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臺卡車駛進了小黑山農場的院裡。

早已經等候在這裡的人，立刻出來。

“樹苗拉回來啦”。

沙河第一個就喊了起來。

“呵呵，終於回來了，趕卸車”。

朱大林終於松了口氣。

這幾天，小黑山農場的人一直就在焦急地等待著。

不僅是沙河、郭純、朱大林三個人，就連老周等三個工人，也是如此。

樹苗運回來，就意味著賺錢了。

賺錢了，工資就有了保障。沒準幾個領導一高興，就能給自己多發點兒獎金，就像以前林嘉勝在這裡的時候一樣。

何豔和老黃從車上下來。

“何會計，老黃，你們辛苦了”。

沙河上去握住兩人的手。

“沙場長，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一千一百二十棵樹苗，在那裡已經點清楚了”。

“好，這下子就等老來提貨了”。

“老來了麼？

何會計問道。

“回家取錢了，定在今天來提貨，估計也快來了”。

朱大林現在信心滿滿，就等著數錢了。

一幫人就紛紛上車卸樹苗，連沙河、朱大林，郭純幾個人都手幹上了。

樹苗終於卸完，結算了運費，車走了。

工人們還在整理樹苗，何會計跟著沙河三個人進屋。

“何會計，這一趟還順利吧”？

“還算順利，路上一臺車出了點兒病，不過一個來小時就收拾好了，沒耽誤什麼事兒”。

“見到林駒和林嘉勝了麼”？

“見到林嘉勝了，他到地裡說了一會兒話”。

“他說什麼”？

“他說現在山楂樹苗不好賣，勸咱們小心點兒。別買回來砸在手裡”。

“哈哈哈……，這個林嘉勝，這是嫉妒了。他以為就他能做樹苗生意啊”。

郭純現在很開心，似乎這樣就能狠狠地打林嘉勝的臉。

“是啊，他覺得他們走了，咱們做不好生意。沒想到，咱們今後會比他做得更好。沙河，這回你放心了吧”。

“是啊，還是你們倆有本事。今後可就全都靠你們了”。

沙河也終於放下心來。

現在他覺得朱大林和郭純兩人還是有些本事的，看來自己以前小看了兩人。

“何會計，見到林駒了麼”？

郭純又問道。

“沒見到，似乎林駒不怎麼在家。我聽說，他一直忙著建設服裝廠的事。”

“林駒真的開一臺奔馳車”？

沙河問道。

“確實是這樣，還有他那個總經理，也開一臺奔馳。他原來開的那臺車，給他姐姐了。林駒家我沒去過，不過聽別人說，確實很有錢。那個服裝廠也是真的，現在已經開始招工，聽說設備就要進來了”。

“別看他現在張羅得歡，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超過林駒”。

郭純說得非常肯定。

何會計出去，心裡就嘀咕。

就算這回買賣了，也不過賺一萬來塊錢而已。

人家林駒一個服裝廠就好幾百萬，你得幹多年，能攆上人家？

天黑了，老也沒來。

沙河有點兒坐不住了。

“老還沒來，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沙河，不用著急。興許他家裡臨時有事兒，或者路上耽擱一會兒，也很正常。今天不來，明天準到”。

郭純安道。

“是啊，不用著急，他還了一萬定金呢。有這筆錢，他不會不來。走，吃飯去，今兒個高興，喝點兒”。

沙河一想也對，一萬塊錢不是個小數，頂很多人十幾年工資了。老要是不想要樹苗，怎麼會拿一萬塊錢打水漂兒？

為了慶祝樹苗回來，今天特意做了幾個好菜，沙河三人就跟老周喝了起來。

幾個人一邊喝酒，一邊琢磨著今後怎麼大幹一場。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老還沒有蹤影。

這下子，就連郭純和朱大林也坐不住了。

“老朱，是不是老那裡出事兒了”？

郭純再也沒有了自信的樣子。

“不會吧，就是有什麼急事兒，他也該給咱們來個信兒啊”。

“不能這麼幹等著了，走，到郵局去，給老發個電報，他趕來提貨”。

“好，我跟你去”。

兩人就奔郵局去了。

小黑山農場距離郵局有五六裡路，也沒有自行車，兩人步行走了一個來小時，才到鎮裡的郵局發了電報。

沙河在家裡也是急得團團轉。

“何會計，你那裡有老的地址麼”？

“沙場長，我也沒有。合同上不是有麼”？

“合同上是有，可是老為什麼還不來呢”？

“興許家裡有事兒唄”。

“唉，但願如此”。

沙河出去，幾個工人就議論起來。

“莫非是上當了，老不要貨了”？

老黃說道。

“怎麼可能，了一萬定金呢，不要貨，他能這麼多錢”？

“也是啊。了錢，就該來啊”。

老黃也糊塗了。

第三天，老還沒有出現。

不過郵遞員來了。

送來了一份電報。

“快點兒，拿給領導看看，老來信兒了”。

何會計拿著電報進屋。

“老來電報了”。

沙河一把搶過來，打開電報。看了一眼，無力地坐下。

“老怎麼說”？

朱大林問道。

沙河把電報遞給朱大林。

“查無此人，無法投遞”！

朱大林念出聲來。

郭純一把搶過電報，默默看完，把電報撕了個碎。

何會計見此形，悄悄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屋裡。

“何會計，老什麼時候來”？

老黃問道。

“老怕是不能來了”。

於是就把電報的事兒說了。

“這麼說，這好幾萬的樹苗，就砸在手裡啦”？

老周終於說出了這個誰也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1120棵樹苗，一棵30元買的，加上運費，本錢就在三萬四五千塊錢左右。

就算老了一萬塊錢定金，如果樹苗賣不出去，還要賠兩萬四五千塊錢。

農場的家底兒，何會計最清楚，存款也就不到四萬塊錢，加上老的定金，也不到四萬五千塊錢。去掉這回的樹苗款，目前存款不到一萬塊錢。

就這幾個錢，今後能做什麼生意？

“不會的，我覺得老能來”。

何會計又恢複了信心。

“何會計，你有什麼據”？

老周問道。

“你想啊，一萬塊不是個小數。老要是不想要樹苗，他能這麼多定金？誰能舍得這麼多錢”？

說來說去還是老話。

“何會計，我覺得有一個人能舍得”。

老黃不不慢地說道。

“誰？”

“林駒。他能做幾百萬的生意，一萬塊錢在他那裡，算得了什麼？”

“林駒？”

何會計的心在下沉，再也不敢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