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丹爐老人冷哼，“關你屁事！”

要韓蕓汐心的事多了去，若非事關顧七，問都不會多問。這個老東西，什麼事都不說，讓人怎麼幫？

韓蕓汐立馬取出當初丹爐老人寫給的那張契約，丟回去，怒聲，“還你！當初約定是三年，三年我幫你找到徒弟，你將求藥的一切都給我。第一，我沒白白拿你求藥任何東西；第二，我跟你約定的是三年，時間還沒到，你現在就說我不守信用，沒有在幫你找人，未免言之過早！”

丹爐老人正不知怎麼反駁韓蕓汐，韓蕓汐往前一步，得他只能後退。

韓蕓汐又說，“你說沒誠心幫你找人，就是言而無信。關於你徒弟，我一問你三不答，我是不是可以說你不是誠心讓我找人的？你就沒想把求藥給我吧？你耍我啊？”

“我，我……”丹爐老人“我”了好久，終究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被韓蕓汐這麼一吼，他忽然覺得韓蕓汐說的也有道理。

韓蕓汐不開腔則已，一開腔就沒有饒人的特例。

又問，“丹老，你活了這大把年紀，懂不懂什麼做明磊落？你不滿我不講信用，你直說便是，你為什麼一而再耍我們？呵呵，我說你不講信用，那是給你留面子了。既不想要面子，那我現在就直說了，你這不不講信用，你這卑鄙，小人！”

丹爐老人拽著契約，被韓蕓汐罵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找不到話反駁。

韓蕓汐見他不語，索把事推得一幹二淨，說，“契約還給你，你的求藥我沒興趣，徒弟我也不忙你找！這事，咱們兩訖了！”

韓蕓汐說完便牽著龍非夜的手轉而走，丹爐老人愣愣地看著他們，似乎有話要說。

韓蕓汐走得特別慢，甚至還刻意停了一下，可是，丹爐老人就是不開口。

很快，龍非夜就帶著韓蕓汐飛上峭壁上的大口。真的有種沖，沖下去再罵一罵丹爐老人。

“走了。”龍非夜催促道。

“就當我替顧七問的吧。”韓蕓汐低聲。

然而，正要回頭，丹爐老人卻開了口，“丫頭，我告訴你真相，你繼續幫我找徒弟，怎麼樣？只要你幫我找到徒弟，別說回龍丹，就是這煉丹爐，我也送給你！”

韓蕓汐大喜，立馬就跳下來，“！”

丹爐老人這才將當年的事說出來，當年他偶遇小瘋子，發現小瘋子和自己極像，不僅僅是個藥學奇才，而且脾氣心都像極了。他把小瘋子當作親孫子一樣疼，打算將來讓小瘋子繼承他的缽。可是，有一日，小瘋子不小心踹了丹爐一腳，他打了小瘋子，小瘋子對丹爐磕頭認錯，還放話小瘋子要敢再傷丹爐，就要把他趕走。

丹爐老人雖一把年紀，可瘋瘋癲癲，大大咧咧就像個老頑。然而，他說起這些往事時，卻像個老無所養，孤獨無依的可憐老人家。

“他那時就磕一個頭，就把額頭磕破了，從流得滿臉都是。好像流到眼睛裡去了，他看老夫的時候，眼睛全是紅的。”

丹爐老人的眼眶都紅了，昔日師徒倆相的一幕幕又一次浮現出腦海。

那日，小瘋子拽著他的手說，“老瘋子，我不想當你徒弟。”

他笑呵呵地問，“誰準你老瘋子了？”

“要不我你爺爺吧。”小瘋子問得很誠懇。

那日，他給小瘋子煉了一顆很苦很苦的丹藥。

他哄騙他，“小瘋子，你乖乖吃了這顆藥，很快就會長大了。”

“師父，我不要那麼快長大。”小瘋子說得很認真。

他問，“為什麼？”

小瘋子回答說，“我長大了，師父就會老死，我就又沒有親人了。”

那日，小瘋子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跑來問他。

“師父，你會不會把我丟到丹爐裡去煉丹？”

他哈哈大笑，回答說，“師父舍不得。”

小瘋子立馬鑽到他懷裡，抱了他好一會兒才放開。

……

聽了這些，龍非夜的臉冷了幾分，韓蕓汐卻是眉頭鎖。總算知道為什麼顧七至今都不認這個師父，也不回來。

對於普通的孩子來說，再嚴厲的打罵都是可以釋懷的。可是，對小七來說，丹爐老人的責罵卻足以讓他絕。

不為別的，只因為丹爐老人給了他希，卻又親手毀掉了！

“丹老，你可知道你遇到的小瘋子正是當年被自己父親拿來做醫學實驗，一而再利用算計，最後像過街老鼠一樣被驅逐出醫城的顧小七。”

