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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夫君琴瑟和鳴》 第88章 病癥解

 這個建議被提出來的時候, 泠瑯正在吃一截茼蒿菜。

 清拌茼蒿,僅用一點香油鹽醋調味,極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有的鮮爽脆。

 縱使泠瑯是個對吃食并不講究挑剔的人, 也不得不承認, 涇川侯府餐桌上那幾道菜肴看似簡單隨意,實則需要花多功力布置。

 這一口茼蒿,嚼得很慢,因為吃完了便要答話, 但不想答這句話,想讓江琮來回復。

 鮮爽在口中千回百轉, 遲遲沒有咽下,江琮那邊也默然無聲。

 泠瑯拿眼睛去瞧,發現他在喝湯, 那淺淺的一勺湯好似陡然間有了海碗的容量, 讓他一喝再喝, 總之不見擱下。

 嚯,居然想蒙混過關。

 愈發細嚼慢咽,不吝于拿出反芻般的架勢, 勢必要看看誰的東西更得住消磨, 誰先忍不住開這個口。

 侯夫人忍不住開了這個口。

 “你們眉來眼去的作甚?”

 江琮放下碗, 泠瑯也終于吞咽, 二人還未說話, 只聽侯夫人又道——

 “既然沒有異議,此事便這麼定了, ”滿意地說, “天還未黑, 我讓紅桃去幫忙收拾, 今晚便能歇下。”

 此事便這麼定了。

 回去的路上,泠瑯照例扶著“雖然好轉但仍需要心照料”的夫君,二人慢吞吞地行在長廊之下,侍從都跟在七八步后面。

 扣著江琮的手腕:“席上怎麼不說話?”

 江琮輕瞥一眼:“夫人不也沒說?”

 “我在吃東西!”

 “巧了,我也在吃東西。”

 泠瑯哼了一聲,對于同床共枕一事,其實早已習慣,無非就是凍凍炕頭,扯扯帶,江南這一趟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這畢竟是侯府,了那份天高皇帝遠的無拘無束,再同他呆在一個帳子中,便覺得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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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一笑:“以后夫君若要溜出去狗,就逃不過我的眼了,有什麼事也別想瞞過我。”

 江琮也笑得非常溫:“同樣的話送給夫人,若今后夫人想傳什麼信,遞什麼話,我也是會發現的。”

 泠瑯眨了眨眼:“我聽不懂夫君在說什麼。”

 江琮溫聲:“那就好好想想。”

 “哼,我是讓黃公子替我給玉扇公子傳了信,那又如何?”

 “原來夫人早就打定主意去雁落山,和鄧前輩會一面。”

 “沒錯,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自己想辦法這跑一趟。”

 江琮聲音很輕:“原來我諒夫人車馬勞頓,只是多此一舉了。”

 泠瑯微微一頓,轉頭側表淡淡的青年,半晌沒說話。

 江琮目視前方:“看我做什麼?”

 泠瑯回過頭:“沒什麼。”

 穿過一條伴著竹聲沙沙的青石路,便是熹園。

 闊別一個半月,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恍如隔世之,池邊石桌石凳依舊,只是離開時開得正好的胭葵和茉莉,已經看不見了。

 眾人忙進忙出地搬東西,泠瑯幫不上忙,只有在園子中看景。

 站在水邊,著那叢不見花朵的茉莉,來了點悲春傷秋的做派:“花已不似,人卻相同。”

 江琮的聲音清清潤潤地傳來:“花有再開——”

 遲遲沒有下文,泠瑯候了片刻,不由轉看過去。

 只見青年換了淺云白,坐在石桌邊上,右手一如既往地了個茶杯,左手懶散地擱在膝頭。明明是落拓隨意的姿勢,由他做來倒是十分清雅寫意。

 他眼神輕而淡地落在臉上:“人亦不同。”

 泠瑯于是又盯著他,直把對方盯得偏過頭去,才負著手慢慢離開。

 那廂,紅桃很快來稟告,說東西都收拾妥當了,請世子和夫人

 泠瑯便一路走過去,穿過回廊,樓邊的人蕉還在開,門口掛著的竹簾仍有香味。步見那帳簾的雨過天青,便莫名生出些念經的沖

 江琮在后涼涼發問:“夫人在想什麼?”

 泠瑯說:“我在想太上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

 江琮微微一哂:“夫人很懷念我臥床的那段日子?”

 泠瑯默了默,說:“也不是非常懷念。”

 “只有一半懷念?”

 “差不多吧。”

 “如此。”

 這樣莫名其妙的對話讓泠瑯心里也莫名其妙起來,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明明雙方還是像從前那般口腹劍、裝模作樣,但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晚些沐浴的時候,浸在水里,著腰上已經快好全的傷口,仍在想這個問題。

 江琮說“原是我多此一舉”的時候,為什麼第一反應有點心虛。

 江琮說“人已不同”的時候,還真認真想了片刻,是誰如何不同。

 至于,他問“夫人很懷念我臥病在床”的時候,原本可以痛快地回答:是很懷念。

 但話頭轉了個彎,下意識就改了口。

 雖然改口后大意差不離,但那已經反映出些許真實。

 泠瑯咬著手指,驚魂未定地想,難道戲太深,把自己騙了進去,開始舍不得這個王八夫君了?

