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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長嫂為妻)》 第10章

楚山見顧楚生態度堅決,也沒再多勸,只是道:“我會轉告大人的話給將軍,只是將軍的禮……”

“無功無德,之有愧。”

顧楚生看了那匣子一眼,堅定道:“昆的事,在下會自己理好。”

上輩子楚建昌惱怒楚瑜私奔之事,足有三年沒有理他們二人,那時候他是一個人走過來的,如今他擁有上輩子的記憶,更不會害怕擔憂。

楚建昌給他這份錢,是看在了楚錦的面子上,可如今他既然不打算娶楚錦,自然不能拿這份錢,讓楚建昌看輕了去。

楚山也明白顧楚生的想法,想了想后,嘆息出聲道:“那也罷了。我這邊回去給將軍回信,去晚了,將軍怕是連你們親的日子都要定好了。”

顧楚生也知道這樣的大事盡早讓楚建昌知道比較好,便也沒有挽留楚山,送著楚山出了昆,看著遠綿延的山脈,他雙手攏在袖間,詢問下人:“今日初幾?”

“大人,初七了。”

“九月初七……”

顧楚生呢喃出這個日子,沉了片刻后,慢慢道:“就剩兩天了啊……”

楚山給顧楚生送信的時候,楚瑜也在衛府中將衛府的賬清點了個七七八八。

這些年梁氏仗著柳雪和衛忠的信任,中飽私囊,的確拿了不好東西。楚瑜將賬目清點好謄抄在紙上,思索著要如何同柳雪開口說及此事。

這樣長時間的貪污,若說柳雪一點都不知道,楚瑜覺得是不大可能的。哪怕柳雪不知道,衛忠、衛珺,衛家總有人知道些。可這麼久都沒有人說什麼,是為什麼?

如果說衛家人其實并不在意梁氏拿點東西,貿貿然將這賬目拿出來,反而會讓柳雪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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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了解衛家,思索了片刻后,給衛韞寫了封信,詢問了一下府中人對梁氏的態度。

這些時日與衛韞通信,與他識了不。衛韞是個極打聽小道消息的人,家里什麼消息他都靈通,而且話又多又,言談之間十分孩子氣,從他這里得到消息,再容易不過。

然而楚瑜也知道,這是衛韞看在了衛珺的面子上。

衛珺應當吩咐過衛韞什麼,以至于衛韞對沒有任何防備。

這個青年雖然來信不多,但卻十分準時,每隔七天必有一封。像匯報軍務一樣匯報了日常,然后也就沒有其他。

他的字寫得十分好看,楚瑜瞧著,依稀從中就瞧出了幾分上輩子的衛韞的味道。

那是和上輩子衛韞一樣的字,只是比起來,衛韞的字更加肅殺凌厲,而衛珺的字卻是出了一種君子如玉的溫和。

前線與華京的通信,若是天氣好,一天一夜便夠,天氣差點,兩天也足夠。楚瑜送了信后,便安睡下來,打算明天去柳雪那里底,結合了衛韞的信息,再作打算。

然而那天夜里,楚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突然就做起夢來。

夢里是上輩子,剛剛追著顧楚生去昆的時候,那時候顧楚生不大喜歡,卻也趕不走自己找了顧楚生縣衙里一個偏房睡下,墊著錢安置顧楚生的生活。

那天是重節,準備了花糕和花酒,準備去同顧楚生過節,剛到書房門口,就聽到顧楚生震驚的聲音:“七萬人于白帝谷全殲?!這怎麼可能?!”

然后畫面一轉,在一個山谷之中,四面環山,山谷之中是廝殺聲,慘聲,刀劍相向之聲。

著了火,滾滾濃煙里,看不清人,只聽見衛珺嘶吼出聲:“父親!快走!”

認出這聲音來。

那個青年將紅綢遞給他,結著喊那句“楚姑娘”時,就將這聲音牢記在了心里。

于是瞬間知道了這是哪里。

白帝谷。

七萬軍,全殲。

拼命朝他跑過去,推開人群,想要去救他。嘶喊著他的名字:“衛珺!衛珺!”

然而對方聽不到,只看見十幾只羽箭貫穿他的口,他尚還提著長槍,艱難回頭。

之中,他清秀的面容上染了跡,這一次他的聲音仍舊結,只是是因為疼痛而抖,的名字,楚……楚姑娘。

拼了命朝前,然而等奔到他前時,火都散去了,周邊開始起了白霧,他被埋在人堆里,到都是尸

有一個年提著染的長槍,穿著殘破的鎧甲,沙啞著聲音,帶著哭腔喊:“父親……大哥……你們在哪兒啊?”

