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腳下的祥雲在進了這片區域之後就自散去，正在徒步行走。

其腳下的鞋子只是普通的布鞋，在這滾燙的火烤之下不多時便是消磨殆盡，只留下禿禿的腳。

不過他並未在意，依舊是赤腳走在這滾燙的地板上，如履平地一般，甚至走得更快幾分。

不過其上的袈裟應該並非凡，正散發出淡淡金，並未因此而燒燬。

而杜白雖然是魂本該可以飛行，在這裡卻彷彿到了某種特殊的制，也只能近地面漂移，甚至移速度也不能很快，與步行相差彷彿。

這點讓他聯想到了鬼城的止飛行的結界。有些類似，不過論效果的話，顯然是這裡遠遠勝出。

此時法海的目也從旁邊那一座座的雕像上劃過，顯幾分緬懷的眼神。

“這些的確都是那位赤羽大仙曾經的模樣。每一座都是諸位仙人親手雕刻而，其中灌注有無上的仙力。”

“這既是爲了紀念赤羽大仙，也同樣是爲了鎮他的仙軀，防止其死後還會出來爲禍人間。”

“只是時隔多年，這上面的仙力大多已經消耗，所剩不多了。”

“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導致封印的鬆。”

當聽聞這番話，杜白心中不由得有些疑。

“既然擔心他的仙軀可能會在死後依舊爲禍人間，那麼爲何不盡早將他的給毀滅掉，反而要大費周章地將其封印在這個地方？”

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通。

這簡直就像是將一個隨時都可能炸的火藥桶埋在地下，萬一哪天炸了誰也說不準。

仙人之間難道還會和凡人一樣，會祭奠死者？！

法海微微搖頭：“並非不願，而是不能。”

“赤羽大仙終究是爲了天下，而將那心魔封印在自己的，最終甘願死以殉道。若是將其軀摧毀，那麼非但辜負其一片赤子之心，反而會將心魔給釋放出來，結果更加難以控制。”

所以終究還是那心魔的問題。

不過從其話語中，杜白逐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對方口中的心魔似乎與他所理解的不太一樣。

心魔應該是人自己所生出來的，人死道消，自然也會隨之消失，怎麼可能還會跑出來？

“你所說的心魔究竟是什麼？”

法海此次並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目深沉，再次搖頭：“貧僧也不知。”

“你不知道？”杜白一怔，目從那些沿途的雕塑上移開，落在對方上，有些奇怪。

“貧僧前世的記憶並未完全回覆，而那心魔的存在又似乎是神佛中的忌，貧僧所知也是甚，恐怕無法給予法師一個圓滿的回答。”

“貧僧只知道，那心魔的出現，或許與如今神佛的消失有關！”

杜白目一凜。

若真是如此，那麼問題恐怕就有些大了。

他早前便一直在追尋著神佛爲何會消失的真相，沒想到會在這裡探知到一點可能的線索。

他原本也是想要再問多一些信息以作準備的，只是法海看來所知道的東西也不算是特別多，問了幾個問題對方也大多都是不甚清楚，甚至關於一些神佛的信息未必有杜白瞭解得多。

好歹杜白也是接了好幾個仙神的。

等兩人說著話的時候，這條看似十分漫長的道路終於可以見盡頭了。

擡眼去，可以約看見遠有一座宏偉到近乎頂著天空的宮殿矗立著，若是不出意外，那裡應該便是葬著赤羽大仙仙軀的陵墓。

不過遠看雖是宏偉，但是當兩人走近之後，杜白才真正看清了那宮殿的真實樣貌。

兩個字，破落！

只見這本該是亭臺樓閣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廢墟和烤乾後的乾涸的泉眼，而那主殿更是殘破不堪，不僅整個頂端彷彿是被生生削掉了一半，牆壁更是破許多，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讓人深嘆惋。

或許原本應該是一個神仙福地一般的仙境。

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當初這裡或許該有仙鶴飛舞，有靈泉涌灌，有各種仙草叢生，也有仙仙在亭臺樓閣間漫步嬉戲，引人勝。

然而，如今睡也未曾料到，卻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不過饒是如此，瘦死的駱駝依舊比馬大。

兩人現在都是正常人的高，然而在這座宮殿面前卻是顯得格外渺小，甚至連宮殿前的幾節玉石做的臺階都和他們人一般高度，更遑論那支撐著整座宮殿的數十盤龍金柱了。

整座宮殿當真如同不見頂的山嶽一般，令人不自心生敬畏之，嘆自生之渺小。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宮殿裡面，杜白能覺到一龐大的且混沌的氣息。

那氣息雖是有著仙人般的神聖，卻也蘊雜著某種恍若是極致邪惡的雜質。即便是以魘龍王的角度來看，都能覺十分的不舒服。

更準確地來說，那絕非什麼普通的鬼怪亦或魔頭，無所謂生或死，甚至殺戮也不是其目的，而是某種純粹的邪惡與恐怖。

彷彿只是靠近就能覺到那種近乎於毀滅的危險，讓人有種敬而遠之的衝。

眼看著法海就要去推開宮殿的大門，杜白忽而出聲喊住了他。

“且慢。”

“你可確保那赤羽大仙的仙軀現在還是於死亡的狀態嗎？”

“畢竟那心魔可是連那些仙佛們也無法抵抗的東西，如果它突然出現暴起，那麼我們這麼進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法海作一頓，慢慢收回手來。

“法師說的有理。方纔是貧僧魯莽了。”

法海經提醒後忽而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先前因爲覺醒了前世爲真佛時候的記憶，而一直沉浸於其中，不知不覺間也把現在的自己給當了真佛，因此可以如此義無反顧來到這裡，只爲鞏固封印消除危機。

然而他必須承認，他現在只是一個凡人而已，頂多繼承了那些前世的舍利子部的記憶和佛力之後，擁有了遠超凡人的力量。

可畢竟還只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