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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麼？他怎麼像只蔫似的進屋了？”

　福兒平時看衛琦杵著拐杖挪進挪出, 不能出門就在屋里挪騰，像只螃蟹似的，現在卻突然變得這麼安靜, 有點不習慣。

　衛傅笑了笑, 道：“沒什麼，我就跟他說, 等他好了, 讓他幫你種菜賣銀子。”

　“難道他不愿幫我種菜？”

　福兒眉挑了起來：“不種菜怎麼還我銀子？他不得給我種菜，等我以后開了食肆，他還得給我當跑堂伙計，不然就他這樣, 以后怎麼賺錢娶媳婦？”

　他也就才十五，就想讓他娶媳婦了！

　衛琦咚咚咚挪到門前來，板著臉道：“你個守財奴, 我給你種菜還不行！”

　“那就行。”

　福兒一笑, 著肚子走開了。

　倒把衛琦弄得一愣, 對衛傅告狀道：“每次都是故意氣我的。”

　“故意氣你，總比你蔫頭耷腦得強。”

　衛琦又是一愣。

　.

　縣試一共要考五場，也就意味著衛傅要在縣城待五天。

　福兒本來是想跟去的，可著個大肚子, 全家人都不讓跟, 最后是王興齊和王多壽陪著去的。

　其他人則在家里等消息。

　老爺子看孫沉不住氣的樣子, 便跟說蓋房子的事。

　從宅基地選在哪兒，到蓋個什麼樣的, 到蓋多大, 用什麼磚, 什麼瓦, 準備做什麼家。

　福兒聽爺這麼一說，好像事還多，頓時顧不得去想衛傅了。

　王鐵栓見這樣，忍不住跟趙秀芬道：“胖福兒這是一孕傻三年？”

　趙秀芬沒好氣道：“婦人家肚子里揣個娃，自然腦子就不夠用了，什麼傻不傻的，哪有這麼說自家閨的。”

　“說要弄子菜，只管說，不管弄，全扔給我。”

　趙秀芬翻了他一眼：“你就著樂吧，也不知是誰天鉆在那屋里就不出來了。不過我先跟你說好，這路子是咱兒想的，賺的銀子都得給。”

　“我還能要咱兒的錢不？就是我給，不要。”

　“不要你也得給我留著，等衛傅考完了，一天專門說這事，若沒嫁人，混著也就罷了，既然嫁了人，這事就得在衛傅面前說清楚，免得還說咱占兒的便宜。”

　“行了，知道了。”

　“你不知道，要記住！別以為我沒看見娘這兩天又在尋機會找你說話，想讓你帶著老二種菜。老二那子，還有他那婆娘，你信不信給老二知道了，老二媳婦鐵定知道了，老二媳婦知道了，茍家一家子都知道了。”

　當初趙秀芬就防著婆婆，也是牛大花跟家里人慪氣，就沒往后院來。

　后來子菜賺了錢，趙秀芬當即讓男人給后面那幾間屋子加了鎖，平時進去做活都讓男人和兒子去，還代兒媳婦不準在外頭多。

　所以當牛大花意識到這是個來錢的路子，已經晚了，大房一家子都防著，才有之后想說老大，讓老大帶著老二一起發財。

　想得其實簡單，種菜不累，小兒子不種地，就是嫌地里的活兒重，那就種種菜。雖然不知道種菜能賺多錢，但看老大媳婦遮遮掩掩的樣兒，肯定不。

　“我也不是故意跟娘還有老二慪氣，而是你要想想咱閨，當年把人送出去，咱們已經夠愧對了。現在衛傅還不知能不能考上，若是能考上，以后還有個糊口的營生，若是不能考上，你還真讓他種地去？他也種不了。有這門營生，再讓衛傅跟著老二收收皮貨，總能把他一家子顧圓。”

　趙秀芬說著說著，就抹起淚來。

　王鐵栓忙又是保證，又是說肯定把這營生給兒看住嘍。

　孫荷兒在窗子后看到這一幕，再一次嘆婆婆本事。

　別看婆婆個頭小，公公人高馬大的，偏偏就能把公公拿得穩穩的，說一不二。得多跟婆婆學學。

　.

　另一頭，福兒本不知道爹娘在為心。

　跟著老爺子出去轉了一圈，選好了宅基地。

　也不往遠選，就在王家附近。

　老爺子順便去找里正，宅基地是要用買的，也花不了多銀子，一畝大概一兩多銀子，本來老爺子以為一畝就夠了，誰知道福兒說不夠，是買了三畝。

　“你能起這麼大的房？”

　“爺你別管，起不了我買了先放在那兒，總比到時候要用了沒地方了好。”

　老爺子知道孫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便沒再多說，讓福兒把銀子給了里正，讓里正空去幫忙辦地契。

