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年紀,這份心境,難得。”福安長公主上下打量著李桐,“就是顯的太老相了些,走吧,慧寧師太也該看的差不多了,以后,有空的時候過來,陪我說說話。”福安長公主轉往山下走。
“好。”李桐應了一聲,有幾分納悶,來確實是存了想結福安長公主的想法,可在福安長公主幾句極不客氣的問話后,已經打消了這個主意,這不是個好結的,可這會兒……就因為說了湯家這些事?
對這位長公主,全無頭緒。
回到寶林庵,慧寧師太已經理出一卷法華經,三人就在廊下,一個講兩個聽,講了半個時辰,福安長公主示意綠云等人進來沏茶,讓慧寧師太歇一歇。
李桐站起來,轉眼就看到水蓮沖使眼,忙出來,走到花架下,水蓮低低道:“剛剛萬嬤嬤打人來,說世子爺到山莊了,說是要找您問幾句話,萬嬤嬤說,和世子爺說了,您到庵里聽經去了,要聽一天,傍晚才能回,請世子爺改天再來,可世子爺說,一定要等到您回去,一定要問了話再走。”
李桐心里一跳,他要問什麼話?問從前還是問現在?
“萬嬤嬤既然說了咱們要傍晚才能回。”李桐回頭看了眼坐在廊下喝茶的慧寧師太,“這經還要講一會兒,回去也確實要傍晚了。”
“姑娘,要不要……畢竟是夫妻,世子爺能來,姑娘不好……”再拿架子這話,水蓮沒好說出口。
“他來,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桐明白水蓮的意思,“而且,就算他這趟來,真是來請我回去,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別想好事了,你想的那些,都是妄想。”
“好。”好一會兒,水蓮才難過的低低應了一句。
慧寧師太的法華經,一直講到午飯時分,福安長公主回別院休息,李桐和慧寧師太在寶林庵吃了頓素齋,慧寧師太打坐,李桐睡了片刻,這才上車離開寶林庵。
將慧寧師太送回寧壽庵,又喝了杯茶,說了一會兒話,再回到紫藤山莊,天邊已經晚霞燦爛。
姜煥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真的等了一整天,他在這間花廳里,竟然直坐了一整天。
這間花廳,這周圍,這些下人,這座山莊,著讓他極其悉、極其習慣的氣息。
這座山莊,他無比悉,他來過好些回,山莊門口沒有那架紫藤,這座花廳……還和原來一樣,顧氏最這座花廳,前看水后有山,常常說,要在這里這麼懶散的坐到老……
在這里,他仿佛一步回到從前,回到了他的綏寧王府,回到了那些烈火烹油、錦上添花的日子……
李桐站在花廳門口時,姜煥璋正著杯茶,出神的看著滿湖的碧葉荷花。
李桐抬手敲了下門框,姜煥璋一個機靈,杯子里的茶水灑到手上,侍立在旁邊的文竹忙上前接過杯子,遞了帕子給姜煥璋手。
“都下去吧。”李桐吩咐文竹等人。
“你還知道回來!”姜煥璋本來心很好,這會兒,也許是因為等了一天,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失態,也許,是因為看到了李桐,心直落下去,忿怒開始往上涌。
李桐目無表的看著他,沒答他的話,懶得理會他。
“難道們沒告訴你,我來了?”
“告訴了。”李桐走了半步,在靠近花廳門口的鵝頸椅上坐下。
“你這話什麼意思?”姜煥璋被李桐這句‘告訴了’答愣了,怎麼說半截話,告訴了為什麼不立刻回來?
“意思是,我知道你來了,已經知道了。”李桐打量著姜煥璋,好象在看一個陌生人,現在的他,對來說,確實十分陌生,眼前的人,臉青白,目暗沉,渾上下著晦暗,當初是怎麼看上他的?
“知道了你還不趕回來?你竟敢讓我等了整整一天,你知道有多大事正等著我?”姜煥璋被李桐看的心里一陣極其異樣的覺,這份異樣覺瞬間被怒火掩蓋,要造反了麼?知道他來了,竟敢如何拿喬!怎麼敢讓他等著?怎麼敢跟他這樣說話?
“你來這里干什麼?”李桐沒理會姜煥璋的暴怒質問,反問了一句。
“這里?這里是哪里?你竟敢跟我說這樣的話!這是我……”姜煥璋生生咽住了后面的話,這里,現在,這不是姜家別院,這還不是綏寧王府的產業……
李桐角出笑意,他回來了,卻又沒回來,他還以為他是從前那個他,也是從前的。
“好!很好!你很好!”姜煥璋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靠到花廳的柱子,手扶住,深吸了口氣,下那子暴躁和忿怒,再吸了口氣,總算讓心緒稍稍平靜,死死盯著李桐,沉沉問道:“我問你,我姜煥璋、我姜家,哪一點對不起你?”
李桐被姜煥璋這一句話問的竟無話可說,他這麼問,還能說什麼?前生今世,都無話可說。
“你無話可說,是吧?我姜家,我姜煥璋,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問你,你這樣瞞我、欺我、害我姜家,為什麼?我只問你一句,問什麼?”
李桐失笑,“你娶了我,這是你給我的恩典,我這樣的商戶,嫁給你,是你的屈辱我的榮耀。”
姜煥璋眼睛微瞇,盯著李桐,難道不是這樣?
“先前,嫁給你之前,我以為我和你門當戶對,你是伯府公子,世家貴族,可你們姜家,窮的連祖宅都沒有了,是吧?我是商戶,可綏寧伯府是我阿娘買回來送給你們住的,你們姜家的鋪子莊子,都是我阿娘買回來再送給你們的,你家現在用的,一紙一草,都是我李家的銀子,我以為,我和你,門當戶對。”
李桐心平氣和,從前,慕他,低到塵埃里的,那時候,也覺得銀子最不算什麼,總覺得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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