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聞硯桐這都好些日子不見池京禧了,乍一見面竟有些如初次相見般的怦然心。
在池京禧的懷中蹭了一會兒,但到底是怕被人看見,就退了出來,說道,“小侯爺近日這般忙, 都還有閑暇時間來赴宴呀?”
池京禧了一把的腦袋,順了順方才蹭的發, 低低道,“江鄔是朝中重臣, 邀帖送到我手中,我不能駁了他的面子。”
聞硯桐道, “那你究竟什麼時候才閑下來?再過兩日就是除夕了。”
池京禧道,“這兩日應當就會忙完了,屆時我便去找你。”
聞硯桐道, “前兩日牧行屹說你們除夕夜會來找我玩, 是真的嗎?”
池京禧點頭,“這是自然。”
“那你們是在皇宮用膳還是在我家,若是在皇宮吃,我就不等你們了。”道。
“在你家。”池京禧看了看的發髻, 突然從自己發中下那紅木簪, 釵了的發中。
聞硯桐手了,“給我做什麼?”
池京禧但笑不語,將簪子好之后, 說道,“走吧,莫要在此地久留。”
聞硯桐想了想,或許是池京禧覺得的步搖掉了之后發上缺些東西,所以才把他的簪子給了。
但實際上男子的簪子與子還是有很大分別的,池京禧為了不別人看出來,簪子往里推了很多,只出嵌著金簪頭。
聞硯桐也怕后面江瑛追出來,便道,“你先走吧,我等著三小姐一起。”
池京禧最后走的時候看了一眼,眸掩著不舍,掛了牽絆之后就沒了以前瀟灑的姿。
聞硯桐等了一會兒,回頭找了傅棠歡,兩人沿著原路返回。
而剛被拒絕的江瑛也不知所蹤。
再后來也一直沒出現。許是被池京禧徹底拒絕,心里難,便不肯再出席生辰宴。江家人無奈,草草的讓眾人走了下祝賀的形式,便將宴席給散了。
此后數日,江家一直是眾人議論的話題,江小姐的驕縱,江家人的溺。
有些傳言是關于聞硯桐的。那日頭上戴的紅簪子,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了,于是各種流言層出不窮。
有人說寧郡主的步搖是故意掉在池京禧面前的,在橋上等了許久故意而為之。
還有人說寧郡主撿了池京禧的木簪卻不送還,然后戴在自己頭上據為己用。
不外乎是一些想從假凰變真凰的話。
聞硯桐聽了之后氣得臉紅脖子,桌子拍得砰砰響,“真凰假凰都他娘的是鳥,我會想當一只鳥嗎?!”
實際上這些況早就料到了,平白無故被封為郡主,自然引來無數眼酸,有流言也實屬正常。
然而不管如何,誰也無法改變皇帝下的那道封賞圣旨,哪怕負面傳聞再多,依然是寧郡主。
朝歌一如既往的熱熱鬧鬧,在炮竹聲中迎來了除夕。
像去年一樣,聞硯桐在吃過中午飯之后,就給所有下人放了假,就留了平日里伺候的茉鸝。
除夕這日,別人家都是熱熱鬧鬧的,但聞宅里卻是相當安靜,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了零散幾個人,都是簽了死契的下人。
聞硯桐睡了午覺懶懶的起床,就見外面明,冬風也不刺骨,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好天氣。
想到今晚上他們都來聞宅吃飯,聞硯桐便一早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
來了沒有離開的幾個下人,一同圍在膳房里理食材。
由于不準他們什麼時候來,所以聞硯桐就把東西先準備著,等人來了在開始做。
古代的膳房自然比不上現代設備,是理食材就費了很長時間,一晃天就黑了。
一群人在膳房忙活了許久,也沒工夫給宅中點燈,聞硯桐出門一看,眼前竟是一片昏暗。
趕命人將紅燈籠給點上,聞宅才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有了過年的氣息。
外面都是炮竹的聲響,洗干凈了手,坐在窗邊剪窗花玩。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應該正在皇宮里,融在那場盛大的年宴之中。
一轉眼竟是整整一年過去了。
日子都是過一天算一天,聞硯桐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朝歌生活那麼長時間。
