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莊欽洗過澡了，穿著睡趴在床上看劇本，手里還拿了幾只熒筆和紅筆藍筆，在旁邊勾畫、批注。另有攤開的筆記本，是他拿來記錄重點的。

他剛翻開一會兒，看了三四頁。

郭寶箴來電話的時候，倒是正好。

“郭導。”

“莊老師晚上好。”

“晚上好，我正在看劇本，對了郭導，能發個電子版的給我嗎？”

“行，馬上就發你。”他剛回家開電腦，要把劇本發給邱明，想到試鏡的事，第一個想通知的人就是莊欽了。

“試鏡啊？江琢的？”

“對的，昨天剛決定的，有好幾個演員，我有點難抉擇。”

“好啊，什麼時候？”他挑眉，心想李慕是不是會來？

郭寶箴說還沒定好時間，只是先告訴他一聲，到時候讓他去現場選人，莊欽點頭應了，掛了電話，繼續看劇本。

他頭抵在床頭，靠牆，做了個倒立的作，把劇本也倒過來翻看。

日常練功，是多年的習慣了。

兩條分開，在空中劈叉，莊欽一頁一頁地翻讀劇本。

不知不覺，半小時過去了。

莊欽越看，越覺得不對，劇本里有些描寫非常直白，很直接地描繪出人的“-”，這是劇本，心理描寫，以臺詞對話為主，另外有大量作提示。

莊欽能從臺詞當中，看出很多不對來，可轉念一想，這本質上還是個同電影，曖昧一點無傷大雅。

直到他確切地，看見兩人接吻的那段文字。

全都倒流，他定楮認真一看，真……真的是吻戲。

這？？？

他飛快地翻劇本，往後面繼續，很快，他找到了下一個關鍵詞。

吻戲、吻戲、吻戲……床戲？！

莊欽眼前一黑，直接從牆上栽到地上。

出于演員的敬業，當然是什麼戲都能拍，無論是多麼大尺度的戲，他熱表演，盡管上輩子在《定東風》事件後就退圈了，可後來並沒有放棄表演，反而沉下心來去拼命鑽研。

但終究是一個人獨角戲。

他沒有第一時間給郭寶箴打電話要求改戲。

而是耐心地把整本《藏心》的劇本看完了。

在他上輩子看過的電影當中，兩個男主角之間的關系，是一種抑的、沒有說破的，往深了想似乎能做出曖昧的解讀，但表面看來，似乎就是患難時互相救贖的罷了。

可現在，他看見的劇本卻和電影不一樣了。

在劇方面，更有張力，改不大，彩又刺激的作戲躍然紙上。

但戲方面，則更直白，也更有發力和讓人面紅耳赤的激-，兩個男主角之間發的無關別，至于那些對的描寫，更是渾然天，似乎本就是如此的順理章。而且安可的戲份，要比看電影的時候多得多。

莊欽戲很快，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區別于其他的表演派別。

他總會在閉著眼時考量這個角，代這個角，不是我該怎麼演，而是這個時候，我就是他。在戲里，所有的作都必須有心依據，如若他一直想著是表演，那麼終究是浮于表面的，若是要追求真實效果，就必須從現實當中離，進想象的王國。

他會站在角的心思考問題，再然後出來，宏觀地看大局。

這是他後來七年間不斷鑽研，才琢磨出來的、自己的一套方法，他看過數千部電影，好的不好的，除了做剪輯維持生計，無事可干的時候就會研究這個，幾乎有些瘋了魔，活在了戲劇的世界，而不去管自己那糟糕頂的人生。

這種逃避方式很有用，只不過把他弄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一層一層的虛幻空間像圍城般將他困在迷宮里，走不出來，也沒人能進去。

