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走到距沐七不遠的地方匍匐俯首,發出一聲低低的長鳴。
羣狼亦規則有序地伏在沐七面前,放眼去如同皚皚雪海……
“嗤!”蛋‘花’自豪地站在面前腳邊,看著這些比自己大數倍的傢伙臣服在自己的腳下,它小小的心中不由得油然而生出滿滿的自豪。
簫聲漸漸緩和下來,沐七回對楚雲暮淺淺一笑:“阿楚,我們可以過去了,它們不會再對我們懷有敵意。”
楚雲暮一把將地上的人兒撈在懷中,握住微涼的手指,嘆了聲氣道:“我真是拿你沒辦法,方纔的況太過危險,馭之音被打擾或是失敗,都會傷害到你自己。以後斷不可這般吊著爲夫的心了……”
沐七在他的懷裡蹭了蹭道:“你放心,我可以保護好自己和寶寶。”
楚雲暮無奈地盯著懷裡的人兒,寵溺地爲裹好袍。
被沐七馴服後的頭狼不僅對他們沒了敵意,還帶領他們尋到了神殿,那裡是潛龍潭的口。
殿‘門’口,一位著白的老者已經等候多時。
“老夫已有五十年沒有聽到如此澄澈的馭之音了。”老者捋著鬍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沐七恭敬地開口道:“這位就是玄墨長老吧,晚輩今夜至此打擾您清修,多有得罪。”
老者忽然開懷大笑道:“果然是個聰慧的丫頭,竟一眼識得出老夫的份。老夫今夜在此等候的便是你們。你就是拯救了我苗疆百姓的神醫,臻郡主,而你邊的這位若老夫猜得沒錯,便是大曆國攝政王,楚雲暮。不過來此之人皆爲同等,老夫一視同仁。”
楚雲暮將沐七護在後,冷笑道:“既然玄墨長老已經在此,不如就趕擺出第一關吧,以免夜長夢多,畢竟意外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沐七攥著楚雲暮的手,阿楚要讓玄墨立即擺出第一關?看樣子他好似對這三關了如指掌,他又瞞了什麼?
楚雲暮爲沐七繫好了披風,淡淡道:“你不宜‘’勞過多,我是你的夫君,難道不能給我一個保護你的機會麼?”
“別再瞞著我獨自去冒險,阿楚。”沐七垂著眸子道。
“好,都聽你的,我們一家定可以平平安安,相信我。”楚雲暮在的眼簾上印下一‘吻’。
老者在‘門’外的石獅子旁停下腳步,回道:“請郡主把令牌嵌在這石獅的口中,老夫這就帶二位前往第一關,不過隨從人等不得,可在神殿安置下。”
“小姐,你要小心啊!”沉‘春’絞著子道。
聽聞那潛龍潭危險重重,古往今來進去的人沒有幾個能活著出來。家小姐自然不同於常人,可小姐畢竟懷著孕,千萬不能出了差錯啊!
“你們放心,我和寶寶不會有事的。”沐七淺淺一笑,將懷中的潛龍潭令牌嵌在石獅子口中的凹槽裡。
轟隆!
整座潛龍山底都好像巨龍翻,地面瞬間晃起來,神殿之外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幽暗隧道,隧道四周燃燒著千年不滅的鮫油燈,從裡到外著古老而神的氣息。
“這條地道已有幾十年未敞開了,二位請。”玄墨長老揮了揮拂塵道。
沐七和楚雲暮隨著玄墨邁下了臺階,只覺得剛步地道後,眼前景變化莫測,最後停留在一山明水秀、晴空朗朗的地方。
地道外的衆人看到三人邁下去之後就消失了蹤影,紛紛大驚失‘’。
元凜橫劍在前,嚴肅道:“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爺和王妃沒出來之前守護好這地道,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沉夏提劍站在一旁,與他保持同一立場。
在重大抉擇這方面,元凜絕對是個信得過的人。
地道,一罡風颳過,楚雲暮立即將沐七護在披風下。
片刻後,沐七被眼前突然開闊的景‘’驚詫了雙眼。
明明外面還是黑夜,可這裡卻突然變了白天,玄墨能佈下如此陣型巨大的幻境,看來他的巫一定高深莫測。
“長老可以開始第一關了麼?”楚雲暮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周,幽幽道。
玄墨悠閒自得地在草地上坐下,懷突然多了兩罈酒,瞇著眼睛笑道:“這就是第一關——陪老夫喝酒!”
