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和膏……五和膏!”
到後來,擺碧藍的雙眼渙散,已經看不到焦點,只是裡反覆呢喃著“五和膏”這三個字。
一陣若有似無的腳步聲自外面傳來,越來越近,有人來人!
擺頓時瞪大了雙眼,平日裡,這地牢中只有守衛一天給自己送一次飯,也只能以此來判斷,又是一日過去了。
而今日的饅頭早已經送來了,那麼來的會是誰?!
擺的瞳孔微,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期待,雙臂地環著自己的子。
隨著外面傳來開鎖的聲音,然後“吱吖”一聲,牢房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陣昏黃的燈照了進來,可以看到一個穿了一件玫紅纏枝葡萄紋刻褙子的年輕子帶著幾個丫鬟出現在牢房外,對方那清麗的容是如此的眼。
南宮玥!擺狠狠地盯著南宮玥,眼睛一霎不霎。
南宮玥緩步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側躺在地上的擺。
曾經的那個百越聖即便是在牢籠中被押送進王都,還是掩不住傲氣,如今卻是今時不同往日。
擺那雙曾經清澈的藍眸如今已經染上了污濁,的靈魂已經被腐蝕了……
“是不是你?”擺咬牙切齒地質問道,聲音中出強烈的恨意,恨不得生啖其,飲其,“是不是你給我下了五和膏?”
若非是南宮玥,何至於狼狽至此!
南宮玥看著,淡淡地反問道:“擺,你可還記得你上次來南疆做過些什麼?我不是聖人,做不來以德報怨。”
“……”擺瞳孔微,慘淡的脣輕不已。
南宮玥看著,意味深長地說:“我家世子一向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百越既然侵犯南疆,南疆就要拿下百越,讓周邊小國讓那些對南疆有覬覦之心的人知道——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爲世子妃,自該夫唱婦隨!”南宮玥角微勾,眸中帶著一分傲然,兩分暢快,三分凜然。
擺的心火越燒越旺,怒斥已經到了邊,可是一刺骨的冷意隨著高昂的緒再次襲來,的子又不自主地抖了起來,子蜷,指甲已經深深地刺進了裡。
好難,要五和膏。
南宮玥的手裡肯定有五和膏!
擺目灼灼地看著南宮玥,其中再沒有了憤恨,只有貪婪,只有對五和膏的求。
“你想要五和膏嗎?”南宮玥替說了出來。
擺艱難地點了點頭。
南宮玥卻是看著,又問了一遍。
擺咬牙,幾乎用盡全的力氣說道:“我……要。”
當這兩個字說出口的那一剎那,覺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砰地破碎了,崩裂了……
的心中只剩下了一樣東西——
五和膏。
只要誰能給五和膏,讓做什麼都可以,願意聽從對方的吩咐,哪怕是匍匐在地,搖尾乞憐地舐對方的鞋面。
這時,海棠搬了一把椅進來,南宮玥從容閒適地坐下,然後問了第一個問題:
“白慕筱的孩子,生父是何人?”
擺怔了怔,眼中掩不住驚愕之,南宮玥既然問這個問題,顯然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明明此事只有屈指可數的幾人知道,連三公主都不知道其中的究竟……南宮玥又是怎麼知道的?!
擺驟然意識到蕭奕的勢力比所知的還要龐大,不止是南疆,在王都,甚至是朝堂中,蕭奕肯定也安排了自己的人手……
狼子野心啊!
不但是他們百越,恐怕連大裕皇帝的江山都岌岌可危,可憐大裕皇帝還有那些皇子們還一無所知……
擺心寒的同時,又覺得諷刺可笑,緩緩地答道:“是奎瑯……殿下。”
果然如此。南宮玥眸一閃,腦海中不由閃過許許多多的前程往事,想起前世的韓凌賦和白慕筱,心裡有些唏噓,好一會兒沒說話。
“你來駱越城是爲了什麼?”南宮玥又問出第二個問題。
“呼……呼……”擺急促地著氣,好一會兒才勉強平復了一些,臉上還是沒有什麼。
當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後,後面的也就變得容易多了。
奎瑯死了,擺在百越也就沒了支持,現在唯一的倚靠就是奎瑯和白慕筱的孩子。
這次千里迢迢來南疆是想要聯繫上百越的探子,探知百越如今的況,還要說服三公主以及奎瑯留在百越的人脈,讓他們支持奎瑯之子復辟,控制百越的局面。
必須扶持新的主子登基,才能奠定自己在百越的地位。
南宮玥一邊飲茶,一邊聽擺斷斷續續地道來,淡淡地問道:“僅僅是如此嗎?”
僅僅是這樣,就值得擺這百越聖、郡王側妃不惜千里迢迢趕來南疆?這些事並不是非不可,奎瑯在王都還有阿答赤這些親信呢。
而且,僅僅爲此,擺又何必要在“玉生花”自盡呢?!顯然,心底還有更大的,不想暴,所以纔會意圖赴死!
擺的眸中閃過一抹猶豫,忽然一悉的藥香鑽的鼻翼,的瞳孔瞬間放大,表幾近瘋狂。
五和膏!是五和膏!
可是下一瞬,那香味又消失了。
海棠漫不經心地用一個小瓶塞堵上手中的一個小瓷罐,擺死死地盯著那個小瓷罐,那是的東西,裡面裝的也是的五和膏!
