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一路狂奔,衝回西苑。看到西苑大門雖然閉,但院外並無什麼人在嚴守死防,他心中略安。他敲了幾下門,等了一時卻無人來應,心中慌又起。不等守門的僕從從裡面開門,他便等不及直接跳牆進去了。
守門的幾個奴僕聽到聲響,忙跑過來查看況,可不等他們去開門呢,卻聽到一聲落地輕響,一人已經從上頭落到了眼前。奴僕們齊聲驚呼,當頭的一人又驚又怒的高聲斥道:“哪裡來的賊人,竟然敢闖王府重地!快去人來抓賊……”
劉曜聽到斥聲,臉頓時黑了。剛纔他在景瑞堂被人這麼喝罵也就罷了,怎料回到自家地盤也要經這般待遇,心中不生惱怒就怪了。好在他還沒被氣糊塗了,知道這些下人也是在本分盡職,故而忍下了怒意,擡頭讓他們看清了自己的樣貌,冷聲道:“是我回來了。”
幾個奴僕看著劉曜愣了愣,連忙撲倒在地猛磕頭:“原來是主子回來了,奴才們有眼無珠沒認出主子來,求主子恕罪……”
劉曜額上青筋跳了幾跳,沒忍住一腳將當前那個磕頭磕的最狠的奴僕踢翻,怒吼道:“磕什麼磕?你快說,世子妃現如今怎樣了?爲何我回來你們每人去迎?還有,這幾天王府裡到底都生了什麼事?”
那個奴僕在地上滾了一圈,忙又爬起來在劉曜前跪好,磕頭答道:“稟告主子,王府事務奴才們著實不知詳,不過世子妃近幾日似乎有些不太安康,沒有去景瑞堂問事,說是正在休養。至於主子歸來之事,奴才們並不曾聞得半點消息啊……”
劉曜見問不出什麼詳,索也不再去管這幾個腦子不怎麼靈的下人了,擡腳便繼續往裡面走。當初選這幾個人來守門,看中的便是他們老實本分。如今看來,倒是選錯了。
“表弟真是的,跟幾個下人計較什麼啊?”劉銘遠遠看著地上還在磕頭的幾個下人,搖了搖頭忙快步迎上劉曜,求道:“他們幾個這些日子可了不苦呢,你就別再難爲他們了。”
劉曜瞪著從影壁後面冒出來的劉銘,心中莫名鬆了口氣。有這傢伙在這兒,想來北苑那些人還沒這麼大的膽子來爲難婷兒吧。還算這小子記得點兒當年的兄弟分。
不過即便劉曜心中如是想,話到邊卻了質問:“你怎麼還在這兒?既然事得到確認了,你怎麼不回前線去?”
劉銘一手捂著口,做傷心狀:“表弟,你這話說的真讓人傷心。我可是幫你護住了表弟妹的安全呢,你就這麼報答我嗎?”
“哼。”
面對劉曜的冷麪,劉銘不怎麼在意的嘿然笑了兩聲,對地上仍在磕頭求饒的幾個僕從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家主子不會罰你們,都起來該幹嘛幹嘛去吧。”
劉曜心急知道蔣婷的況,不再理劉銘裝好人的舉,丟下一句“回來再找你算賬”,就直接向後院衝去。
劉銘了鼻子,苦笑著嘆了一聲,轉也跟著往裡走去。雖然知道前頭等著自己的不會是什麼好事,但他也只能著頭皮上了。沒法子,誰讓這些事歸到底都是因爲他氣死了人家親爹而引出來的呢?就算他是無心的,可該擔的責任也得擔不是。畢竟,他在這裡,可不僅僅只是劉曜的表哥這麼簡單啊。
劉曜一路快跑奔回正院。無視那些丫頭婆子們的驚訝與忙,他直接衝進了臥房,終於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面龐。然後,看著那張平靜安詳的睡臉,他的心就彷彿終於找到了安放的著落,一下子安穩了下來。
還好,還好……無論外頭怎樣,只要依舊安然無恙就好。他只要安然無恙。
“世子爺……”春桃目中難掩震驚的看著正要手去蔣婷臉頰的劉曜,忍不住輕聲開口住他:“您要不要洗漱一下……”
春桃說不出口的是,世子妃平日最乾淨,可世子爺如今滿風塵,手上好像還沾了些紅的東西,那是吧。若是讓那沾到世子妃臉上該如何是好啊?
劉曜一愣,轉眼便看到了手上沾染的跡。這是他在景瑞堂打人時沾到的啊。當時從進門起就有人阻攔,後面又跑出幾個,他心中生怒手下自然不留,沾自然難免。他自然也不怎麼在意。可這要沾到婷兒白的臉上就不好了。
他立起來輕聲吩咐春桃道:“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更。”
然而,雖然劉曜已經低了聲音,可他的話音卻還是將睡著的蔣婷驚醒。擡手摁住還在痛著的額頭,嗓子有些低啞的出聲問道:“是誰?春桃,是世子爺回來了嗎?”
春桃下意識的看了劉曜一眼,臉上出由衷的笑意,對蔣婷聲回道:“嗯,是世子爺回來了。”
蔣婷了額頭,慢慢睜開眼,似是無奈又像是失的道:“春桃你學壞了,怎麼跟鄭嬤嬤一樣蒙我呢……”
劉曜目溫潤的對上蔣婷尚且有些恍惚的目,臉上帶著和溫暖的笑意,輕聲道:“沒蒙你,我真的回來了。”
蔣婷恍惚的焦距對上劉曜的雙眼,頓時又驚又喜。蒙的坐起,卻因起得太急而引得頭腦疼眼前發黑,差點兒又摔回去。劉曜被嚇了一跳,忙出手將扶住,坐在牀前讓靠進自己懷裡。
“婷兒,你怎麼了?”劉曜輕輕抱著蔣婷,心中擔憂頓起。明明方纔看著面好的啊,怎麼一下子就變得蒼白如雪了?
蔣婷了額頭,待眼前那陣黑退了下去之後,纔回頭對劉曜道:“沒事兒,就是剛纔起的急了,氣沒供上。你放心,真沒大事兒。我就是有些虛罷了。”
劉曜面擔憂的將輕輕放回牀上,勉強笑道:“那好,你先休息。我剛回來,一風塵髒得很,洗漱過後再來看你。”
蔣婷一把拉住他手,目幽幽的看著他,微笑著說道:“劉曜,你別擔心,我真沒什麼大事,多休養些日子就能好了。”
“我知道了。”劉曜拍了拍的手,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走出臥房,劉曜面沉似水的盯著地面站了一會兒,目帶煞氣的向守門丫頭問道:“老神醫在哪兒?”
小丫頭被他目嚇到,不敢撒謊:“在……在前頭客院。”
劉曜點了點頭,當即大步如風直奔客院而去。
臥房,蔣婷以手蓋住額面,輕聲開口:“春桃,老神醫那邊,該囑咐的都囑咐了吧。”
春桃上前慢慢幫蔣婷將被子蓋好,坐在牀沿上幫輕著兩邊的太,低聲回道:“老神醫子耿直,沒說通。世子妃,您還是別再思慮這些了,世子爺總得知道的。”
“是啊,他總得知道的。只是,眼下真不是個好時機啊……”蔣婷慢慢閉上眼睛,任由春桃憐惜的替拭去兩邊眼角落下的淚珠,嘆了一聲道:“算了,不管了,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