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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莽》 第50章 何愁無路上青天

 踏踏踏——

 踏踏踏——

 細雨珠,落在無窮無盡的林間,急促腳步在雨幕中時時現,還有后方遙遙傳來的嚎和呼喊:

 “別跑了,給你個痛快。”

 兩道人影一前一后,在沒有盡頭的林間穿行,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要跑多遠,皆是汗如雨下,氣如牛。

 漸漸地,跑在后面的人,有點跑不了,速度開始放緩。

 但速度放緩的人,并非修為淺薄的王銳,而是已經快到強弩之末的左凌泉。

 左凌泉自習武,強在無與倫比的發力,但發力再好,終究是凡胎。

 一個凡夫俗子,哪怕是在逃生的況下,又能全速跑多遠?

 正常況下,全速沖刺跑半里都是猛人,左凌泉跑了近五里。

 而王銳哪怕只有煉氣三重,也有一真氣為依仗,只要真氣未耗盡,真氣源源不絕反哺,跑多遠都累不死,后面追殺的六名修士同樣如此。

 人力終有窮盡之時,但天沒有。

 左凌泉以前不相信這句話,但現在發現,確實如此。

 不服也好、不甘也罷,都沒法擺的逐漸力;想鼓起一口氣,這口氣卻越來越短。

 左凌泉眼神依舊銳利如劍,但青紫的臉和擂鼓般的心跳,一直在提醒他該停下來休息了。

 但是停不了,停下來得死!

 王銳呼吸同樣重,埋頭往前狂奔尋找著生路。

 自從上次被救,在王銳心里,左凌泉便比他強太多,從未想過左凌泉會跟不上的問題。

 但跑著跑著,王銳也發現了左凌泉距離在拉遠,直到后面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左師兄?!”

 王銳連忙止步,回頭用最小的聲音詢問。

 左凌泉站在了原地,手里提著長劍,雨水從劍鋒點點下;他背對著王銳,上汗氣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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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銳不明所以,謹慎著后面,小聲道:

 “左師兄,快跑,這些人馬上就追過來了。”

 左凌泉看著后方森林的深,全力調整呼吸,抑制抖,聲音平靜:

 “跑是死,不跑也是死。劍客,豈能背對敵人活活跑死。你先走吧,我殺出去。”

 王銳其實知道跑也是死。

 后面的六名修士,其中有五個至都是煉氣八重往上,無論拼耐力還是戰力,都毫無懸念地碾他們。

 現在拉開些許距離,只是因為幾個游方士跑不快,持盾的武修怕左凌泉埋伏人,刻意放緩速度抱團罷了,有兩只類在后方追蹤痕跡,跑再遠也甩不掉。

 但繼續跑,至有一生機,萬一師長們趕過來了呢?

 棲凰谷在百里開外,其實指師門,還不如指山里冒出一只大妖,把幾名野修嚇跑。

 但再不切實際,總是有點指的,回去可是必死無疑!

 王銳快步走到跟前,正想勸左凌泉別意氣用事,但看到左凌泉青紫的面,明白左凌泉為何停下了——再跑就得活活跑死。左凌泉唯一的生機,只有趁著還有點力氣,回去殺掉六個對手。

 王銳張了張,一時間不知該作何應對。

 “你走吧。”

 左凌泉深吸了口氣,提著劍往前走去。

 王銳遲疑了下,回頭看了看長青山深,又看了看左凌泉的背影,最終還是咬牙,跑到跟前,一把拉住左凌泉:

 “師兄,別這麼莽,要智取,我有辦法。”

 左凌泉頓住腳步,轉眼看向王銳,眼底也有一期盼。

 畢竟局面已經無解,若是有一線生機,又有誰愿意破釜沉舟回去送死。

 王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左右看向茂雨林,然后指向一棵大樹的樹冠:

 “師兄,你在那里埋伏好。我小時候得過一份大機緣,學了一招,以前在棲凰谷都不敢亮出來。現在不用也不行了,你看我的即可。”

 說話間,王銳從腰間取出水囊,遞給左凌泉:

 “對了,施需要人,師兄你滴幾滴在這里面。”

 絕境之下,再不靠譜的法子,都得試上一試,總比搏命強。

 左凌泉遲疑不過轉瞬,還是相信了王銳,接過水囊灌了口后,以劍刃劃破手指,將滴在其中,然后遞給王銳:

 “夠不夠?”

