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知道這趟旅途不會太平順,卻沒想到,比預想的還要差。
上船第一日,便吐得死去活來的。
走一走要吐,連站著都要吐,坐著也想吐,干什麼都暈頭轉向的,就跟孫悟空大鬧太白金星的煉丹爐一般,整日都是天旋地轉的。
結果第二日起,便再沒下過床。
在床上暈船是好了些,可是吃東西又是問題,吃下去了,船晃一晃,便又吐了出來。
吃吃吐吐幾次,便不肯再進食。
反正吃了都要吐的,何必為難自己。
人不舒服,琴瑟就不想說話,看到什麼都沒胃口,那伺候的小丫鬟不知道的子,只當脾氣大難伺候,問過幾次吃什麼,被琴瑟摔了東西攆了出去,就很再進來。
琴瑟一個人呆在船倉里,無人關心,無人問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人本就難著,又不吃東西,邊又沒個可心的人伺候,不過幾日,琴瑟便半條命都要去了。
整個人懶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估計小丫鬟也覺得再不管要出人命了,便端了碗藥進來,賠著笑勸,“姑娘,這是治暈船的,你喝了便不會再難了。”
琴瑟不想喝,但是看那小丫鬟也是好心,便勉強撐了子起來。
剛要接過那藥,可聞著那酸發苦的藥味,胃里一陣的翻江倒海。
琴瑟一把推開,翻下床就吐,嘔的臉都綠了,卻也只吐了些膽出來。
一直沒吃過東西,怎麼會吐得出來?
“姑娘,我知道你嫌藥苦,可藥哪有不苦的?出門在外,又不比在家里,肯定是要辛苦些,姑娘你還是忍忍吧。”
這是說矯了?
琴瑟本就頭暈眼花的,胃里又難著,聽著這話,一下來了脾氣,一把甩開了小姑娘扶的手。
“給我滾,出去,我用不著你伺候。”
聽著小姑娘嗚咽著跑了出去,琴瑟暗里磨著牙,氣的臉都白了。
如今竟淪落到這幅田地,連一個小姑娘都敢這麼嫌棄了?
撐著床想要爬起來,可子綿綿的,竟然半分力氣都使不上來。
撐了一口氣,咬著牙是勉強站了起來,然而一陣浪聲拍在船幫上,船一個晃悠。
撲通一下又坐了回去。
再想起來時,卻是怎麼都起不來了。
剛想張口人,卻想到自己剛才罵走了人,張不了這個口。
船搖搖晃晃,低頭又是一陣嘔。
這次連膽都沒嘔出來。
胃里火燒火燎的,又像是吞了黃連一樣的苦,頭也暈的要命,全各灌了鉛一樣沉重。
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拖著一副殘破的子,崩潰的砸著底板。
吃也吃不了,連船也坐不了,恐怕還沒到下船,就要死在路上了。
可沒死在路上又如何?
到了青州,人生地不的,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還要給一個能做爹的人生孩子。
想到這里,對以后沒有一點盼頭,還活著做什麼?
不如死了算了。
小丫鬟慌里慌張的跑進另一間船艙,對這外面的青年道,“姑娘幾日沒吃東西,藥也不喝,我怕熬不過去了。”
聞言,孟轉進了船艙。
“公子。”
十三席地而坐,聽孟進來,眼睛還在手中的飛鴿傳書上,只淡聲道,“何事?”
“琴瑟姑娘怕是不行了……”
聞言,十三清冽幽深的眸倏然掃向孟,得孟頭又低了一下,“公子還是去看看吧。”
小丫鬟領著十三到了船艙一看,琴瑟竟然不在。
被十三利眼一掃,小丫鬟嚇得一個機靈,“哎,人呢?剛還在呢,不舒服,連床都下不了,還能去哪呢?別是落了水。”
十三還沒到船頭,就看見船頭上,一個單薄的影正力的攀著船幫,想來要……
“琴瑟!”
聽得后大喝,琴瑟影一頓,遲疑的向后看去。
這個聲音是他?
當看見十三出現在那里,琴瑟瞳孔猛然收。
他怎麼會在這里?
不,不可能的!
恍惚的搖頭,告訴自己是幻覺。
肯定是要死了,竟然幻想見到了十三。
不,不行,的趕死,不想發瘋。
聽說發瘋的人死的樣子很難看的。
見琴瑟跟見了鬼一樣的轉過頭,拼命的想要爬上船幫,十三火了,飛過去扯住。
卻拼命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這是幻覺,就是不想讓他死
十三看著一心求死,無盡的怒意從心里竄了起來,燒的他眼睛都紅了。
他用力抓,咬著牙威脅道,“你敢尋死,我就……”
可看著琴瑟,他竟一時想不到可以威脅什麼。
從前就想死,因為遇到他才活的有了些神。
可現在萬念俱灰,又怎麼會想活下去?