小刀師弟帶他去看了醫生，醫生認為他的神狀態極其地不穩定，做心理輔導的時候，用了催眠手段，把他拉回到現實世界。

劇本看至半夜，想到甦玟催著要劇本，莊欽只好抵抗著困意，大半夜的坐起來開電腦，搜索怎麼把PDF文件轉換Word文件的方式。

郭導給他發了電子檔文件，莊欽打著哈欠，從吻戲那一幕起開始刪減，不然讓甦玟看見這些東西，這部戲他別想拍了。

一夜過去，一早又要趕去外地，莊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趴著睡著的，鬧鈴響起，他才迷迷糊糊起來洗漱，胳膊酸痛地打電話找郭寶箴。

“郭導，劇本我已經看完了。”

“你不是早看完了嗎？”郭寶箴哈欠連連，一看時間才七點半，他畫了半宿的分鏡。

“……之前那次，沒看仔細，不知道有這麼多的曖昧戲。”他一夜都沒合眼。

郭寶箴遲疑︰“你不會是想改戲……吧？”

“不是，我覺得劇本非常彩，也很有深度，我是想問，-戲和激--戲的尺度……”

“哦哦，那個你放心！你應該是沒拍過這些？其實都穿服的，頂多個肩膀，放心吧。你年紀還小呢，到時候咱們看著來，絕對不會強迫你的。”

莊欽是仔細思考過了的，擁抱的戲倒是無所謂，而大部分的吻戲都是可以用借位來解決問題的，哪怕真刀實槍，其實也沒有多難以接，演員為戲犧牲是職業守，讓他覺得難辦的是一段浴缸里的戲，以及床上的戲份。

他甚至想過，要不要放棄這個劇本，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沒法放棄，他喜歡這個劇本和角，他喜歡表演，是很在心驗到一場與邊不同的、更深刻，也更有意思的生活的。既然他下定決心要做演員，那分開戲和現實只是基本職業守，所以無論拍什麼，那都只是戲而已。

演什麼，也就無所謂了。

莊欽飛外地趕通告，下飛機的時候，有很多來接機，見他被保鏢護送著出來，戴一頂鴨舌帽，出小半張臉，當即尖︰“啊啊啊啊啊啊啊！！欽欽啊啊啊啊啊！！！”

“媽媽你！！”

聲勢鑼鼓喧天，要掀翻機場的天花板。

他早知道有接機，掛上一張溫的笑，接過小連遞給他的筆，給送到眼前的本子上、照片上，用金簽名筆流利地簽上名字。

有個生妄圖進來，結果摔在地上，還被人踩了兩腳，莊欽就大步過去，把扶起來︰“沒事吧？”

“沒、沒事……”那生抬頭看著這張極近的面孔，帶著青春氣的偶像，真人比電視上看見的帥太多倍，沖擊力太大，心髒狂跳，呼吸急促。

莊欽微笑著說︰“大家要小心一點，安全重要，千萬不要傷了。”

面前，他是個溫和有心的完偶像。

坐上車後，送的那些禮、信，就全放一邊了，看也沒有看，他獨自坐在最後的位置，燈很暗，目凝在前面座椅後背，用一張巾紙反復地手指。

剛才很多人踫過他。

小連注意到了他這反常的舉措。

事實上，好多天以前就注意到了，莊哥以前每次收的禮，都會把信打開仔細地看，一邊看一邊笑，他很珍惜那些，是真的喜歡們，甚至會吃自己做的食，絕對不浪費們的心意。

可現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就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的格染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霾，在黑暗的地方肆意生長，在下，又恢復以前的樣子。

當然，做明星就是這個樣子，人前鮮亮麗，人後，人後誰知道。

莊欽到了後，先是去化妝做造型，換服，然後去參加代言活，他代言的手表品牌在蓉城的新門店今天開業，特意請了他過來做剪彩，萬人空巷地拍照，喊他的名字，喊我你。

莊欽很真誠地微微鞠躬，微笑，閃燈不斷照著他的眼楮，塑造出一個完的代言人。

-

郭寶箴特意據他的時間安排了試鏡。

莊欽從公司出來，就讓司機送他到戲院。

郭寶箴把試鏡地點，安排在一家京劇戲院里，主要是因為這戲院平日沒人，也沒觀眾，租半天很便宜，比那些個劇場便宜得多。

路上有些堵，司機上了高速。

莊欽閉目養神，上放著《藏心》劇本，手機一響，他睜眼，接起。

甦玟︰“在車上了？”