沐七承認自己有些暈頭轉向了,那被外人傳言爲刀山火海般可怕的潛龍潭三大生死關,難道就是眼前這般愜意地酒?
不相信!想必其中必有端倪。
楚雲暮擋在沐七的前,一把接過酒罈道:“我家夫人懷了孕,不宜飲酒,這件事就讓我代勞吧。”
玄墨臉上帶著笑意,目卻深沉了幾分:“老夫這酒可不是尋常之酒,此酒名爲‘忘生’,喝下此酒的人會憶起一生中最痛苦的事,並在心中無限放大爲惡念,從前來到此的人大多都因此瘋癲魔,最後自裁而死,把‘’命斷送在自己的心魔上。
老夫看得出,你的心底滿是‘’霾,不似令夫人的心底那般澄澈明,這一關對於你來說,要比尋常人都難以通過,你當真要作此選擇?”
“阿楚……”沐七著擋在自己面前的楚雲暮,真的害怕他像上次在攝政王府對付暗夜時那樣,黑化魔,險些連都認不得!
“小七,這件事聽我的。”楚雲暮握著沐七的肩,淺笑著了的頭髮:“你肚子裡的小東西在看著呢,我作爲它的爹,怎能在這個時候讓它孃親擋在我前面?聽我的,我沒事。”
沐七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斷不會讓去冒險,這件事只好聽了他的。
“好一個有擔當的男兒,老夫很欣賞你的氣魄啊。”玄墨端起酒罈朗笑道:“來,老夫先乾爲敬!”
說罷,一罈酒下肚,玄墨將酒罈倒提起來,竟是一滴都不落下來。
楚雲暮素來千杯不醉,他亦毫不猶豫地喝乾了一罈酒,作瀟灑而優雅,分毫不剩的酒罈被他扔在一旁。
“看來老夫今日在酒上遇到知己了,難得,難得啊!”玄墨很是佩服眼前的男子,因爲這‘忘生’可讓飲酒之人看到對方的回憶,他從中看到了楚雲暮兩世以來的經歷。
想不到他的毅力竟超乎常人,在寒冷‘’暗的地‘’裡修煉十幾年,若是常人恐怕早在黑暗中絕而死了。
轉眼間,三壇酒下肚,沐七卻毫未見到楚雲暮有半分異樣。
事實上,楚雲暮以掌力將半數酒‘’出了,可留在的一半已經發揮了效力。
一徹骨的寒冷自心底泛起,楚雲暮的雙眸漸漸被鮮和殺戮掩蓋,前一世的孤獨和絕被無限放大,他眼前的一切都轉變爲赤紅‘’……
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恨這個世界吧,讓天下人都遭與你曾經一樣的痛苦,讓世間生靈塗炭,流遍地……
“阿楚,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在這裡陪著你,我和寶寶會帶你忘記所有黑暗的過去……”沐七見到楚雲暮的子微微抖,上前抓了他冰涼的手,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
楚雲暮的目微微一怔,他的視野裡突然出現了一抹亮,那是他的小七,在喚他……在他邊的人是他的妻兒啊!
他拼命剋制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努力在眼前勾勒沐七的模樣,的一顰一笑,的音容相貌,小七還在他的邊,他怎麼能讓獨自面對以後的危險?
“殺……殺了!”一個嗜的聲音在遠呼喚著楚雲暮,他似乎看得見自己染滿鮮的雙手和腳下堆積如山的……
不,他不能被控制!