也許是肩膀傳來的痛太過真實,琴瑟一時有些松懈,被十三打橫抱了起來,送回了船艙。
直到躺在床上,還是有些不真實。
看著坐在窗邊的十三,船晃晃悠悠,的心也跟著晃悠。
誰來告訴,眼前一切是真,還是假?
手上十三的俊臉,掌下的有熱度,真實的人不敢相信,“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十三眸子了一瞬,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撲了個實實在在。
琴瑟從他懷里抬起頭,似夢囈般,“我聽說人死的時候會見到想見的人。”
見還是一臉見鬼的樣子,十三有些挫敗的低下頭,“你想死,也要我點頭才行!”
熱燙的舌卷過來,席卷了口中一切。
待差點不過氣時,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再一想到上船后就再沒見過那青州富商。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騙我。”
噘著指責他,眼淚在眼底搖搖墜,卻又不敢哭出來。
怕哭了,驚醒了這場夢。
見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淚眼汪汪的,十三心頭的怒氣莫名就沒了,抬手幫著眼淚,“是,我是騙了你,但我不會道歉的。”
手指的溫度薄涼,可又悉,還是有些恍惚,腦子里怎麼都轉不過來,“你,你怎麼會……”
見瓣的說不出話,十三嘆口氣,將人抱在懷里,“你這麼聰明,我不信你沒有想過我會這麼做?”
說的琴瑟低了頭,兩手絞在一起,答得小心翼翼的,“我想過得,可是我不敢想下去,害怕希越大,失越大。”
卻不想,最不敢想的,卻了真。
想到夢真,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見下上淚珠子不斷,不過幾日,那下都尖了不,十三嘆口氣,轉吩咐人送些藥和吃的來。
呆呆看著他吩咐完轉頭,琴瑟才埋怨道,“你既然早就想好替我贖,直說便是,干嘛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害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完了,連死的心都有了。
聞言,十三劍眉一挑,帶著微微的火氣反問,“我沒說過?”
“你那說過?”
十三沉默的看。
琴瑟被看的莫名心虛,突然腦中靈一閃,想起十三從端州離開時在馬車里說的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話……
“你那說的本像是拒絕我,我怎麼聽得出來你啥意思?”
“怎麼,明知道你會拒絕,我還要大刺刺的說出來?”
兩人互相埋怨的瞪著對方半天。
突然又都笑了出來。
十三這才拉著的手,問的正正經經的,“我跟你說的那些,是真話,你跟著我,你說的八抬大轎明正娶,我還是給不了你,你可會后悔?”
聞言,琴瑟滯了一下,先斬后奏的事現在來問。
“這話你上船前就該問的。”
聞言,十三心一。
這意思,是后悔了嗎?
眼見了,不待說什麼,十三一把將摟進懷里,“上了我的船,你就算后悔也來不及了。”
噎的琴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是上了賊船不給下了嗎?
片刻,十三才聽到懷里的人悶悶的抱怨,“以前可不知道你這麼霸道。”
他笑了,摟了,一句話說的纏綿悱惻。
“只對你如此!”
聞言,琴瑟聽到自己已死的心又鮮活的跳了起來。
以為是山窮水盡,卻不想是柳暗花明。
兩人溫存了一會,小丫鬟將藥和點心便送了過來。
扶著琴瑟做好,十三拿了塊點心給。
看著吃的,琴瑟那難勁又涌了上來,擺著手就推。
“好歹吃一口,嗯?”
見他溫言語的哄他,是從未見過的溫,被蠱了,輕輕張了口。
剛含在里,那甜膩立時又勾的反胃。
琴瑟捂著又是一陣難。
緩了過來,見十三一只手幫順著氣,帶著笑嘗了口糕點,“不好吃嗎?你不是最甜口的。”
見他就著自己咬的地方吃了一口,琴瑟看直了眼。
十三從不與人共食,這一點從前就知道,就是在宜州那幾日與他們一起吃飯,他也只喝自己碗里的粥,別人過的菜都不筷子的。
宮里出來的,到底講究多些。
可而今,他卻與自己共食。
“你再吃一口嘗嘗?”
眼見他又把那剩的半塊遞過來,黑眸里的寵溺幾乎要溺死人,琴瑟徹底懵了,連難都忘了,呆呆就張了口。
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好幾塊,十三才哄著喝完了藥。
等十三走了,琴瑟拉著被子蒙著通紅的臉。
不一樣了。
十三對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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