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說，“沐靈兒是我最疼的妹妹，我也是深思慮之后才做這個決定。大長老，此次北征是敗的關鍵，你該知道無論是東秦還是西秦都冒不起風險。”

“可是……”

大長老話還未說完，韓蕓汐就打斷了，“除了人質的安危之外，如果狄族沒有別的理由說服我，此事，就這麼決定了！”

寧承并沒有在北征時間這個問題上，提過什麼意見，開春就北征最開始就是龍非夜提出來的，狄族當時知道這個時間，皆是歡喜。

而實際上，寧諾和大長老都非常清楚，北征的最佳時間不是開春，而是春末夏初。

第一，北歷地云空大陸的北方，氣候寒冷，一般來說云空的中部和南部進春季之后，北歷實際上還是冬季。所以夏初這個季節是云空大陸最好的季節，冰雪完全消融了，雨水并不像南方那麼多，氣溫也剛剛好。

這個時候出兵，對于從未踏北歷境作戰的士兵來說，可以避免諸多因為適應不良而造的影響。

第二，春末夏初還是牧草瘋狂生長之時。君亦邪的大后方正是北歷的南部，東部，一旦戰，戰馬的糧草供應就會影響。

第三，君亦邪和北歷皇帝即將今日對峙階段，一旦對峙便是消耗，且讓君亦邪再消耗上兩三個月，再出兵突襲，能省了不事。

除了救人質之外，寧諾和大長老都提不出別的理由來，更別說說服韓蕓汐了。

龍非夜靜默地喝茶，韓蕓汐耐地等著。唐離和顧北月也都很安靜。

寧諾和大長老他們來之前，做好了種種準備，獨獨沒有想到龍非夜和韓蕓汐會給他們這樣一個結果！

兩人回答不了韓蕓汐，卻怎麼都接不了這個事實。

或許，韓蕓汐這個時候才能真真切切地會到龍非夜的“殘忍”。見寧諾和大長老遲遲沒出聲，韓蕓汐殘忍地說，“就這樣決定吧。這幾個月大家好好養一養，做足準備。”

大長老直搖頭，寧諾喃喃道，“公主，如果……如果我哥和寧靜都回不來呢？”

“不會的！”唐離站了起來，“一定不會的！”

寧諾冷笑，“你憑什麼保證不會？憑什麼？”

唐離冷冷說，“那我這條命保證！寧靜在，我在！寧靜亡，我亡！”

寧諾怔住了，突然之前他還懷疑唐離是為了東秦的利益，而犧牲寧靜，那麼，此時他已無話可說。

“唐離，你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寧諾說完，拂袖而去。

“諾爺！諾爺！”大長老急急追上，“諾爺，此事如何同大伙待？”

寧諾冷笑不已，怪不得龍非夜要趕大家走了，若是其他人在場，聽到這個消息不暴才怪。

龍非夜把大家都趕走了，就留他和大長老二人，輕輕松松就可以說服他們。而他們則要去說服狄族所有人。

“就說是公主的命令，我哥不是說了，一切都聽公主的。”

寧諾終究還是把責任全推卸到韓蕓汐上了，除了這樣，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若是狄族并沒有救人的實力。

見寧諾和大長老出來，幾位長老和副將連忙上來來，正要詢問，寧諾便道，“回去說，走！”

大家都很迷茫，但是，見寧諾的臉不好，也不敢再追問下去。諾爺向來笑，必是遇到了大事，他才會變臉的。

看著狄族眾人離開，龍非夜淡淡道，“這個惡名，你和唐離背定了。”

“隨他們說去吧，我也問心有愧，該他們說。”韓蕓汐灑而笑。

問心有愧？

龍非夜先是一愣，隨即便大笑起來，“好個問心有愧！”

龍非夜聽多了“問心無愧，隨別人說去”這種自我安，卻是第一次聽說，“問心有愧，該別人說”這種坦和灑。

是問，這世間有誰能真正問心無愧？不愧于這個，總會有愧于那人，即便無愧于所有人，但也會愧對自己呀！

說什麼問心無愧，倒不如榮辱功過由人評說去，只知對錯。

顧北月朝韓蕓汐看過來，眼中除了喜歡，更多是欣賞。公主這種心懷，一點都不輸男人呀！若沒有遇到龍非夜，或許會是一代帝。

原本該是一場劍拔弩張的談判，因為龍非夜的強勢，因為韓蕓汐的殘忍，生生變幾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

當然，寧諾和大長老這兩位代表即便用“公主命令”這四字，也很難說服狄族那幫人的。天知道狄族部會鬧什麼樣子。

韓蕓汐和龍非夜管不了這些了，韓蕓汐就等著這段時間過了，狄族部穩定下來，再讓寧諾往虎牢送信，告訴寧靜他們的選擇。到時候，也得讓白玉喬冒個險，設法告知一下寧承確切的消息。