 不是傻子,之事也不遲鈍,可以一眼看出顧凌雙對杜凌絕的心思,也能察覺蘇沉鶴某些未曾宣之于口的心事。

 至于王八夫君——生得有姿,劍也很合心意,大象臺下幾乎收不住手的時候,他及時給予了安與鎮靜,雖后來二人沒提起半句,但一直都記得。

 畢竟那是第一次,離了失控狀態,而不是力竭之后昏迷才遏止。

 哦,更別說,后來幾經同生共死,重傷后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因此生出些不可說的愫,十分正常。

 原來是這樣!

 想通了這一層,泠瑯陡然放松下來,愜意地靠在浴桶上,于氤氳水汽中瞇著眼,思索接下來的打算。

 當務之急是白鷺樓那邊,顧長綺的線索已經斷掉,得再去一趟,問還有沒有鑄師的其他消息。

 其次便是青云會。周廚子稱,匕首是造給青云會某員的,江琮那時在玩泥,對此所知有限。若要查探,得從其他分舵主手。那個神出鬼沒的臭禿驢便是可以問詢的。

 鑄劍谷在江南,當年或許同江南分舵逃不開關系,更別說寂生屢次提起刀者,定是知曉什麼辛。

 最后,便是伶舟辭。對于這個師父,泠瑯的頗為復雜,們的關系不像師徒,更像首領與下屬,如今拼盡全力逃了這一層關系,已經擁有了和伶舟辭平等對話的機會。

 天下第一盜,可并不僅有東西的本領。讓黃公子去找鄧如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伶舟辭也。至于借此打聽江琮的師父,不過順帶、也是契機。

 若伶舟辭能查出來,必定知曉那把劍的主人又何等份,泠瑯想借此和做一個易,一個讓貪利的烏有手無法拒絕的、穩賺不賠的易。

 們一定還有再見面的那天,那一天不會太遠。

 四肢完全松懈了力道,懶洋洋地漂浮在溫水中,泠瑯閉上眼,終于慢條斯理地想起了自己的問題。

 覺得沒什麼好理的,喜歡與否是一回事,喜歡多又是一回事。坦白說,很清楚自己的好來得十分淺薄。

 看他劍好,看他俊俏,看他說話中聽,沒有更多了。

 患得患失的小兒之態,還遠遠不想做,畢竟、畢竟——

 的刀客,是拿不住刀的。

 若真的能有什麼,占占便宜及時行樂,也相當不錯。在那之前,不會告訴江琮,以免他太過得意。

 如此,之前那些莫名的心悸與躁意便有了解釋,泠瑯很慶幸,原因是這個,而不是害了什麼病癥。

 又泡了一會兒,才神清氣爽地走出來,帶著滿水珠,喜滋滋地坐在江琮對面頭發。

 江琮抬眼看:“何事這麼高興?”

 泠瑯十足地道:“想到能同夫君日夜相對,琴瑟和鳴,便十分高興。”

 江琮形一頓:“夫人在打什麼主意?”

 泠瑯沖他眨了眨眼:“自然在打你的主意。”

 江琮默默喝了口茶,看上去有些警惕,又有些茫然。

 泠瑯覺得他這副模樣,簡直是說不出來的有意思,正要再拿話逗一逗,對方起,兩步走出門,也去洗浴了。

 晚些時候,二人躺在同一張榻上,分被而治,各據一方。

 泠瑯把想法說了,問邊人何時重返白鷺樓,已經迫不及待,要拿那個可惡的蒼耳子。

 江琮卻說,去白鷺樓之前,他得到地下分舵做些事。

 泠瑯立即來了興趣,翻了個,目炯炯地盯著青年暗中的廓。

 “你會帶我去的,對不對?”發問。

 那道廓一:“看況。”

 “看什麼況?你是分舵主,還能別人眼?”

 “我之前說,臥病在床是因為分舵出了鬼,你可還記得?”

 “記得。”

 “我離開京城這段時日,他出了點馬腳,”江琮平靜地說,“我得需理此事。”

 泠瑯有些意外:“他是府上的人?”

 “還未有定論。”

 “你會對他嚴刑拷打?”

 “這是必然。”

 泠瑯睡意涌上來,含糊不清地道:“好罷,那就明天再說。”

 向里,閉上雙眼,迷迷糊糊地,聽到江琮又說了些什麼。

 似乎是,腰上傷口太深,雖現在已經復原,但傷了里經脈。之前在路上不方便,如今回了京城,可以好好理。

 他說了幾句理的方法,問意下如何,泠瑯困得不行,只胡答應了,很快便陷沉眠。

 所以,第二天夜里,江琮從分舵回來,帶著一未散去的腥之氣,從天而降站在面前,開口就是讓服的時候。

 泠瑯是驚訝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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