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萬不得已,于紅蓮不會來醫院, 因為這森森的地方只會給帶來不好的回憶。在冷冰冰的瓷地板傻瓜跪夠了兩個月, 也是屈辱的兩個月, 更是一輩子都不想提的過去。
可現在不得不來了, 因為老頭子昨兒晚上被氣狠了,終于松口要開始考慮囑的事。
全家人的焦點, 都盯在這個事上, 多年了, 就等這個結果。
若按的意思,直接找周煒先弄就可以了,畢竟家里好多事都是他在幫忙跑。可邱永晉冷冷地拒絕了, 去找了一樣恨的錢銘;想找邱明松打個配合,結果兒子也沒幫他,給出的解釋是“周律師還太年輕了, 辦事不太穩重”。
現在錢銘呆在病房里, 和邱永晉單獨談話,誰也沒讓進去。
于紅蓮等著著急, 心里約知道, 老頭子雖然口頭上是恨歐北的, 但在分配產的時候不得不考慮他, 特別是找的人還是錢銘。
記得當年那場意外之后, 所有人都把看是兇手,沒辦法為自己辯解。邱永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了一頓, 然后按著的頭來道歉。雙方僵持了一段時間后,人終究是沒救過來。臨終的時候,歐家的人請了錢銘和幾個比較有聲的人來,將邱永晉到病床前,當著歐雪的面做了承諾。
當時就跪在門外,約聽見份、代持、年、結婚等等字眼,就知道邱永晉為了保住三個兒子做了巨大的讓步。心如刀絞,可沒辦法,畢竟是一條人命。
最終,到底達了什麼協議無從所知,邱永晉也視其為畢生的恥辱從來不提起。在后面的日子里試探著去兌歐北,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結果一次兩次,居然都讓得手了。最近幾年,老頭子也開始陸陸續續把自己手上的份分了出來,通沒歐的份。
以為事可能就會這樣終結的時候,錢銘又跳出來,明擺了告訴事不可能這麼結束。
于紅蓮站到病房門口,門的封太好了,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向晚端著藥過來,道,“媽,你在干嘛?”
勉強笑一笑,道,“我擔心你爸又和人吵起來了,他又不要我進去,就想看看。”
向晚道,“跟我進去吧,正好他要吃藥了。”
略敲了敲門,向晚率直地推開門進去,錢銘緩緩將一張紙疊起來給邱永晉。邱永晉見人進來了,忙不迭將紙條放在枕頭下面,道,“老錢,你說的我都懂了,我再考慮考慮,等我通知。”
錢銘站起來道,“行,我配合你,最近都呆海城。事早了早好,不然權,對你們也不利。”
“讓你多費心了——”
兩個老頭子客客氣氣握手再見,向晚道,“爸,吃藥了。”
邱永晉點頭,接了藥過去,一口吃完。
于紅蓮道,“你也不顧惜自己的,什麼那麼著急的,非趕著做?”
“你懂什麼?”他吃完藥,呵了一聲,靠在枕頭上想事不說話了。
當著兒媳婦的面被呵斥,于紅蓮有點傷面子,小聲道,“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被你罵,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多嚇人?就是你不讓我說,我也要說。一天天的為了他的事睡不著覺,管做他做什麼用呢?我看你這樣也難,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你。這麼多年了,陪你算是吃夠苦了,從來沒聽過一句好話——”
向晚有點尷尬,悄悄退了出去。
邱永晉看那麼大年紀了,眼睛里還是一泡眼淚,也沒像平時那樣涂脂抹,知道是真的擔心自己,心也了幾分,道,“你放心,我曉得,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吃什麼虧?你說的是什麼話?好像我跟你就是為了錢?你自己說,生老大的時候,坐月子吃了幾個蛋?你窮那樣了,還不是沒說什麼,結果到老了你才說這個——”
于紅蓮知道邱永晉的脾氣,面子,獨斷,不耐煩人嘮叨,最不喜歡人管他的事,所以說了兩句就閉了,問道,“向晚說這次看起來兇險,讓在醫院多呆幾天。我說,除了錢律師外,其它不相干的人你就別見了,不然煩心,如何?”
看著他,帶點兒委屈,“歐的事我也不和你爭,你怎麼給就怎麼給,反正都是你的東西。就是老大天天加班熬得辛苦,你看他可憐多給點,我也用不了多就不用了。明方這邊他自己不太花錢,一點就行了;明俊大手大腳,多給點,我幫他看著——”
“不要你心,我有數。”邱永晉拍拍的手,“肯定讓大家都滿意的。人我就不怎麼見了,那狗崽子改不了了——”
于紅蓮心里微微一松,知道對付他示弱最好,也就真不說什麼了。
兩人呆了一會兒,邱明松從外面進來,邱永晉還是很看重這個大兒子,要和他單獨聊聊。
于紅蓮出去,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后,邱明松出來了。看著他,他微微搖頭,想問點什麼,他拉著出去。
“怎麼樣?說什麼了?”
“沒明著說什麼,但我怎麼聽著口氣有點不太對——”邱明松疑道,“他待我的話,中心思想都一條。”
“什麼?”
“人各有命,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
母子兩個面面相覷,再說不出話來,心中均有不忿。人若不是為了某個想頭,怎麼會去拼命?
