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詠當然不知道伯父和父親為自己的事碎了心。他既然決定要仕途,從前的種種倦怠自然都要放下。去吏部備報過,他立刻去拜訪了師座——這次會試的總裁,禮部侍郎楊森。
楊森是淞江人,和紀詠的伯父紀頌是好友,早在紀詠關在家里糾結著要不要仕的時候,紀頌已親自上門向楊森解釋,說紀詠了風寒,臥床不起,待人能起床,即刻就來拜會恩師。楊森雖然早年進京游宦,但紀詠是他們江南數得著的天才,多多聽說過紀詠的事,知道他三天兩頭常常“生病”,因而并沒有放在心上,看在紀、楊兩家的面子上,還差人送了些藥材去探。因而他見到紀詠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病好利落了沒有。
紀詠下決心做一件事,就會把它做到最好。
他激涕零地向楊森道謝,談論起楊森最興趣的稼穡之事,楊森突然覺得這個學生不僅博學多才,而且言辭懇切,雖有青之,卻不失青年人的銳氣,讓他十分的喜歡。紀詠告辭的時候,他破天荒地將紀詠送到了書房門外,還叮囑紀詠:“沒事的時候就來我這里坐坐。”
紀詠再三作揖道謝,這才上了馬車。
之后他又一一宴請那些同科。
不過幾日功夫,就和今年的新科進士們混了個臉,等到他去翰林院上任時,幾乎是一路被人拍著肩膀稱著“賢侄”走到掌院學士面前的,讓和他一起上任的狀元蔡固元的臉變得非常的難看。
紀詠全當沒看見,在那些老翰林面前低眉順目,很快就博得了個“謙遜謹慎”的評價,讓紀頌和紀頎不由得目瞪口呆,紀頎更是著額頭的汗道:“見明這是怎麼了?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紀頌卻想到了竇昭。
他了子息來問:“之后見明給竇家四小姐回信了嗎?”
“回了。”子息悄聲道,“爺說竇家四小姐的話很有道理。說不管皇上是看著他年輕還是看著他文章寫的好才點了他做探花,這也是因為他有這個本錢和實力,實在不應該拘泥于是什麼花!”
紀頌不由得暗暗點頭,吩咐他:“以后見明和竇家四小姐的事,你要多多留心。”
就是讓他當耳報神嘛!
子息在心里嘀咕,面上哪里敢出毫的不悅,連連應“是”。
正在此時,紀老太爺的信到了。
紀頌把信遞給紀頎看,苦笑道:“讓我們不要大驚小怪,見明雖然喜歡新奇之事,但只要是他答應的事,卻從不曾半途而廢,這次他既然了仕,就不會丟下來到跑的。他和竇家四小姐一個在京都,一個在真定,時間長了,也就淡了,讓人悄悄地注意一下就行了。至于見明的婚事,他老人家自有主張,讓我們不要擅自做主。”
紀頎已匆匆將信看了一遍,聞言嘆道:“也只有如此了!”語氣頗為沮喪。
紀頌想到紀詠這些日子像變了個人似的,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和紀頎商量,又寫了封信給紀老太爺,又了人留意著紀詠的行蹤,在得知竇啟俊來向紀詠辭行,紀詠因為職翰林院而沒辦法履行前諾和竇啟俊一起回真定的時候,紀頌還是長長地松了口氣,和紀頎慨道:“姜還是老的辣。難怪只有祖父能管得住見明了!”
紀頎不住地點頭。
紀詠卻寫信向竇昭抱怨:“……本想去找你玩的,結果卻去不了。也不知道這事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竇昭笑得不行,回信給他:“聽說越是大越不容易致仕。你不如想辦法找點樂子,不然真的會被悶死的。”
紀詠很快給回信:“翰林院尸位素餐的多,卻也不乏真才實學之輩。我近日跟著杜加年在學制琴,到時候送你一張。”
杜加年名,擅琴,也是當朝有名的制琴大師,又因出翰林,所制之琴萬金難求。
竇昭道:“你不如幫我求一張杜加年親手制作的琴好了!”
紀詠然大怒:“定要你后悔今日狂言。”
可沒幾日,紀詠就從京都給送了張杜加年制作的琴,還在琴尾落了“桑林”的款。
竇昭大,專門請了江南大家在家里教自己琴。
紀詠又給找了幾本古琴譜。
兩人書信來往,很快就到了秋天。
在田莊里養傷的徐青求見:“世子爺怕再去田莊惹人眼,住在了東城門口的那家高升客棧,想來拜訪小姐,不知道小姐何時方便?”
竇昭大吃一驚,失聲道:“出了什麼事?”
宋墨被英國公諂害的事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按理說,宋墨應該和宋宜春斗得正歡,怎麼會突然跑到這里來?
徐青則被竇昭目驚恐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他忙道:“沒出什麼事!世子爺如今已牢牢掌控了局勢,這次是專程來給您道謝的。之前之所以沒來,是怕被國公爺發現您和那件事有關聯,連累了您……”
竇昭舒了口氣,道:“你們家世子爺既然平安無事就好。你跟他說一聲,道謝什麼的,就不用了,我們也不過是適逢其會。我一個宅子,實在是不方便隨意見外客,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又道,“來的都是客,我這就跟段公義和陳曉風說一聲,讓他們代我招待世子爺吧!”
徐青睜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著竇昭。
世子爺來向道謝,竟然吃了閉門羹!
