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點墨手法，是先經過洇了墨之后再干，再在其他絹紙上反復碾過毫端，再重新沾了墨，再沾水，這時落下的筆鋒看似細細兩筆，極尖極長，但兩側卻可翻出自然的影勾勒，這筆法在魏晉時期的考古文件里被稱為——影煙。哪怕是有考古文件可供參考，我們這些專業研究者也不知道要沾上多墨的量和水量才能畫的這麼自然，哪怕是電腦復制也復制不出這種效果，這就是千年真跡，絕無造假！”

　紀樊綱邊說邊自責搖頭：“面對千年皇室絕跡，我剛才卻這麼不專業的對此產生質疑，是我的不對，愧對老祖宗。”

　謝康雪怔住，視線疑的看向那畫上明明就是新墨的位置，再又忽然向旁邊的傭人遞去一個質問的眼神。

　確定這畫真的被謝青蘇過手腳？

　傭人聽了也懵了，呆呆的看看謝康雪，眼神無辜。

　說過的都是實話，大小姐當時確實是拿去做了手腳，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復原了呢？

　莫柯寒倒是聽完紀老先生的話后，向謝青蘇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在始終沒有任何波瀾的臉上掠過。

　“那您剛才說這墨跡很新是怎麼回事？”謝康雪不甘心的追問。

　“大概是因為這字畫最近所藏放的位置太了，氣導致墨跡偏濃黑，起來像是才晾干不久似的。”紀樊綱邊說邊轉眼對謝章笑著點點頭：“這可是好東西，比什麼唐寅什麼八大山人的可久遠多了！”

　謝康雪站在一旁，抿著不再說話，免得把自己也表現的太刻意，多說多錯。

　倒是剛才那傭人不甘心的又小聲問了句：“紀老先生，您確定這畫一點瑕疵都沒有嗎？那里分明……”

　“分明什麼？不懂規矩的東西，什麼場合到你說話？”謝章周安冷眼看向那傭人：“存心給我找不痛快？”

　“不、不是……但是那明明就……”傭人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因為謝康雪暗暗看過去的幾眼而不敢再吭聲。

　但因為傭人剛才莫名其妙的幾句話，場中氣氛一時稍有些凝滯，謝老爺子心了些影響，臉并不大好看。

　始終未置一語的左聿時忽然輕笑道：“千年絕跡，的確是世間再無可復制的好東西，能得此珍寶，謝老當真是有福氣。”

　謝章笑嘆：“小小鬧劇，讓左總見笑了。”

　林嫂早早的就已經愣在謝青蘇邊，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連謝青蘇什麼時候放開了的手，什麼時候走開了也沒注意。

　“紀老先生慧眼如炬，這麼冷門的字畫都能認出筆法來，怪不得爺爺一直惦記著能有機會再與您相見，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大師！”謝青蘇已然走了過去，很順便的給謝章和紀老先生捧了個場。

　“這位是……？”紀樊綱聞聲笑著回頭，目一落在謝青蘇臉上，忽然怔愣，有片刻的明顯失神，短暫的兩秒過后，轉眼問向謝老爺子。

　謝章直接介紹：“這是我孫，謝青蘇。”

　“您孫？”紀樊綱表一頓，轉而看了眼謝康雪的方向。

　謝康雪依舊抿著不說話，眼神忽然偏了開，一時間沒有去看任何人向投過去的目。

　莫柯寒抬手，不著痕跡的，卻以著保護的姿態將往他后擋了擋。

　“怎麼？看紀老先生這眼神，是認識青蘇？”謝章沒管謝康雪那邊，笑著問紀樊綱。

　謝青蘇也注意到紀樊綱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但并不是藏著惡意的怪，而像是某種驚愕和遲疑。

　“沒有，我與謝小姐是初次見面，并不認識。”紀樊綱又端詳了一會兒的臉，說道：“但謝小姐在我的印象里卻又十分眼。”

　“眼？”謝青蘇疑。

　紀樊綱陷回憶，說道：“我早年經常跟考古界的朋友四走，多年前曾在寧市附近的荒山下挖掘出一無名古墓，墓里只有一樽被刻滿了奇怪符文的石棺，明明是石棺，周圍卻被更加堅的石釘卡進四周凹槽中，像是刻意把棺中人釘在里面似的。”

　“那石棺被我們以外力打開之后，里面的尸首大概是已經風化了，只能看見一件泛黑的黃金鎧甲，還有一卷畫像被鎖在封的金匣子里，由于被封的原因，畫像保存還算完好，上面是一幅穿著龍紋金甲的英姿颯爽的人圖，但是那畫像四周也寫滿了奇怪的符文。”

　“我們找專家看過，認不出那是什麼年代的文字，但是那幅畫像中的人，畫的栩栩如生，倒是和謝小姐很像……”

　謝青蘇本是漫不經心的眼神因為紀樊綱的話而逐漸沉暗，視線明明是在看這老人家正在說話時闔的，耳邊卻是嗡嗡做響，仿佛是什麼重重釘在耳邊的回音，震耳聾。

　沈在旁邊注意到左聿時在這一剎那微有變化的眼神，以為是出了什麼事。

　左聿時看了謝青蘇一眼。

　紀樊綱見大家聽的神，笑著又說：“說來也奇怪，那分明是純黃金打造的鎧甲，應該就是畫中人所穿的那一件，可又偏偏是一千多年前工藝湛的懸雕龍紋，看著很像皇帝的制，可怎麼被草草的葬在那麼偏僻的荒山下，加上那些奇怪的符文，很像是在鎮什麼東西。”

　“可經考古團隊研究，也只能檢測出大概是一千八百年前的古，在歷史中所有已知的朝代里，居然沒有相關的記載……”

　謝青蘇沒能再聽下去，臉上已經急速褪盡，明明邊什麼都沒有，卻偏偏一陣陣尖銳的疼伴隨著刺耳的敲打聲在腦袋里和耳邊不停的回響。

　一聲不吭的轉便向外走，藏在禮服擺下的腳步有些不穩，剛走到門口，忽然搖晃了一下，抬手撐在了門上，指尖冰涼。

　左聿時倏然轉過去。

　沈剛反映過來，還沒來得及跟出去問問出了什麼事，謝章等人已同時詫異出聲：“左總？您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