府了,因為群臣激憤,聽說梁閣老在朝堂上就直斥他為佞,險些手捶他。”
“又和他梁閣老什麼相干?當年皇后娘娘被廢時,他不過是個翰林。”
田氏柳眉倒豎,只聽沈拙沉道:“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本可以將此事無聲無息地理掉,但偏偏鬧了出來,這就很有陛下一貫小心謹慎的風格。”
“你是說?那呂大人的折子,是投石問路,皇上心里……哎呀,你倒是說呀,皇上心里到底怎麼想的?”
“圣心難測,皇上怎樣想,我又怎會知道?”沈拙嘆了口氣:“我只是覺著,十六年了,憑它什麼樣的榮華富貴,也早都煙消云散,但是……忽然間這件事鬧出來,仿佛……仿佛皇上就是要特地喚起大家對曾經的……皇后娘娘的記憶。”
田氏整個子都僵住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不能彈,兩行淚水,順著的臉頰肆意流淌下來。
與此同時,富麗堂皇的方府,方雪松也得到了關于淑妃被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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