還記得當初才來到這里時,極其不適應,日日夜夜膽戰心驚,想盡了辦法離開。
后來被撞瘸了,又得知頌海書院本無法私逃離開,才安分下來,老老實實的留在書院里。現在一想,竟還有些慶幸當時沒能順利離開。
若非如此,恐怕要錯過池京禧,錯過牧楊,傅子獻,錯過這樣彩而溫暖的生活。
與他們肩而過,然后各自投茫茫塵世,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法相見。
聞硯桐長長的嘆一口氣,要不怎麼說命運自有定數呢。
正想的出神時,茉鸝站在門外通報,“郡主,小侯爺他們來了。”
聞硯桐當下擱了手中的窗花,提著擺開開心心的出門相迎。
走到前院,就見牧楊走在最前頭,好似極其開心,蹦蹦跳跳的往正堂走。
聞硯桐沖他們招手,打眼一看,來的人還不。
牧楊最先到面前,左右看看,說道,“這宅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我給他們放假了,人家也要過年是不是?”聞硯桐道,“你們怎麼來這麼早?”
牧楊道,“我跟他們說你今日親自下廚,所以就提前從皇宮出來了。”
池京禧落在后面,著了一檀長,在紅燈籠的映襯下顯出幾分喜氣洋洋來。他走過來拉著聞硯桐的手了,皺眉,“怎麼手這般涼?冬日穿得這麼單薄,你向來子虛,若是在凍涼了該如何是好?”
聞硯桐沒想到他一見面就是啰嗦三連,宛如長輩的死亡問候:穿秋了嗎?
連忙解釋,“我待會要下廚的,穿太厚不方便。”
“讓下人做。”池京禧道。
“不行,年夜飯我要親手做。”聞硯桐不依。
牧楊突然從中間了一杠,拂開了池京禧的手,“禧哥,男授不清你不曉得嗎?人聞硯桐現在是個姑娘了,你不能在隨隨便便人家了,搞清楚狀況啊。”
程昕隨后趕來,正好聽見這一句,笑道,“搞不清狀況的人是你吧。”
而程昕后面跟著的,是好些日子沒見的張介然。
聞硯桐頗是意外。
他站在不遠瞪著眼睛,好似到了很大的驚嚇一樣。
聞硯桐也不敢隨意靠近,便問程昕,“五殿下帶來的?”
程昕轉頭瞧了一眼,笑道,“自從你假死之后,他傷心了很久,我見他日漸消瘦,便告訴他你沒死,承諾會帶他來見你,想著今日恰好有時間,便給帶來了。”
他沖張介然招手,“站在那干什麼。”
聞硯桐主走上前,“張兄?”
張介然看著,怔愣了許久,眼睛一下子蓄滿了淚水,“聞兄,我還以為你……”
聞硯桐覺得十分好笑,沒想到張介然竟這樣在意的死,心里也有些愧疚,便道,“抱歉先前是有要事在,我也迫不得已才會假死,讓你擔心了。”
張介然了眼角的淚,“幸好幸好,聞兄依舊安在。”
聞硯桐豪爽一笑,“說什麼話,大過年的哭什麼多不吉利,快進屋來,咱們收拾收拾準備開飯。”
說著往人中一瞅,竟是沒看見傅子獻,于是下意識轉頭看向牧楊。
牧楊像有心靈應一樣,立即答道,“傅子獻沒進宮,所以沒跟我們一起,不過我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要不了多久。”
聞硯桐點頭,將幾位請進了屋中。
傅子獻落后一步,來的時候聞硯桐已經在膳房里忙活了。
聞硯桐做了滿滿當當一桌子的菜,魚蛋應有盡有,尤其是親手曬的,整了個十分香的干鍋,牧楊聞了口水直流。
落座之后,茉鸝給每人都倒了一杯桃花酒。
桌上的這些人曾經是頌海書院朝氣蓬的年,但如今也都從書院畢業,張介然參加了科舉中了狀元,被分去了禮部任侍中。
聞硯桐想起上一次這些人坐在一起吃飯,還是在念安寺的時候,也是一年之前的事了。
讓茉鸝在門口放了掛鞭,在噼里啪啦的響聲中舉起自己的酒杯,對其他人道,“今日是除夕,難得一聚,祝愿在座的各位日后乘風破浪,一騎絕塵,事事如意。”
眾人紛紛舉杯,笑嘻嘻的應了。
酒杯相撞發出琳瑯脆響,而后被一飲而盡。
牧楊早就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就開始吃,把腮幫子塞的滿滿的,一口剛咽下,第二口就續上了。
聞硯桐看了頗是嫌棄,嘖了一聲,“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牧楊含糊不清道,“怎麼沒人,這一桌子不都是人嗎?你看禧哥!”
