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在陶瓷鋪子裡磨蹭好一會兒，選了幾樣合用的小罐子，付了錢提著出門，沒看到那個婆，才鬆了口氣，一時也沒了逛街的興致，匆匆去買齊了祈喜要的繡線回了鋪子。

餘下的半天，九月都在雜房裡和葛石娃一起雕蠟度過，對這手藝，葛石娃倒是不矯，遇到不懂的就問，反倒是那幾個夥計，見九月在這兒都有些侷促，出了幾次差錯，最後被葛石娃斥了一頓，才專心又小心翼翼的做事去了。

夜，九月早早的便熄燈歇下，只是，心裡還想著那夢，輾轉了大半夜纔算疲乏眠，翌日又早早的醒來。

吃過早飯，張義便帶來了水宏爹的消息，他倒是沒有騙，是真的病了，整日整夜的咳嗽，還吐了幾口，家裡人已經的給他準備後事。

“沒騙人？”九月頗有些驚訝，心裡總算也舒服了些。

“沒有。”張義笑了笑，“我看，他們家一定是知道了水宏的事，他們還商量著等這親事了以後，怎麼分配鋪子的事呢。”

“想得倒是。”九月哼了一聲，“你多打聽打聽，我先回家去了，要是他們趁我沒在家去找我八姐，我那傻八姐肯定不是他們對手。”

張義只是笑，沒說什麼，事實上，那些人昨天下午就已經找上門去了，只不過被黃錦元擋在了外面，沒驚祈喜等人罷了。

“咦？我昨兒來，怎麼到現在也沒瞧見阿安？”九月猛的想起什麼地方不對勁來，阿安人呢？每次來，都能看到他，這次怎麼不見了？

“他家裡有事，讓楊掌櫃準了他幾天假。”張義的神有些奇怪。

“出什麼事了？”九月關心道，隨即皺了皺眉，“是因爲阿月嗎？”

“嗯，差不多。”張義難得的沒有告訴九月的事，“阿安說，他會解決。”

九月點了點頭：“好吧，你照應著些，別讓他來。”

“知道的。”張義應下，其實，他知道阿安和阿月所有的事，無奈，阿安鄭重囑咐不讓他說，他既應了就不能食言，而且，他也看得出來阿安對九月的心思不一樣，在這點上，他也有一點點兒的私心，想到這兒，張義看向九月的目閃了閃，避了開來，他知道自己是誰，這輩子，他只有在如今這位置上才能和離得這麼近，才能爲做許多事，他相信，阿安也是這樣想的。

來的時候，是蘇力揹著揹簍，回的時候，張義也不知道蘇力已經起程離開，也沒在意，和九月聊了一會兒，就自去忙了，倒是葛石娃發現了些許不妥，九月揹著揹簍離開的時候，他和張信請了假，遠遠的綴在了後面。

九月擔心祈喜，一路也走得極快，很快的，就到了林子裡面，來到以前阿安被張義他們攔截的那個位置，突然，左邊草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下意識的急退了幾步，便看到一個黑影竄了出來，停在了面前。

九月嚇了一跳，又退了幾步，很快看清了眼前的黑影是什麼。

那是個人，一個男人，蓬頭垢面，衫襤褸，那已經撕了一縷一縷，腳上還沒有鞋子，從頭到腳，都是黑乎乎的。

“你這個妖！”男人佝僂著腰，蓬髮下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九月，突然，他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他一開口，九月就聽出來了，竟是趙老山！

“趙老山？”九月皺了皺眉，知道是趙老山，反而不怕了，不過，還是警惕的退後了一步，“你怎麼在這兒？”

“妖，你害得我好苦！”趙老山沒理會，徑自咬牙切齒的說道。

“趙老山，你這是越獄？”九月抿著脣，心裡暗暗好奇著這趙老山是怎麼出來的，之前，知府老爺已經判了他的罪，只待上面公文下來，就把他流放出去，所以，這段日子，他應該是被關在縣衙裡的，可這會兒，他竟出現在了這兒，縣衙離這兒也不算近了，他怎麼來的？又是怎麼出來的？難道，有人放了他？“你可知，被抓回去就是罪加一等了。”

“妖，是你害了我，今天，我非幹了你，吃你的，喝你的，把你剝了掛到鎮門口去不可，讓他們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趙老山低吼一聲，張著手就要撲上來。