他不由傻了眼。
竇昭端了茶。
徐青只好愣愣地跟著素心出了廳堂。
素心頗為擔憂地問竇昭:“不去見世子爺,這樣好嗎?”
對宋墨,也是印象深刻的。
“好不容易才從宋家的事里摘出來,”竇昭道,“敬而遠之才是正道。”
素心點頭。
有小廝進來稟道:“有個陳核的,說是京都通德銀樓的伙計,了范掌柜之托,給四小姐捎了件東西。我讓他給我就行了,他卻說范掌柜曾經待過,一定要他親手給您。”
什麼通德銀樓的伙計,分明是宋墨的侍從。
看樣子,他不見著自己是不會甘心的。
竇昭怕宋墨再派什麼人來求見,眉頭微微蹙了蹙,道:“讓那伙計進來吧!”
小廝應聲而去。
陳核低眉順眼地跟著小廝走了進來。
他恭敬地給竇昭磕了個頭,從懷里掏出個掌大小的雕紅漆的匣子奉給竇昭。
“四小姐及笄,世子爺本應來賀,只因邊有小人作祟,唯恐連累了小姐,所以才一直忍不發,直到現在京都諸事順當,世子爺這才親自前來給四小姐祝賀。”他恭謹地道,“聽徐青說四小姐不便見客,世子爺不好打擾,命我將之前早就準備好的及笄禮送過來。”說著,他連續給竇昭磕了三個頭,“祝四小姐芳齡永繼,福壽綿延!”又道,“這匣子里是串旃檀香的佛珠,原本是夫人的心之,世子爺留下來做個念想的,因是請曾經在大相國寺坐化的得德高僧加持過,特意送了小姐,愿小姐能萬事順遂,清泰平安!”
竇昭錯愕。
宋墨竟然將母親心的旃檀香佛珠送給做了及笄賀禮。
以為宋墨來,只是單純地想向自己道謝的。
那匣子在竇昭手中滾燙滾燙的,仿佛流火般炙熱。
突然有點后悔剛才拒絕去見宋墨。
否則,宋墨也不會讓陳核代他給自己送賀禮了。
也就可以婉言謝絕這份賀禮。
現在當著陳核的面,心中縱然忐忑,也只好示意素心收下禮,讓陳核代向宋墨道謝。
陳核沒有退下,而是眼圈一紅,哽咽道:“四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世子爺之前為應對國公爺,一直沒能好好地養傷,傷勢一直反反復復的,醫說,世子爺要是再這樣折騰,就是大羅神仙也治不好世子爺的傷了。現在好不容易大事已定,世子爺卻借口要用無之水煮藥,興師眾地搬去了大興賜的田莊居住。大伙兒原想,在頤志堂也好,在賜的田莊也好,只要世子爺能靜心地早點把傷養好就行了……誰知道世子爺卻是打著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主意,要親自登門給您道謝……您見都不見,世子爺得多寒心……”說著,“咚咚咚”地給竇昭磕起頭來,“四小姐,我求求您了。您去見見世子爺吧!世子爺還一直惦記著四小姐的救命之恩呢!而且有些話,他一直憋在心里,也沒個能商量的人,就盼著能見見四小姐,問問當初那件事呢……求小姐全!”
竇昭默然。
誰都沒有想到宋宜春會對宋墨突然發難,也難怪宋墨會一直困到今天。
這件事恐怕將是宋墨心頭一無無法拔除的刺吧!
自己不過是個外人,卻能窺得其中蹊蹺,宋墨肯定會找自己問個明白的,希能從自己這里找到一些父親對自己發難的緣由。
如果自己避而不見,只怕宋墨一想起這件事就會想起自己吧!
竇昭想了想,道:“你跟你們家世子爺說,明天就在田莊見吧!”瞥了一眼陳核,淡淡地道,“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四小姐!”陳核又驚又喜,忙道,“小的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又給竇昭磕了幾個頭。
竇昭讓素心送走了陳核,去了祖母那里。
祖母知道竇昭要去田莊見陳先生,笑著問:“你那筆墨鋪子的生意如何?”
“剛好能夠維持開銷。”竇昭笑道,“這次去田莊,也是想和陳先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什麼好辦法讓鋪子贏利。”
祖母點頭,問起那個在竇昭及笄禮上給竇昭送錦的田富貴來:“十三把他要了去,他沒有給你惹什麼麻煩吧?”
老人家覺得人既然是崔十三要去的,若是不好,這責任就全在崔十三的上了。
竇昭不由抿了笑。
這個田富貴,還真是塊做生意的料子,去了京都沒幾日就上了手,因比崔十三姿態更低,做得比崔十三還要好。
“您就放心好了!崔十三引薦的還能有錯?!”
“那就好!”祖母聽了很高興,翌日親自送了竇昭出門。
晴朗的秋日,天空中沒有一云彩,澄靜中著高爽。
竇昭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
馬車在進村的拐角被人攔了下來。
“四小姐,”向抱拳的是上次見過的陳核,“世子爺在后山的河邊等您。”
那里曾是和父親垂釣過的地方。
山下有條小路通往后山,卻不適合走馬車。
路很近,拐過山頭就到,竇昭由素心扶著下了馬車,小路旁邊停了輛轎。
陳核上前了簾子。
竇昭上了轎。
轎子晃悠悠地上了小徑。
平日里寥無人影的樹林此時卻每隔幾步就能覺到若有若無的鋒芒,鎖住了通向后山的小路。
竇昭走在平日悉的小徑上,卻仿佛走在深淵峭壁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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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天就解放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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