 “夠了,把傷口理好,別被追蹤的類提前發覺。”

 王銳接過水囊,快步跑向后方,而后方的類低吼也愈來愈近。

 左凌泉理好手指的傷口,匿行跡,輕手輕腳來到遠方的大樹旁,爬上大樹,在樹冠間匿好形。

 很快,六名著黑披風的人影,在視野盡頭的樹冠下形,快速朝這邊行來。

 集的樹冠,能瞧見持刀盾的人走在前方,其余五人走在后面,分別注意著周邊,而兩只通烏亮的黑豹,在前方追尋著蹤跡。

 左凌泉屏息凝氣,在樹冠間等待著機會,同時也注意著王銳消失的方向,想看看王銳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東西,能在這種絕境之下翻盤。

 可惜,左凌泉等了很久,也沒能瞧見什麼驚天地的東西出世。反而是遠方幾個野修愈來愈近,最終走到兩人方才停留的地方,的話語,從夜雨間傳來:

 “腳印消失,好像沒跑了……”

 “沒有真氣傍,跑這麼遠已經很不可思議,估計是匿行蹤慢慢走了……”

 “小心埋伏,趙澤,找到蹤跡沒有……”

 “等一下……豹子聞到了腥味,兩個人的,往西南邊去了……”

 “追。”

 ……

 林之間,六名修士提防著四面八方,朝西南方移去,漸行漸遠。

 左凌泉如遭雷擊!

 他死死盯著遠去的六人,呼吸已經停滯,眼珠卻無法抑制的微微

 ……

 “施需要人,師兄你滴幾滴在這里面……”

 “學過一招……你看我的即可……”

 ……

 方才的言語還歷歷在目,現在左凌泉看到了。

 什麼狗屁敵之,以命換命罷了!

 他是救了王銳一次,但沒想到王銳竟然以這種方式還他!

 左凌泉握著劍柄的手,指節發白,纏繞黑繩的劍柄,似是要被碎。

 方才還走投無路,現在一條生路,就這麼擺在了面前。

 理智告訴左凌泉,他應該把握這個機會。

 不要出聲,不要莽撞,有任何意氣用事的地方,兩個人都會白死,白白浪費了他人的付出。

 敵人已經走遠,他現在只需要等上片刻,再小心些往反方向遁去,便有機會逃出生天。

 左凌泉在這樣做,也應該這樣。

 但他不甘心這樣!

 他從三歲起起早貪黑練劍,練了十四年,從未懈怠過哪怕一天。

 他近乎嚴酷地榨自潛力,近乎固執地刺出一劍又一劍,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此生不弱于人。

 為的是在這個有人能搬山移海的世界站穩腳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他人為你而死,卻無能為力。

 因為這種事,有第一次,以后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天領了這份,以后可能出現比著還鉆心的局面,到時候難道還繼續茍且生?

 這次的敵人確實強大,強大到看不到任何機會,但敵人什麼時候不強大?

 人只能挑選朋友,而不能挑選敵人,如果每次都指敵人弱于自己,那練這劍還有什麼意義?

 霹靂——

 電劃過蒼穹,雨林化為白晝。

 左凌泉攥陪伴十余年的長劍,盯著幾名野修遠去的方向。

 敵人已經走遠,遠傳來嚎,還有奔跑和呵斥聲。

 王銳已經被發現,跑不了多久。

 勝算幾盡于無,破釜沉舟殺過去是莽夫行為,不可取!

 現在不走,就來不及了……

 ————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浩瀚天威之下,綿延無際的雨林間,六人結隊快速行進,跟隨兩只黑豹,追尋在樹林間逃竄的敵人。

 雨勢忽然變大,雨珠如黃豆,砸在樹冠之上,發出的噼啪聲響,甚至住了嚎和談聲。

 千藤老祖被幾人護在中間,追逐間抬眼看向樹冠上方,臉略顯凝重:

 “雨怎麼突然下這麼大?”