暈，他這是瘋了？九月可不敢站著由他去撲，忙轉就跑。

“別跑！”趙老山見要跑，更被刺激到了，大喝一聲就追了上去。

九月揹著東西，跑得有些磕磕，沒一會兒，那趙老山居然就拉近了距離，手已經勾到了的發。

九月忙往邊上拐去，心裡火燎火燎的，以前來往鎮上多次，都有蘇力相隨，愣是連個小蟲子都沒到，沒想到今天蘇力剛剛走，這趙老山就冒出來了，這是倒的哪門子的黴呀！別人還稱福，有見過福這樣倒黴的嗎？

“妖，去死吧！”趙老山衝出去幾步就停了下來，轉繼續往九月這邊撲來。

這時，後面有個人迅速的竄出抱住了趙老山，一邊大聲吼道：“快走！”

居然是葛石娃。

九月跑出去的腳步又了回來，驚訝的看著葛石娃，今天這是怎麼了，怎的不該出現在這兒的都出現了？

“你怎麼在這兒？”九月下意識的問。

“快走！”葛石娃悶聲喊道，一雙手臂的箍著趙老山，卻也被趙老山的手肘連連撞擊了好幾下。

趙老山一邊撞著葛石娃，一邊死死的盯著九月，那眼神，猶如兇惡的野看到食般。

“你……”九月看著葛石娃，被眼前的景給到，想了沒想，到旁邊尋了一截的樹枝對著趙老山沒頭沒腦一堆好打。

記得當實，張義那些人也被這樣攻擊過。

趙老山發了狠，竟不顧九月的拍打，幾次出手來想抓九月，葛石娃有抓不住他的跡象。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再次冒出一個人，來人作很快，瞬間就躍到了九月邊，對著趙老山的後頸猛的一劈，趙老山翻了個白眼昏死過去。

這也算是突然來的變故，九月和葛石娃都傻愣愣著，好一會兒，纔看向那個人。

“老魏！”九月今兒算是相信什麼狗了，不該出現在這兒的趙老山出現在了這兒，該在鋪子裡待著的葛石娃在後面冒出來救，連這跟著遊春去了京都的老魏居然也出現在了這兒，天呢，這是神馬況？

“祈姑娘。”老魏樂呵呵的對著九月抱了抱拳，“真沒想到啊，我老魏才離開一天，你就出狀況了。”

“嗯？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沒離開？”九月驚訝的看著他。

“是呀，之前是被派去保護你爹，後來你爹跟著主走了以後，我就被主留下來暗中保護你，沒想到，這段時日一直風平浪靜的，我昨兒就想著去一趟縣裡打聽打聽消息，沒想到，就出事了。”老魏看著九月無限概的說道，“我在縣裡知道這老小子跑了，我就知道不對勁，還真讓我猜到了，還好有這小子在，不然，我就來晚了，唉，要是你出了事，我拿命向主獻罪都不夠啊。”

“那你這段日子都在哪啊？爲什麼我們都沒發現你？”九月很是震驚，居然一直在保護？可是，爲什麼沒一點兒跡象呢？發現不了是正常，可邊還有黃錦元和蘇力呢，他們也沒發現？還是老魏的功夫已經如此出神化了？想想也不對呀，他們這些人中，遊春的手算是極好的了，他那時都說家裡有外公的侍衛在，他不便出呢，黃錦元可是侍衛隊長，老魏能比遊春厲害？

“我一大老，在哪兒不能待？”老魏咧了咧，不說自己在哪兒，只笑道，“反正，你是發現不了我的。”

意思就是，黃錦元他們發現過他了？九月疑的眨了眨眼。

“祈姑娘，這廝我先送回去給鎮上的捕頭，你們也先回鋪子裡吧，等這事兒先了了，再回去。”老魏轉移話題，上前一把扛起了趙老山。

葛石娃這才抱著肚子爬了起來。

“你沒事吧？”九月見狀，忙擔心的問。

“沒事。”葛石娃面無表的搖了搖頭。

“你怎麼在這兒啊？”老魏扛著趙老山走在了前面，九月看著彎腰幫撿東西的葛石娃，輕聲問道。

“我打算回去看看我娘。”葛石娃把掉的東西都放回了揹簍裡，順勢把揹簍拿了下來背在了自己後背上。

九月聞言，只是看了看他，笑了笑：“走吧，讓齊公子給你開些藥。”

“趙老山瘋了。”葛石娃也不接話，往前面看了看後，突然說了一句。

“嗯？你怎麼知道？”九月驚訝的問。

“他的眼神。”葛石娃語氣越發淡漠。

他的眼神……九月卻懂了，趙老山的眼神，讓葛石娃想起了以前的葛玉娥，瘋癲的人，眼神必有相同之年，葛石娃看了這麼多年，自然一看就分辯出來了。

看著葛石娃沉默的背影，九月長長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去，可憐的娃……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ps：上午要去檢，存稿木有了……中午這章只能晚上一起更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