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那天晚上會遇到梁煙, 徐知南一定會早早把林騙走。
那晚是國慈善基金會組織的一場小型酒會,邀請的都是熱衷于慈善事業的名門世家,以及商界名流。林那晚原本要出差, 讓徐知南代他去捐一筆慈善基金,但由于天氣不好, 飛機臨時停飛,他閑著也沒什麼事做, 便在那場風雨夜里,去了那場酒會。
林這兩年在商界嶄頭角, 誰不知新城集團的年輕總裁這兩年在互聯網行業風生水起, 近年他又投資不地皮, 據業人說,他眼好, 手里已不知賺了多,價更是年年上漲,早已被不名門世家盯住, 這樣好的婿人選,這年頭打著燈籠也難找。
偶爾圈中有聚會, 不大佬都旁敲側擊地向林拋出橄欖枝,更有大佬直接帶著兒來和林認識,那場面頗有些老丈人搶婿的陣勢。
不怪林被盯住, 實在這年頭像這樣年輕有為,謙虛低調,最要是人還長得相當帥的優質青年, 實在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但是林一概拒絕了,他給出的理由很敷衍,說近幾年都不打算考慮這些事。大佬們對林也相當寬厚, 說不考慮結婚也可以先往,甚至開出條件,愿意助林事業更上一層樓。
但林一點不為所,他不愿意。他的私生活簡單到幾乎匱乏,這些年除了工作以外,他大部分時間都深居簡出,沒有約會,邊也沒有出現過一個人。
但即使林明確表示過沒有結婚打算,也仍然有不名媛將目放在他上,那晚的酒會上,某地產行業巨頭的千金便端著酒杯走向林。
用徐知南的話說,這位唐小姐長得其實也很漂亮,小圓臉,大大的眼睛,像個漂亮的洋娃娃。最要的是,人家追了林整整兩年,高嶺之花也該下凡了。
可林不,別說下凡,他連半點凡心也沒過。徐知南偶爾會懷疑,他那顆心是不是已經死了。
唐翎走到林面前,高興地說:“徐知南說你出差,我還以為你今天不過來了。”
林單手抄著兜在看手機,很淡地說:“飛機停飛,臨時取消了。”
唐翎見到林就很高興,問:“對了,你要去哪里出差,我問徐知南,他說什麼機,不肯告訴我。”
說著,瞪了徐知南一眼。
徐知南不聲地看了林一眼,心道,就是林不讓告訴你的啊。
林前幾次出差,徐知南就自作主張把林的行程告訴了唐翎,結果唐大小姐跑去影響林工作,把林搞得很心煩,回來就跟徐知南發了火,警告他以后再把他的行程告訴別人,別怪他翻臉。
從此以后徐知南就不敢再瞎摻和,說到底,林的問題,除了他自己,誰也摻和不了。
想到這里,徐知南又恨起梁煙來。當年風輕云淡說分手,從此再也沒出現過,把林丟在那兒,一顆心被傷得淋淋的拼都拼不回去。
除了邊的幾個至好友,沒有人知道林這幾年是怎麼走出來的,剛分手那一兩年,林幾乎沒日沒夜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試圖用工作去忘掉梁煙。他平時看起來很正常,就連徐知南都以為他走出來了。
直到有一天,他去林家里,才知道他這幾年失眠很嚴重,幾乎每晚都要靠安眠藥才能睡。
家里的酒幾乎沒斷過,也不知他何時開始酗酒。
徐知南想著梁煙,看到口的方向不知何時圍了許多記者,他往那邊了一眼,莫名道:“誰啊?明星?”
唐翎聞言回頭看了看,等看清楚口進來的人,恍然道:“可比明星厲害多了。”
轉頭對徐知南說:“梁煙,是個畫家,家里非常有錢,祖上往上數好幾代可是在京城做大的。而且本人也很厲害,二十歲的時候一幅畫就能拍到上百萬,屬于老天賞飯吃。而且長得很漂亮,什麼當紅明星在面前,都是要被比下去的。”
“所以好多名媛都不跟玩,畢竟誰都不想被比下去呀。而且聽說那個人也難接的,從讀書的時候就很孤僻,沒什麼朋友。而且的史也混的,以前跟顧南程在一起的,后來顧南程訂婚了,兩個人就分手了。聽說后面一直找顧南程的替,前兩年聽說還跟個大學生在一起過,那個大學生還是初來著,被傷得好慘。而且啊……”
“欸欸欸,你上次不是讓我帶你打游戲嗎,走走走,哥哥帶你上分。”徐知南扶著唐翎肩膀轉過去,趕把推走。
唐翎邊走還邊回頭,“我還沒說完呢。”
徐知南著聲音,“你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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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煙原本并不喜歡出席各類酒會,誠如外界講的那樣,格孤僻,非常厭煩這類需要應酬的場合。
如果不是王月芝臨時有事離開上海,需要幫忙出席,本不會來。
一進酒宴大廳就被記者團團圍住,這些人都是沖著傳聞來的,有人到面前,“梁小姐,外界傳言,顧總離婚了,你在這個時間點回國,是不是為著顧總回來的?你們打算復合嗎?什麼時候結婚呢?”
梁煙是絕對沒有想到,在回國以后第一次面對記者,居然要被問這麼荒謬的問題,荒謬到甚至想要罵人。
臉已經黑下來,正開口,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及時趕過來,生氣地將那些記者往外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這是私人聚會,不允許記者拍照采訪。”
一伙人被趕出去,場面有短暫的混。
晚宴負責人趕上前和梁煙道歉,“梁小姐對不起,我們沒想到會有記者混進來,是我們工作的失誤,給您造困擾,我代表整個主辦方向您表示歉意。”
“算了。”梁煙摘下手套往里走,經過展臺的時候,順手拿了杯酒,問:“有休息室嗎?”
