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盈真抬了抬手，示意黛痕不必再往下說，然后又看向白信：“白醫還有什麼話可說？”

　白信往人群里瞟了一眼，這才說道：“微臣無話可說，雅嬪娘娘這胎不穩，整個太醫院人盡皆知，唯獨瞞著娘娘罷了，微臣不過是為了娘娘的，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說到這里，他深深拜下，“皇上也是知道的，若到了瓜落那日，娘娘的恐怕也會大大損。”

　衛景昭臉沉了沉，低聲道：“放肆。雅嬪子朕一向知道，只是生兒育是的心愿，難不留與不留由你一個小小的醫決定？”說罷，他揮了揮手，趙和明白其意，上前一步問：“白信，你背后到底有何人指示？你給黛痕的那一百兩銀子從何而來？”

　白醫伏地大聲說：“微臣背后無人指使，請皇上明鑒。”

　諸人面面相覷，衛景昭點點頭，“既如此，皇貴妃按宮規置罷。”

　盧盈真起行了一禮，“是。”然后轉過來，面對六宮嬪妃，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黛痕被人蒙蔽，迫害主位宮嬪，打慎刑司，做苦役而終；白信妄揣圣意，害死皇嗣，誅三族。”

　白信沒有想到竟是這樣嚴厲的懲罰，猛然抬起頭，了一個方向，又連連磕頭：“微臣無心之失，求皇上不要禍及家人。”

　他一下一下，重重磕在蘭林殿的青石上，不一會兒就流如注，好些妃嬪都不忍再看，衛景昭卻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待他聲嘶力竭后，才淡淡地道：“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白信這一回不再猶疑，指著人群中的杜荷然恨恨地道：“貴人，微臣就要被誅三族了，您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嗎！”

　眾人嘩然，好些嬪妃雙目圓瞪，目不轉睛地看著杜貴人，誰也沒想到，從來看著不爭不搶，在后宮安安分分，又沒有子嗣的杜荷然，竟然會是殺死雅嬪之子，害得雅嬪終不孕的元兇！

　董玉棠忍不住，驚呼道：“杜貴人？白信，你再說一遍，是杜貴人指使你害死雅嬪腹中孩兒？”

　“確實如此，杜小主，到現在你還不準備說一句實話嗎？微臣一個醫，如何能出手那麼大方，直接就是一百兩銀子，如果不是您給了微臣兩百余兩紋銀，微臣拿什麼去收買黛痕。昨日皇上已經查到這些時候你邊的金燕與我走得很近，即便我不承認，你也逃不嫌疑。”

　杜荷然泛白的微微抖，衛景昭一記冷冷的眼神掃過去，“杜氏，你還不準備認罪麼！”

　杜荷然慌忙跪在大殿中間，止不住地抖著說道：“是嬪妾的錯，嬪妾……嬪妾與旁人聯手，在白醫母親的邊安了人，若白醫不聽嬪妾的命令，他母親命就難保。嬪妾也是聽人吩咐做事啊，求皇上明察。”

　衛景昭點點頭，怒極反笑，“這可真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朕的后宮竟然都有結黨營私，已經不干凈到如此的地步！”

　盧盈真聽這話似乎不對，趕跪下，眾人一見也是跟著伏地。盈真滿面通紅，實在是又氣又惱，“都是臣妾治理不當的過錯，請皇上息怒。”

　衛景昭親手扶起來，淡淡地道：“朕一時生氣，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且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

　盈真再起來時，已拿出所有的氣勢，轉問杜荷然：“那麼到底是誰攪整個后宮，做了這些下作之事？若有一句謊言，當場打死，絕不姑息！”

　杜荷然上似乎有些微微抖，但聲音卻很是鎮定：“回娘娘話，指使臣妾的，不是別人，正是麗昭儀！”

　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還沒從“杜貴人也會害人”這件事上緩過來，接著素日里看著賢德有禮的麗昭儀竟然也被拉下水。

　董玉棠最是唯恐天下不，見麗昭儀站起就要反駁，忙過去假意安道：“麗姐姐別急，這杜貴人說話沒個準兒，且讓說說，姐姐再逐條駁斥，讓不敢再含噴人。”

　衛景昭冷冷地看了周蕓秀一眼，蕓秀心如麻，本沒工夫和董玉棠計較，只會含淚說冤枉，杜荷然卻一腦地把真相倒出來，“大皇子落水的那天，雅嬪路過了鐘靈湖左近，昭儀娘娘知曉后，認為大皇子落水是雅嬪所為，一直懷恨在心。”

　“在這之后，麗昭儀一直威嬪妾為做事，嬪妾不愿意，便威脅嬪妾，說嬪妾在后宮里沒有依仗，哪天莫名死去也不會有人在意，嬪妾，嬪妾沒有辦法……”荷然說到這里，已經止不住哭泣，頹然倒地。

　周蕓秀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指著杜荷然，厲聲說：“本宮何時有威脅過你，空口白牙，你說這樣的瞎話，不怕遭天打雷劈麼。”

　靜嬪在一旁低低念了聲佛，嘆道：“麗姐姐是平日里螞蟻都不肯踩死一只的人，對孩也一向耐心喜，怎麼會做這樣的事，說出來本宮也是不信的。”

　杜荷然再次伏地，大聲訴冤：“涉及家人，嬪妾絕不敢說一句假話，麗昭儀平日里看著是念佛向善，實則一心一意想為大皇子謀前程，雅嬪娘娘那一胎生下來若是個兒也就罷了，若是男孩，以皇上對雅嬪的寵，麗昭儀本不能容許的孩子出生啊！”

　周蕓秀再也忍不住，上去就要掌摑杜荷然，卻被一旁的宮人攔下，只能隔著人痛罵，“賤人，本宮如何對不住你了，你要如此污蔑于我！”

　衛景昭冷眼旁觀，盈真看他的神，已知其意，“周氏，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臣妾沒有做這樣的事，全是杜貴人口噴人，求皇上明察。”深深拜下，言語里的意思都是向著皇上說的。

　杜荷然卻忙不迭地再次把真相捅出來，生怕放過了麗昭儀似的，“皇上，您去嬪妾屋子里去找，能找到麗昭儀前些時候贈給嬪妾的醉香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