 “深山老林,本就是如此,速戰速決,拖太久當心棲凰谷的人趕來。”

 屠手持象王盾,跟隨兩只黑豹,追尋著泥濘地面上微不可聞的跡。

 六人走了沒多久,兩只黑豹便同時停下形,把目向了山坳間的一個水潭。

 趙澤背著黑布包裹的匣子,抬手示意道:

 “在水潭里。”

 眾人換個眼神后,屠和劍無葉兩名武修,便小心翼翼靠近水潭,在水潭邊緣設防。

 千藤老祖眼神示意,徒弟范林微微點頭,手持黑法尺來到水潭邊緣,將法尺對面,右手掐法決,左手按在法尺之上。

 嗡嗡嗡——

 瓢潑大雨下的幽深水潭,眼可見地開始震,水潭表面掀起漣漪,潭底的淤泥砂石,也開始翻滾,霎時間把水潭變了一潭粘稠泥漿。

 震持續不過片刻,水潭便翻涌起來,走投無路的王銳,從泥漿里沖出,掉頭往水潭另一側跑去。

 但六人早有準備,豈會給逃離的機會。

 南宮信手中符箓蓄勢待發,眼見泥潭中有人沖出,當即便想打出一道符箓鎮殺。

 可就在南宮信準備出手的時候,站在旁的千藤老祖,黑披風驟然鼓漲,整個人往側面飛速橫移;南宮信從未撤下的無憂符,也迅速移到了后方。

 “當心!”

 屠察覺不對,從水潭旁轉,抬眼便瞧見后方集中,沖出一道黑殘影,長劍帶著一點寒芒,直刺南宮信后背。

 南宮信和千藤老祖,為了安全起見,本就站在最后方。

 被人突襲,南宮信正面都躲不開,后面自然也一樣。

 嘭——

 無憂符炸開,依舊沒能阻礙劍鋒。

 南宮信察覺不妙,手上翻出一張雪白符箓,但尚未激發,就瞧見雙目之間,出一截劍尖!

 嚓——

 劍鋒一即收。

 百圣谷眾人剛反應過來,南宮信就撲倒在地上,后腦流如注,手中符夾也摔了出去。

 剩余五人如臨大敵,同時轉看向后。

 后方被狂風急雨席卷的林間,一道黑影子站在蒼天古木之下。

 手中三尺青鋒,依舊往下滴著珠。

 霹靂——

 驚雷在頭頂響起,雪亮電照亮大地,在扭曲盤結的林間拉出千重迷影。

 影子的面容一閃而逝,給所有人留下印象的只有那雙眼睛。

 那眼神銳利如劍!

 從水潭里爬出來的王銳,發覺有人施以援手,連忙回頭看了眼,只是看清來人后,他先是一愣,繼而有些焦急:

 “左師兄,你回來做甚?”

 “殺人。”

 左凌泉吐出兩個字后,長劍斜指地面,走向僅剩的五人。

 屠本來注視著左凌泉的,可瞧見那把劍,表忽然一凝:

 “不對勁。”

 其實無需提醒,千藤老祖等人便已經察覺。

 方才出劍太快還沒看清,此時仔細看去,明顯能瞧見,左凌泉右手的長劍上,有黑霧氣時時現。

 天生落下的雨線,也到了無形牽引,飄散方向皆指向左凌泉,如同高河流,匯山谷。

 趙澤五行親水,他真氣在躁,再看周邊天象變化,有些錯愕的道:

 “這是靈谷?”

 千藤老祖到了煉氣十一重,閱歷深厚,眉頭蹙解釋道:

 “打破境了。任督二脈全通,小周天已,天地靈氣自行匯聚,不是靈谷,也差不了多遠。”

 “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要不道個歉我們走?”

 “……”

 眾人不再言語,緩緩擺開了陣型。

 屠手持象王盾,大步狂襲向左凌泉,劍無葉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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