楚雲暮翻手結印,擊在地上,用反噬的疼痛來喚醒自己的理智。
他的眸漸漸轉爲墨‘’,順手拿起一罈酒,淡淡道:“玄墨長老,繼續。”
玄墨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小夥子喝下這麼多‘忘生’仍能保持理智,看來的確是個可塑之才。
幻境裡從天黑轉爲天亮,沐七也記不得他們到底喝了多壇‘忘生’,只知道後的酒罈已經多到數不清。
楚雲暮額上的青筋暴起,每口酒腹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好似有一雙手要將他腦中所有好的溫暖的記憶拔而起,分離出去。
絕對不行!他不允許任何人犯他腦海裡屬於小七和他的記憶!
可是他的意識已經漸漸制不住那邪惡的力量,他的雙眸已被‘’充斥,就連周遭的聲音也快要聽不到了,他生怕下一刻自己會出手傷害自己邊的小七……
忽然,楚雲暮騰躍起,拔出腰間的雲七劍,運足了功力朝著自己的左手砍去——
“不要,阿楚!”沐七瞪大了雙目,拔劍迎了上去,可是他的力度太大,怕自己本承不住他的劍力,反倒救不了他。
所以,乾脆拋下了踏雪劍,一把抱住了楚雲暮的手臂……
他要傷害自己來刺醒理智,但寧願斷臂的人是自己,也絕不想斷臂的人是他!
的阿楚是多麼驕傲的人,可爲了,他寧願低到塵埃裡去,他爲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他太強大,沒人會保護他,所以他就只有了,要保護他——
劍刃停止在離沐七的手臂一寸的地方,忽然被擲向遠。
沐七緩緩擡起頭,著雙眸猩紅的楚雲暮,試探著喚他:“阿楚?”
楚雲暮沒有一反應,只是定定地站在那裡,眸沒有焦距。
沐七忽然鼻子一酸,立刻吸了一口氣,忍住淚水道:“楚雲暮!我說過的,你若有一天把我忘記了,我就立刻改嫁給他人,帶著肚子裡的娃,永遠也不告訴它你就是它的爹!今天你若敢忘了我,我立刻就回苗疆王宮嫁給蘇……”
楚雲暮突然抱住了,力道之大,好似要將嵌裡一般。
沐七的眼眶微微溼潤著,把臉深深埋在他的‘’膛裡。
“我不準許你嫁給他!你和孩子都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們離開我……”頭頂傳來他‘’冷中帶著濃濃醋意的聲音。
“嘶……”沐七的腰被他抱得有些疼了。
楚雲暮見疼痛出聲,立刻張起來:“小七,是不是肚子痛了?”
“我沒事,你方纔嚇我!”沐七轉過頭哼了一聲,握著他的左手漸漸覺到了溫度,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恭喜你們,這第一關順利通過了。”玄墨長老笑瞇瞇地捋著鬍子道。
“太好了,阿楚,我們通過了!”沐七笑道。
“臻郡主對我苗疆百姓有恩,老夫佩服不已。郡主,老夫在此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已懷有孕,恐怕潛龍潭水也僅僅能解開你裡的詛咒。”玄墨蹙眉道。
“長老此話何意?”楚雲暮一直擔心小七會承不住潛龍潭水的力量,所以早就做好了代下潭取蠱水的準備。
玄墨嘆了聲氣道:“郡主上的詛咒自生來便帶有了,而你腹中的胎兒一直在有子蠱的伴隨下長,若是此時強行解除詛咒,滅殺子蠱,恐怕不但有可能會傷及胎兒,還會將詛咒引至胎兒上。”
沐七的心底一驚,原來這麼做會傷到寶寶!
是不是太自‘私’了,讓肚子裡的孩子未出生時便要與蠱毒爲伴……
楚雲暮安地拍了拍沐七的肩,接著問道:“長老定有辦法保住小七和肚子裡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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