再看池京禧,他碗中不知何時堆了一座小山,夾了一堆菜。
聞硯桐哭笑不得,“吃多夾多,不能這樣。”
池京禧表面乖巧應了,夾菜的筷子卻一點沒放慢速度。
傅子獻無奈的笑笑,或許是來之前吃了點東西,所以這場飯局他并沒有吃多。程昕的吃相更是斯文,大多時候是撐著下看幾人你來我往的夾菜。
張介然是桌上最拘謹的一個了,筷子本不敢往盤中夾,聞硯桐見他不自在,就一個勁的用公筷給他分菜。
池京禧的眼風總往他上掃,最后張介然是在頂不住,紅著臉推了聞硯桐的手,低低道,“我、我自己會夾。”
聞硯桐依舊熱,“那你放開吃啊,免得吃不飽。”
張介然梗著脖子點頭。
一頓熱鬧的年夜飯吃的差不多了,聞硯桐才想起膳房煮的還有甜湯,便起去膳房盛。
進了膳房,掀開罐蓋,正用木勺攪著甜湯,就聽邊傳來池京禧的聲音,“這是什麼?”
抬頭看去,就見他倚在門框上,低眸看著面前的湯罐。
“是甜湯,一會兒給你們一人盛一碗。”聞硯桐聞了聞,只覺得湯中冒出的熱氣都是甜的。
池京禧走上來,住木勺,將其放到一邊,“我有東西給你。”
聞硯桐滿不在意,說道,“你快點,不然湯煮過頭,就不好喝了。”
池京禧見注意力還在甜湯上,便住的下,將的視線扭過來。
他的眸里滿是認真,看得聞硯桐心頭一跳,“是、是什麼東西呀?”
池京禧凝目看了片刻,而后從懷中掏出一塊明黃的錦帛。
聞硯桐一看這兒,就知道這玩意兒不一般。
他展開之后遞給聞硯桐,極其鄭重的模樣,“這是我向皇上討的。”
聞硯桐疑,接過來一看,才發現這是一道賜婚的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寧郡主聰慧過人、風姿綽約、嫻靜淑雅,朕躬聞之甚悅。今侯府嫡子池京禧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與配。寧郡主與池京禧堪稱天設地造,為佳人之,特將汝許配池京禧為妻。一切禮儀,由禮部與欽侯府共同辦,擇良辰完婚。”
猛地驚住了,再抬頭時,才發現池京禧的眼中滿是希冀,又帶著些許小心翼翼,“你若是愿,這封圣旨便可昭告天下。”
聞硯桐當即聽懂。這封圣旨是池京禧討來的,以的意愿為首,若是愿意,這封便是賜婚圣旨,若是不愿,便只是廢昭一張。
就像求婚一樣。
聞硯桐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在經歷想現代那樣浪漫的求婚儀式,卻是沒想到池京禧真的給了一個驚喜。
或許這就是牧楊先前提到的,池京禧要給的禮。
心跳的厲害,一個撲將池京禧抱住,踮著腳尖在他耳邊輕聲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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