這句話，韓蕓汐說在心裡。終於知道為什麼顧七會那麼仇視這個丹爐，會一進煉丹就拿這個丹爐泄憤一般地威脅丹爐老人。

如今，看著那個丹爐也特別礙眼，冷冷說，“你也別找徒弟了，守著你的寶貝爐子過一輩子不好的。”

丹爐老人急了，以韓蕓汐和龍非夜如今的權勢，若誠心要找人，就一定會有線索。要是他們倆都找不到小瘋子，這世上還有誰能幫他？

他不想失去這個機會，他連忙解釋，“老夫把他撿回來之後，就從來沒兇過他，一句都沒有。就那一回，就只有那一回……那一回老夫服了丹藥，脾氣不住，老夫……老夫後悔莫及呀！”

“你服丹藥了？”韓蕓汐不解。

“老夫那日服了火丹，心煩氣躁，脾氣不住。否則，老夫心疼著爐子，也不至於真趕小瘋子走呀！”丹爐老人連忙解釋。

韓蕓汐驚了，這事……顧七知道嗎？

“丫頭，回龍丹一事是老夫錯在先。老夫跟你道歉不？這件事你就幫幫老夫，老夫也是半截子躺到棺材裡的人了，老夫這輩子做再多錯事，都不能對不起一個孩子！這是老夫唯一的心願，老夫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韓蕓汐心頭堵堵的，不自覺朝峭壁上的口看去，說，“丹老，當年的孩子早就長大了，早就不是當年的小瘋子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你把他把人找回來。”

丹爐老人沒聽明白，立馬又將小瘋子的樣子，脾氣和藥學天賦說了一遍。

“好，我幫你找。”韓蕓汐淡淡說。

韓蕓汐和龍非夜飛上大口，一路往前沒有再停留。

他們上了馬車正要離開，一直守護在口的影衛連忙稟告，“殿下，顧公子還沒有出來。”

徐東臨和百裡茗香都納悶了，顧七不是最早出來的嗎？

韓蕓汐並不意外，早就知道顧七沒走，躲著呢，否則，那麼力地質問丹爐老人做什麼？

“高伯，到藥廬外去侯著。”龍非夜淡淡待。

此時此刻，顧七就躲在口，靜靜地看著站在天火乾爐邊發呆的丹爐老人。

他沒有走，一直都躲在附近，剛剛毒丫頭和老瘋子說的每一句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愣愣地看著老瘋子，一不一站竟是大半天。直到丫頭小藥從背後推了他一把，他才緩過神來。

小藥正要喊丹爐老人，顧七連忙捂住他的，兇地警告，“噓，不聽話我毒啞你！”

小藥嚇住了，乖乖的不敢出聲。

顧七領口裡掏出一塊用紅繩綁著的銅錢，塞到小藥手裡，低聲說，“給你家主子，告訴他……”

小藥等了許久，顧七都沒往下說。

他怯怯地抬頭看去，只見這個紅大哥哥絕無雙的臉上沒有一點點表。

“告訴他……什麼呀？”小藥怯怯地問。

顧七的聲音竟哽咽了，他說，“告訴你家主子，小瘋子長大了，不要再找他了。讓他重新收個徒弟吧。”

顧七說完立馬就走，留小藥迷茫不已。

小藥也不敢耽擱，連忙潛道，一路到煉丹底。

“主子主子！那個紅哥哥讓我給你這個。”小藥捧著銅板，雙手抬得老高老高。

丹爐老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理睬，對於顧七，除了顧七那雙好看的眼睛之外，他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主子，那個紅哥哥還有話讓我傳達。”

小藥這話一出，丹爐老人才低頭看來，一看到小藥手心裡的銅板，他立馬就怔住了。

這個銅板和其他銅板不一樣，這個銅板上面有一朵非常明顯的火焰，是當初他親自為小瘋子燒起來的。

丹爐老人一把抓起銅板，驚聲，“這……這誰給你的？”

“那個紅哥哥，長得很漂亮的那個。”小藥回答道。

顧七！

顧七怎麼會有這個銅板？怎麼會……

再次想起顧七那雙極好看的桃花眼，丹爐老人驚得心都了，他二話不說直接追出去。

已經十多年沒出藥廬的他一口氣追到了藥廬之外，只可惜，韓蕓汐他們的馬車已經不見蹤影了。

丹爐老人急急折回去，急急問小藥，“他還說了什麼？”小藥從來沒見過主人如此激，張的樣子，他一字不地轉達了顧七的話。

“他說，小瘋子已經長大了，讓你不要再找他了。還讓你重新收個徒弟。丹爐老人握住銅板，激地喃聲，“是他，是他……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