“嗯。”

“你怎麼搞定沈總的？”甦玟難以置信，高層得知他要接同劇本的消息，居然無于衷？

莊欽怎麼辦到的？

莊欽說︰“我只是跟沈總談了談而已。”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甦玟有大局觀，自然知道高層這種疑似大度的舉措，意味著什麼。

是因為莊欽變得不聽話了，現在把資源傾到了鄭風柏那邊？

這完全沒道理啊，就莊欽這流量，公司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傻-決策。

莊欽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對賭協議的事說出來，甦玟沒有頭緒，道︰“劇本我看了，你不是說沒有吻戲？”

“是……應該……沒有吧？”難道自己沒有刪減干淨？

“你沒仔細看，我仔細看了！我截圖發你，讓編劇必須改了！這像什麼話，真拍了那還了得！”

“好的。”莊編劇點頭。

“嗯，今晚好好休息，要準備明天的紅毯，晚上不許喝水。”

結束電話，莊欽收了手機，車子停在戲院外。

這家戲院比較小，是九十年代的建築了，不像長安大戲院、梅蘭芳大戲院那樣出名，來往進出的人，地方還偏僻，莊欽扣上了帽子，戴上口罩下車。

他遲到了一小會兒，瞥見戲院外停了輛紫的超跑，很是顯眼。

小連忍不住說︰“這個車有點酷啊。”

“走吧。”莊欽帶他進去。

帝都各大戲院，他都去過，這一家也是來過的，穿過一條黑的走廊，前面還有道門，進去是個小院子，里面兒才是戲院大堂。

小院的石凳上零散地坐著十來個人，莊欽晃眼一看，全是路人甲，翹著二郎在玩手機——估計郭寶箴雇的是民工。

莊欽低帽子，推開門進去。

春節剛過，戲院里掛著大紅燈籠，這大堂容納量不大，二樓有樓廂，但加起來，也總共只能坐三四百人。

臺下只坐了郭寶箴一人，臺上，有個演員正在演戲。江琢這個角的臺詞不算多，大部分是眼神和作戲，這就更考驗演員的演技了。

莊欽沒上前去，站在後面看了幾分鐘，堪稱馬景濤版本的冷酷殺手。

郭寶箴喊了停︰“行了行了，你不用演了，謝謝你了。”

“啊？哦，導演，我過了嗎？”那演員立刻停了下來。

郭寶箴含混地說︰“我們還要商量呢，過幾天再通知你。”

“好的導演。”演員從後臺下去了。

“下一個，34號。”

莊欽抬步走上前去，坐在了第一排︰“郭導。”

郭寶箴看見了他，站起道︰“喲，莊老師你來啦，來坐這兒。”

莊欽坐在他旁邊，翻開資料隨口問了句︰“已經到34號了嗎？”他意外，有這麼多人來試鏡？

郭導低聲音答︰“不是的，為了聽起來試鏡人數多一點，我從30號才開始排的。”

莊欽︰“……外面的人都是雇的？”

“雇的。”

“實際上來試鏡的是幾個？”

“就六個。”郭寶箴不僅沒有尷尬，反而斤斤計較地說，“我跟他們說三十號以前那是上午場，都結束了，他們是下午場。劇院就給我用兩個小時，MD居然收了我1000！”

莊欽︰“……”

這試鏡跟鬧著玩似的。

他有些頭疼，怎麼也想不到，李慕這樣的人，怎麼會接這樣的劇？

兩人聊天聲音特別小，剛上來那33號演員，站到舞臺中央，鞠了個躬︰“導演好。”

郭導不聲地“嗯”了一聲︰“你好，請隨便來一段吧，限時十分鐘。”

莊欽抬頭臺上，意外的是——這個34號演員，他居然還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營養哇……有的話給我好不好呀~晚上十二點前加更報答！

本章掉落50個前排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