　當然沒給里正點辛苦銀子，這就不細說了。

　然后是買磚買瓦。

　這個大哥王興齊懂，可惜他陪考去了，老爺子也能算要買多，就是算得不夠準，可能會多點，可能會點。

　福兒就撿多的買，買回來磚瓦先放著，等再過陣子，地上的凍化得差不多，就能打地基了。

　就這麼一耽誤，五天過去了。

　第六天的時候，衛傅一行人回來了。

　考中了，頭名案首。

　據說縣太爺很賞識衛傅，還專門把他過去說過話，勉勵他好好考，爭取考個秀才的功名回來。

　趙秀芬忙去做飯了，又殺了一只。

　牛大花一個人在屋里念叨，說最近家里犯了瘟，一窩都快吃沒了。衛琦沒想到他皇兄真能考中，心里十分復雜，不過這會兒可沒人關注他。

　其實衛傅也沒想到自己能拿案首，經過妻弟的指點，他知道像這種低等科考，是當地縣審卷，也就是說取不取，能考幾名，全憑縣一人說了算，這時候個人喜好就占主要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能中，但沒想到能拿頭名。

　喜悅只是一時的，畢竟縣試過了，也不過只邁出了第一只腳。

　如若府試沒中，前面等于白考，全都得打倒重來。

　于是在家里歇了兩日，衛傅又開始用功了，府試在五月，院試在六月，也就是說這期間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于建京就在附近，他不用周轉幾地赴考，府試和院試都在建京貢院里考。

　這期間趁著衛傅歇的這兩日，王鐵栓和趙秀芬當著他和福兒的面，把子菜這事說了。

　福兒很無奈，因為這個錢本沒打算要，除了，出了個法子，什麼都沒干，都是他爹一手包辦的。

　甚至大哥二哥，偶爾還幫忙澆個水施啥的，反而是最大的甩手掌柜。

　之前他爹給過兩次錢，都沒要，糊弄過去了，沒想到娘又來了。

　可這一次趙秀芬堅持，見兒婿拒絕，只差把這里頭的道理掰碎了說給他們聽，又是談以后，又是說福兒肚里孩子以后要花錢什麼的。

　沒辦法，福兒只能同意。

　但堅決只要三，剩下七都是爹的，至于爹分不分給大哥二哥，就不管了。

　趙秀芬本來不干，還是福兒說自己還會釀醋，以后開個醋坊也能賺錢。兩口子這才知道原來福兒以前在宮里拜了個廚為師，手里得東西多。

　按下不提。

　王家開始春耕了，二哥王興學此時卻不在家，他之前就出去了，帶了一部分皮子，打算找個好買家，看能不能一次把他的所有貨都吃了。

　衛傅和王多壽要讀書，也就意味著目前王家只有三個男人能干活。王鐵栓前陣子忙子菜的事，實在也累得不輕，幾十畝地，三個人實在干不了，于是這次王家打算花錢雇人來干活。

　誰知這時王大秀王二秀帶著男人兒子，呼呼啦啦來了一群人幫忙。

　尤其是王大秀，嫁的這戶人家姓董，男人的兄弟本就多，家家生的兒子也多，這一家就能出七八個壯漢，再加上王二秀的男人和兒子。

　以及王家的男人們，竟有十好幾個壯漢，也就三天不到，就把地里全拾掇了。

　當然王家這兒也不折場面，飯菜都做得好，油水大，大饅頭管夠。幾個婦人就在家里忙著做飯往地里送，兩邊都滿意。

　趁著人多，老爺子索一并提了，讓幫忙把福兒的房子給起了。

　哪個莊稼漢不會點泥瓦活兒？平時農閑就指著這掙點錢。

　福兒不好意思讓姑父表兄們白忙活，人家農忙的時候來幫忙，那是人。親戚們就是這麼走起來的，但自己不能不懂事，于是提出給工錢，但這話不敢當著姑的面說，就的跟爺說了。

　老爺子也沒說什麼，只說不管，只管買些菜來，把人的飯食弄好就行。

　其實也用不著福兒弄，現在肚子大了，想去灶房燒點水，娘都不讓去。只用出錢賣就行了，家里有糧食有菜，其他的都是趙秀芬和兩個兒媳婦的活兒。

　趕著正忙的時候，衛傅要去考府試了，這次只有王多壽陪他。

　王多壽說他正好出去換換腦子，說讀書讀得頭疼，其實衛傅知道妻弟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建京城，畢竟人生地不，才說要陪他。

　福兒只管給了衛傅了一些銀子，至于進考場要準備什麼，這個弟弟有經驗，讓他看著就行。

　所有人都在忙，只有是個吃閑飯的，福兒不免有些頹。

　幸好還有個吃閑飯的陪，那就是衛琦。

　他的老爺子說至要養一百天，才能拆了夾板，所以看似他每天杵著拐杖到跑，甚至都能出院子了，但實際上本干不了活兒。

　一個瘸，一個大肚子。

　誰也別說誰，沒事兩人就斗，趙秀芬看到兩人像小孩似的就頭疼。

　三天后，衛傅和王多壽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衛傅考中了生，又是個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