“有有有,您跟我來。”
那晚雖然是一場小型酒會,但因為來的人都非富即貴,主辦方其實很花心思,場地很大,人其實也不。
但在前往休息室的路上,梁煙仍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林。
兩人隔著人群對視,那瞬間,仿佛周圍的人和燈都了背景。
三年了。
兩人不見面已經有整整三年了。
梁煙隔著人群看著林,他了,也更英俊了。他能出現在這里,一定發展得很好。由衷為他到高興。
很想對他笑一笑,就像見到故人,大方地打一聲招呼,問問近況。
可不知為什麼,笑不出來。
看見林朝這邊走過來,但目并不在上。
他大概是要越過離開的,但走到前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兩人離得很近了,近到林幾乎能聞到梁煙上悉的味道。
三年了,仍鐘一種香味。
兩人靜靜地對視,誰也沒有先開口。
晚宴的負責人見狀,便很上道地替兩人介紹,他面帶笑容對林說:“林總,這位是梁小姐,最近剛剛回國,您之前應該沒有見過。”
又對梁煙說:“梁小姐,這位是新城集團的林總。”
梁煙定定地看著林,隔得近了,才發現林其實也有一些變化。他的眼神更堅定,也更,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一點年氣了。
他穿西裝很好看,他的形骨骼本就很適合穿西裝,在場的男人沒人比他穿西裝更好看的。
不知他結婚沒有,以他現在的條件,在婚市場一定非常搶手。
想出聲打聲招呼,但林先一步開口,他看著,角淡淡勾起點笑,嗓音很低磁,“吳經理誤會了,認真算起來,我和梁小姐過去也有些。”
他說到這里,又笑了笑,看著梁煙,又添一句,“只不過梁小姐可能貴人多忘事,已經不記得我。”
梁煙定定地看著林,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林對輕輕點了下頭,客氣道:“梁小姐,告辭。”
他從肩頭越過,徑直離開。
*****
這晚回去的路上,車里氣氛很沉悶,林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車窗被降到最低,他右手搭在車窗沿,指間夾著支煙,煙頭的火星在夜晚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窗外仍在下雨,只是比兩個小時前小了很多,雨水澆滅了不夜晚的燥氣,使得人沉靜下來。
李助理還沉浸在梁煙的貌中,坐在副駕駛上,還毫無知地回頭問林,“哥,你真的認識梁煙啊?”
剛剛林和梁煙講話的時候,李助理正好有事要跟林匯報,剛好就看見了。
他這人工作能力靠譜,兩年前被林親自培養做他的助手,唯一的病就是八卦,還一臉神兮兮地和林說:“我聽說格很冷漠,很不好相的,這幾年圈子里追的富家公子不,但誰也沒在那里討到過好臉。有一句話做什麼,恃靚行兇。聽說前幾年玩得厲害,還跟大學生玩過。那個男學生也是慘,對癡心一片,結果被甩的時候才知道,人家本就是玩他。”
坐在后排的徐知南聽不下去,朝李助理丟了個煙盒過去,“閉吧你,哪來的這麼多話。”
李助理莫名其妙挨了罵,也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他了腦袋,還委屈地轉過頭去。
徐知南側過頭,悄悄看向林。
林倒沒什麼反應,他低下頭,沉默地將煙頭捻滅在扶手旁的煙灰缸上,垂著眼睛,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或許什麼也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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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時候,林到敘州出差。他這兩年在敘州深耕,投資了不地皮和酒店,敘州當地最有名的酒店就在林名下,酒店占地面積非常大,在半山中,主打度假園林景區,屬于高消費場所。
但他日常去敘州出差并不住酒店,他在市區有房產,在山下,更方便他出行辦事。
李助理跟林同行,下了飛機,從機場出來就跟林匯報行程。
林坐在后排,盯著窗外。敘州這兩年發展極快,不人都想到此地掘金,林下手早,這兩年早已經賺了不知多。
他偶爾清查他的資產,才發現他已經很有錢。
他曾經有過理想的藍圖,很想早早賺到很多錢,至要在上海買得起房買得起更好的車,無論梁煙想買什麼,他都可以拿得出錢來。
他那個時候,很想養。
而如今他的家早已經超過了當初想要的那個數,他可以閉著眼睛買很多房,只要他想,都可以買下來。可他那麼多房買來也是空置,賬目上的數字對他而言也只是數字。他想養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也或者,從來沒有稀罕過要他養。
“哥?哥?”
林回過神,抬頭看向李州,淡聲道:“先去現場。”
*****
林在敘州的房子是一棟花園別墅,位于市郊,空氣好,景也好。周邊有的商業,但不過分吵鬧。他在兩年前看中這套房,當時價格不高,他來看過一次就定了下來。
但其實當時同期還有更好地段,更有升值空間的房子,他執意買了這一套。
李助理當時跟林一起來看的,還以為是他自己眼不夠,也許過兩年這房子會倍地漲。
事實證明,房子雖然也漲了,但明顯沒有當初市區另一套漲得多。
他曾經悄悄問過徐知南,為什麼林當時要執意買這套房。
徐知南去看過,那套房子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唯一就是對面有一片平靜漂亮的江面,敘州在北方,冬天江面會結厚厚的冰。
他沉默一會兒,很有慨地說:“也許因為對面有江,冬天會結冰。”
李助理愣了下,沒反應過來,問:“林總喜歡看江面的房子啊?”
徐知南說:“是因為有人喜歡在冬天冰。” 麗嘉
李助理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問:“誰啊?林總的朋友嗎?”
徐知南說:“是他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