海棠隨手把那個小瓷罐拋到半空中,又接住,然後又拋到半空中……擺像著了魔一般盯著,提心吊膽,就怕海棠一不小心就會摔了那小瓷罐。
海棠一直笑瞇瞇地,那笑意看在擺眼裡卻好似一個妖魔鬼怪般可怖。
“我說!”擺飢地看著那小瓷罐,終於抑不住心底的恐懼與,急切地說道,“前代聖,也就是奎瑯殿下的母后還留下了一批的產業和財富,富可敵國,這筆財富是歷代聖留下的,不到百越山窮水盡之際,不可使用。我親自來此,也是爲了回百越取出那筆財富可以爲小主子復辟之用……”
又急促地了兩口氣,“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快……快給我五和膏!”
說著,又艱難地了起來,汗水、眼淚、口涎……混雜在一起糊在的臉龐上,長髮早就了一團,佈滿塵土,此刻的擺看來彷如一個瘋婦,哪裡還像曾經那個清冷高潔的百越聖。
南宮玥淡淡地看著,眼中沒有一憐憫,這都是擺自作自。南宮玥擡手對著百卉使了一個手勢,百卉福了福領命,轉出了牢房……
不一會兒,牢房外面就傳來一陣輕巧的步履聲,百卉又回來了,後多了一個十三四歲、形纖弱的,原本就不大的牢房一下子變得更擁了。
“大嫂。”目不斜視地向南宮玥屈膝見禮,然後視線才轉向了一邊,看向了匍匐在地的擺。
雖然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藍眸子,卻知道對方是誰,知道就是這個人害了自己……
想起往昔種種,一切彷如昨日,蕭霓櫻脣抿,目沉鬱,心中起伏不已。
有悔,有悲,也有後怕。
記得在最痛苦難熬的時候,甚至恨不得能立刻死去……蕭霓心中幽幽嘆息,只覺得恍若隔世。
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南宮玥的要求,是自己要來的。
南宮玥只是告訴了蕭霓關於擺的事,只是爲了給蕭霓一個了結,但是對蕭霓而言,這還不夠。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就覺自己已經變了另外一個人,自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某些東西已經深刻地鐫刻在了心中,記憶中,永遠無法磨滅!
來這裡是爲了作一個了斷。
蕭霓盯著狼狽不堪的擺好一會兒,語氣艱地問道:“你,爲什麼要害我?”
自那件事後,已經近兩年了,直至今日,在午夜夢迴還會驚醒,一次又一次地自問:爲什麼偏偏是?
擺眼神恍惚地看著蕭霓,神有幾分茫然,“你,你是誰?”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蕭霓呆若木,剛纔還覺得極度的委屈,極度的不甘,現在卻驟然覺得有些可笑。
原來對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啊!
彷彿是一陣清風吹過,心中的迷霧漸漸地被吹開了,似乎約覺到了什麼……
是誰?
“我是蕭霓。”喃喃地說著,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自己,還是在回答擺。
“蕭霓?!”擺怔了怔,然後明白了,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淚水自眼角汩汩流出,“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做‘懷璧其罪’,怪只怪你是鎮南王府的姑娘……”
原來如此!蕭霓長長地舒了口氣,原本混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心如明鏡。
這一年多來,一直待在明清寺裡,爲自己所犯下的錯贖罪。
疚,後悔,爲自己差點害了大嫂而自責,卻也一直有一個心結。
不明白爲什麼從小就循規蹈矩,沒有行差踏錯過,爲什麼這樣的劫難就偏偏降臨在上……
原來是這樣!
是“懷璧其罪”啊!
蕭霓在想通的這一刻,同時也釋懷了。
錯的首先是利用的人,可是也錯了。
錯就錯在爲鎮南王府的姑娘卻毫無自覺,沒有意識到這個份既帶給了超越別府姑娘的尊貴的同時,也會引來別有用心者的步步算計。
怪只怪無防人之心,又無識人之能,才讓人鑽了空子。
但凡自己多幾分警醒,事也不至於發展到那個地步……
所幸,還不晚。
上天其實待不薄,不是每個人犯了錯,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凰可以涅槃重生,對來說,熬過比火焚還要煎熬、還要痛苦的那一關,仿若是重生了一回,必不會辜負上蒼、辜負大哥大嫂給的這次的機會!
想到這裡,蕭霓抿淺笑,眼中一片豁然開朗。
蕭霓不再看擺,上前半步,福對著南宮玥又是一禮,慎重其事地說道:“霓兒謝過大嫂。”短短六個字卻寄託了過去近兩年的煎熬。
見蕭霓釋然的樣子,南宮玥也知道終於想通了,也是微微一笑,道:“霓姐兒,我們是一家人。”以後,蕭霓一定會好好的,否極泰來。
“嗯。”蕭霓重重地點了點頭,眸中淚閃爍。
蕭霓是無心之失,可是擺,卻是其心險惡!
南宮玥的目從蕭霓轉向了擺,寸寸結冰,角泛起了一冷笑,輕聲吩咐道:“海棠,把五和膏給吧。”
聞言,蕭霓怔了怔,繼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雙目不由瞠大,目憐憫地再次看向了擺。
這是不是所謂的因果報應?
害人者終害己!
這時,海棠已經把裝著五和膏的小瓷罐拿到了擺跟前,原本還癱在地上仿若離水的魚兒般奄奄一息的擺猛地躥了起來,貪婪而飢地一把奪過,然後著手打開了瓶塞。
的手抖得太厲害了,“啪嗒”一聲,瓷罐就摔在了地上,倒出了一半的膏……
毫不遲疑地匍匐在地,食著,這一瞬,已經看不到了牢房中的其他人。
此刻的擺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只是一傀儡,一被五和膏奪走了靈魂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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