咬牙,道,“你等會去把他弄出來,我去看看他枕頭下面那張紙——”
邱明松點頭,自去安排。
伍葦和歐北分了工,立刻開始分頭行了。歐北去搞定錢銘那邊的事,自然而然去弄車。
從決定要將車禍的兇手抓起來那一天起,想象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漫長的黑暗終于有了希的曙。
抓著衛東去找王文遠要那土老冒的聯系方式,半道上王文遠主來了電話,道,“我給你說,我那小兄弟使了個壞兒,幫那土老帽查了發機的編號和上家。哈哈,是登記在于紅蓮名下的一間外貿公司,那家伙也不是個消停的主兒啊,一聽這事就覺得有門。現在應該已經到海城了——”
忍不住笑了,“你這個壞使得好啊。他是不是要干什麼驚天地的大事了?”
“當然啊,他們那塊的本地新聞和還有二手豪車作假的新聞其實影響都不大,但你說要是扯上了四海——”
哈哈,那可真是個八卦的好熱點啊。
“行,我去哪兒找那哥們呢?”笑道,“去現場看看我能不能給幫點忙啊——”
“給指路了,去四海的總部大門。”
“好咧,你們忙你們的,車這邊我來。”
掛了電話,衛東直接調轉車頭去四海總部。
車抵達四海路的路口的時候,遠遠便瞧見一大堆的人圍在一棟大樓前。
“那邊是四海的總部大樓。”衛東道,“我先把車靠邊看看,確定沒問題了你再下去。”
“好咧。”
衛東練地將車靠在大道的綠化道邊,距離那場熱鬧不過十來米遠的距離,看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間有個高高的花臺,一個黑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上面,一手執鑼一手拿槌,擊得哐哐直響。他后好幾條巨大的橫幅招展,上面掛了自家公司和產品的名牌;在人群里,另有一個男人拿著大喇叭,“四海要倒閉了要倒閉了,別買他們的房子牛什麼的,他們家買了車子開不起換了裝備重新賣——”
那男人跟說書一樣,把一段詞唱得非常熱鬧,再加上中氣十足的大嗓門,不比臺上表演差勁。
伍葦忍不住就笑了,這兄弟,簡直是戲上啊。
衛東也樂呵著,“那橫幅上寫的是什麼枸杞酒,這兄弟,給自家做免費廣告呢。生怕事兒不夠大,是不?”
沉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這地方的地理位置實在非常好,正短短的地鐵口,再加上是上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在駐足觀。又巧了遇上現在這個網絡時代,人人都出手機來開始攝錄,甚至有兄弟還直播起來了。可以想象,不肖一個小時就會創造出一個新的熱點來。
可現場的大家還是要上班的,看了一會兒熱鬧便紛紛散開了。
伍葦以為那黑胖的老哥就此偃旗息鼓了,沒想到旁邊居然沖出來兩臺采訪車,幾個扛著攝像機的年輕人下來了。還真是玩得溜溜的,連也給搞過來采訪了。
道,“這老哥哥心眼子多,咱們直接去找他弄,肯定會被要高價。我估著他故意這麼干,就是想和四海搭上關系——”
“招數還新鮮的,肯定有用。”衛東也給予了肯定,“呀,你看,那個周律師不是過來了麼。”
伍葦轉頭去看,四海集總部大廈的門口走出來幾個穿著管制服的工作人員,他們驅散了圍觀的人群。后面走出來一個滿氣的男人,正是焦頭爛額的周煒先。
深吸一口氣,道,“東子哥,我下去會會他——”
“等著,我跟你一起。”
衛東這幾天冷眼看了,歐北對這小老板娘疼得不行了。只要是他干點什麼事,必然把帶在邊確保安全,如果實在走不開便要代好多次他一定要把看好。歐對他仗義,他自然要報答這份賞識,把老板娘保護好。
周煒先這次是遇上滾刀了。
他連夜聯系到了4S店提供翻新車買主的信息,把平時的關系用盡了才查到這人朱德旺,名字和人都非常土氣,但其實有兩把刷子。若是時間足夠,他自然可以把這人的祖宗三代給挖出來,然后皆施把車子的事給平了。可邱明松這邊是老房子著火本等不了了,他只要手段簡單暴,直接電話上門問,“兄弟,你看這事兒怎麼了?”
朱德旺接了這電話,中氣十足回道,“老子為了這個車丟幾百萬是小事,沒面子是大事,4S店那邊給我氣是天大的事。我現在給他們找不痛快,你是哪邊的人,跳出來做什麼用?”
“你不管我是哪來的,就看上你那車了,多錢賣我?”
“一千萬!”
周煒先咬牙,“!”
掛了電話他去給邱明松匯報了,那邊倒是對這個天價沒怎麼說,只要盡快把事平了。
可問題是那朱德旺小人,頭天晚上答應了他的事不著數,今兒一大早就跑四海下面擺了這個場子。這本就不是來解決問題,是來鬧事了。他心里嘆一聲歐北好厲害的手段,邱明松這次是栽定了,可還是得做做面上的功夫。
敲鑼打鼓唱戲的聲音里,周煒先在管的護衛下了進去,對那黑胖子道,“是朱總吧?”
朱德旺停了敲鑼的手,將東西遞給旁邊一個小弟,瞧著他就笑了,“喲,我忙活了一大早上,終于有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出來見人了。怎麼著?開個價?”
周煒先笑道,“朱總,這里是公家的地方,不好影響公共通,等會兒警來了還要費事去解釋。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威脅我呢?”朱德旺沖后面幾個大小伙子眉弄眼,再指指自己掛出來的大橫幅,上面一行大字“滋補”。他也笑呵呵道,“看我做啥生意的不?跟我來這套,老子不缺錢不缺腎也不缺氣,就缺面子。今天你們四海害我丟了這面子,老子就要把這場子找回來——”
伍葦聽了忍不住樂了一下,這個江湖草莽的大哥,還真難纏。
新婚夜,他給她一紙協議,“孩子出生後,便離婚。” 可為什麼孩子出生後,彆說離婚,連離床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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