見狄族的事告一段落了，徐東臨試探地問，“殿下，公主，明日除夕，是否吩咐下去，準備準備？”

明日就是除夕，韓蕓汐明明想回來陪顧北月和唐離過年的，可是，到了今日卻把這事給忘了，該有多忙呀。

“不必折騰，讓火房準備頓連夜飯便可。”韓蕓汐吩咐道。

唐離是沒有心思過年的，所以更需要人陪。大家圍在一起吃頓年夜飯，聊聊天，總比他一個人每逢佳節倍思親好。

百里茗香在一旁聽著，默不作聲，當夜，大家都睡了，卻獨自一人待在火房里忙碌。

翌日傍晚，韓蕓汐要來火房瞧瞧菜，這才撞見百里茗香和幾位廚子在談，討論要做什麼湯羹。

沒有驚任何人，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站了好一會兒才道，“茗香。”

百里茗香猛地回頭看來，十分意外，“公主……”

“晚上別在躲火房里了，和大伙一道用膳。”韓蕓汐說完便走。

百里茗香抿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算不算公主已經原諒了呢？黑夜降臨，東來宮最深的紫氣閣里一片燈火輝煌。

徐東臨不知道上哪里找來一塊大圓桌，可容七八人。此時，桌上已滿是佳肴酒，每一道菜都是香味俱全，足以讓人垂涎。

龍非夜被韓蕓汐拉著，早早的就座，兩人居主位，唐離坐在龍非夜旁，顧北月次之。顧七原本要搶韓蕓汐旁的位置，韓蕓汐卻拉著百里茗香先搶了位置，顧七只能坐在百里茗香旁邊。

以往在天寧帝都，除夕夜龍非夜都要到宮里赴宮宴，自從天寧之后，龍非夜都是和韓蕓汐獨自過年的。只是，除了江南梅海那一回，其他都是匆匆，甚至都忘過了。

今年這頓年夜飯，不同于宮宴，了拘束，多了些隨意。然而，龍非夜還是一如既往，惜字如金，他除了給韓蕓汐夾菜之外，就是緘默地吃飯。

大家似乎都考慮到唐離的心，大家都沒有喜慶的心，就是顧七都很安靜。

安靜了一會兒，韓蕓汐笑了笑，道，“徐東臨，把東西端上來。”

大家都納悶韓蕓汐要做什麼，只見徐東臨端著了一個大銅盤過來，上面放滿了紅包。

韓蕓汐事宜徐東臨把東西放中間，笑道，“咱們的大財主給大家發紅包了，來來來，一人一包，不許搶不許多拿！里頭的銀票都不一樣，看大家的運氣了！”

韓蕓汐說著，親自先拿了一包過來，攥在手里沒有馬上拆看。

韓蕓汐拿了之后就沒有用了，大家都在等著唐離手呢。若論先后順序，確實該唐離這個當弟弟的來拿紅包了。

可惜，唐離就是看著，似乎有些發呆，一直沒。

“茗香，快，先拿運氣好！”韓蕓汐開了口。

百里茗香覺得不妥，但是，知道公主不會平白無故讓先的，于是，起來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個紅包，同龍非夜福行禮，“謝殿下恩賞。”

百里茗香拿了之后，顧北月便也拿了一個，同龍非夜道謝。這個時候，大家突然發現盤子里的紅包還有四個。

在場就剩下顧七和唐離了，徐東臨等下人的紅包，韓蕓汐早就替龍非夜發過了。

怎麼會有四個？

顧七眼底掠過一抹復雜，最后還是起來拿了一個。他倒也風度，雖然不似顧北月和百里茗香行禮謝恩，卻沖龍非夜揚了揚紅包，“謝了！”

這下，盤子里就剩下三個紅包了。

大家都納悶著，韓蕓汐提醒道，“唐離，你哥發紅包呢。”

唐離笑了笑，誰都看得出來勉強，他拿了一個。

誰知道，韓蕓汐又道，“沒良心的東西，就不知道幫寧靜也拿一個？回頭見著，我就告狀。”

唐離一愣，隨即就笑了。這一回，他笑得有些無奈，但是并不勉強。

他乖乖地又拿了一個紅包，可是，韓蕓汐立馬又罵，“孺子不可教！”

唐離愣愣著，不明白嫂子為何罵他。

百里茗香笑道，“公主，唐門主初次當爹，還不適應，怪不得他。”

百里茗香都說到這份上了，唐離還是沒明白過來。

一直沉默的龍非夜終是開了口，“給你孩子的，領走！”

唐離終于明白了哥哥嫂子不僅給寧靜準備了過年紅包，竟連腹中的胎兒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