楚瑜沒敢

慢慢扭過頭去,看見了衛韞。

他頭上綁了紅的布帶,因他還未年,年上戰場,都綁著這布帶,以做激勵。

他的臉上染了,眼里著惶恐和茫然。他一翻找,然后出他們的名字。

“三哥……”

“五哥……”

“六哥……”

“四哥……”

“二哥……”

“父親……”

最后,他終于找到了衛珺。他將那青年將軍從死人堆里翻過子的時候,終于再也無法忍耐,那積累的眼淚迸發而出,他死死抱住了衛珺。

“大哥!”

他嚎啕大哭,整個山谷里都是他的哭聲。

“嫂子還在等你啊啊!”

“你說好要回家的啊,大哥你醒醒,我替你去死,你們別留下小七啊!”

“哥……父親……”

衛韞一聲一聲,哭得驚天地,然而周邊全是尸,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應他一聲。

那如鳥雀一樣的年,在哭聲中一點一點,歸于絕,歸于憤怒,歸于仇恨,歸于惶恐。

楚瑜靜靜看著,看著尸山海,看著殺神再臨。

衛韞上依稀有了當年初見他時的影子。

鎮北王,閻羅衛七,衛韞。

那十四歲滿門男丁戰死沙場,十五歲背負生死狀遠赴邊關救國家于水火,此后孑然一國之脊梁的男人。

然而沒有像當年一樣,敬仰、敬重、亦或是警惕、擔憂。

看著那個年,只覺得無數心疼涌上來。

不該是這樣的。

衛小七,不該是這樣的。

疾步上前,想要呼喚他,然而也就是這一刻,夢境戛然而止,猛地驚醒過來。

落在臉上,急促息,晚月正端了洗臉水進來,含笑道:“今個兒夫人可是起晚了。”

晚月和長月喜歡衛家,也就改了口,楚瑜夫人。

楚瑜在夢中回不過神來,晚月上前來,在眼前用五指晃了晃道:“夫人可是魘著了?”

楚瑜目慢慢收回,停在晚月上,在夢中崩潰的神智終于恢復了幾分,沙啞著聲音:“今日……初幾?”

“您這一覺真是睡得糊涂了。”

晚月輕笑,眼里帶了些無奈:“今日重,九月初九呀。昨晚您還吩咐我們準備了花糕和花酒……”

話沒說完,楚瑜就穿上鞋,服都買來得及換,就朝著后院管理信鴿的地方奔去。

還沒緩過神來,驟然起來,便忍不住頭暈了一下,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將冒冒失失進來的長月撞了個結結實實,自己也因慣摔倒了地上。

長月“哎喲”一聲,正想罵人,便看見晚月急急忙忙來攙扶楚瑜,愣了愣道:“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衛秋呢?”

楚瑜終于反應過來,提高了聲音,聲音都尖銳了許多:“衛秋過來!”

晚月察覺事有些不對,趕讓衛秋過來。

衛秋趕過來的時候,楚瑜洗漱完畢,終于冷靜了一些,抬頭看向衛秋:“邊境可有消息?”

衛秋愣了愣,隨后搖頭道:“尚未有消息。”

“如有消息,”楚瑜鄭重出聲:“第一時間通知我,想盡一切辦法先將消息攔下,不能告訴別人,可明白?!”

衛秋不明白楚瑜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吩咐,然而想到衛珺暗中的吩咐,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一天,楚瑜都沒有心管其他的。茶不思飯不想,就等在信鴿房邊上。

等到夜里,終于有信鴿飛了進來,楚瑜不等它落地,縱一躍,就將信鴿抓在了手里。

迅速拿下紙條,看到上面衛韞潦草的字跡。

這紙上還帶著,明顯是匆忙寫

“九月初八,父親與眾兄長被困于白帝谷,我前往增援,需做最壞準備。”

九月初八,白帝谷。

楚瑜腦子嗡了一聲,差點將紙撕了碎。

終究還是去了。

為什麼還是去了?

明明答應過,怎麼還是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里修改一下,前面說白帝谷被殲的軍隊有二十萬,想了想有點浮夸,所以這里改了七萬,前面的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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