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立刻轉頭去看殿角的時辰鐘,佚先生出一只手,“寅末卯初,已經過了。”
“就到觀音殿上香?之后呢?怎麼辦?”陸離追了一句。
“龐太監說,到時候就知道了。”珍珠直直的看著李兮,“都怪我,被人拐賣……渾渾噩噩,就知道到太原府,竟然忘了……忘了……”
珍珠泣不聲,就算不忘又能怎麼樣?要不是姑娘救,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化灰了。
“別難過了,這都是上天注定的事,你到姑娘那年,姑娘剛從山上學醫下來,之前,就算你想起來,到了這保寧寺,也一樣見不到姑娘。”姜嬤嬤很能理解珍珠的心,拉過的手,用力握住。
佚先生神怔忡,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離微微蹙眉,低頭看住李兮附耳商量道:“要不,我陪你在保寧寺住一晚,明天一早過來看看?我覺得。”
陸離頓了頓,“你在哪兒是最極的事,知道的人應該極,龐太監留這個訊息,絕不是讓們去找你的,也許是別的事,也許別的地方,還有應該侍候在你邊的人。”
李兮心里說不出什麼覺,頭一回被這種從前一直被鄙視的忠誠打,如果真有那麼一撥人,還在苦苦等著的出現,也至應該把們找出來、找過來。
“好。”李兮低低答應了一句。
佚先生長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背手天,里喃喃道:“逝者如斯,何曾回過頭?沒了就沒了,何苦?何必呢?”
陸離微微蹙眉,帶著幾分困看著他。
“老姚,陪我到后山走走,花好象開了,侯,讓人回去個告示,姚先生明天歇業一天。”
姚圣手聽了佚先生的話,一個愣神,“我明天歇什麼業?我……”
“今天,咱們也住一晚,明天……走吧,去后山瞧瞧。”
佚先生一邊說,一邊甩著長長的袖子往前走,姚圣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瞧什麼瞧?你能看見?”
艷高照時,梁王府的法事都已經結束,山門大開,放進寺為父母上香祈福或是游玩的香客們進寺。
陸大和喬夫人侍候著楊老太妃從后山下來,上車回梁王府,李兮和陸離換上普普通通的富貴讀書人家年青夫妻的著,在明山、青川等人的拱衛下,站在鐘樓上看熱鬧。
山腳下,從太原城方向一溜過來二十幾輛健騾拉著的青綢圍子大車,大車吃著桐油,泛著滋潤的微,車子邊邊角角包著的紅銅片的發亮,拉車的騾子泛、矯健異常,車夫青布子雪白上,個個干凈利落。
有一輛就很招人眼,一溜二十幾輛,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車隊到山腳下停住,簾子從里面掀起,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跳下車,兩個小姑娘一樣打扮,竹青細布子,月白細布夾,腰間系著青绦,綰著同樣的雙丫髻,丫髻上飾著的赤金牡丹花鈿,在在熠熠生輝。
車夫急忙牽著騾子拉走了大車,兩個小姑娘穩穩的站著,回頭看后面的車子,后面的車子上也跳下來兩個小姑娘,和前面的小姑娘一樣年紀,一樣打扮,再一輛輛車子過來,又是兩個小姑娘,一會兒功夫,山腳下就站了四十幾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姑娘。
小姑娘們氣極好,臉上洋溢著雀躍和笑容,卻又矜持著,眼睛亮閃,只肯抿著笑,兩兩一排,舉止大方嫻雅,拾級上山。
隨行在車隊兩旁的健壯護衛跳下馬,已經隔三五步站兩排,將小姑娘們和睜開眼睛、稀奇不已看熱鬧的人群隔開。
看熱鬧的人群跟在后面,仰著頭只覺得好看極了。
狗兒娘和婆婆挨在半山一棵樹下,直直的看著隊伍中的大妮子。
“那個是大妮?我看著那個象,妮兒娘,大妮是長個了吧?怎恁高?胖了……是咱妮兒?真好看。”蔣家婆婆看著大妮子,猶猶豫豫不敢認。
“娘,別出聲!”狗兒娘和婆婆說著話,眼睛卻舍不得離開大妮兒,大妮兒是胖了,是好看了,是長個了……的大妮子,是個有福氣的……
“妮兒娘,大妮兒頭上那花鈿, 象是包金的,那鈿子真寬,得值不錢,要是赤金……妮兒娘,大妮兒那墜子也是金的?大妮兒真有福……”
“別出聲!你想害了妮兒?”狗兒娘這下真火了,驚恐不安的掃了遍四周,低聲音再次數落婆婆,蔣家婆子急忙噤了聲,和媳婦靠在一起,看著那群小姑娘越走越高,進了保寧寺大門。
陸離和李兮看著從山門進來的小丫頭們,李兮挨個看著小姑娘們,陸離的注意力卻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上。
“這以后求到明山他們那兒的人就更多了。”陸離笑道,李兮一個愣神,明山忙上前一步,一臉苦笑解釋道:“這事沒敢跟王妃說,咱們府上,還有六房小吏,太原城里有些軍戶之家,好些人拐彎抹角托到小的們這里,想送姑娘進玉華院,跟王妃學醫。”
“呃!”李兮愕然,“進玉華院學醫可是終不能嫁人的,這是他們的打算,還是小姑娘自己的意思?是替小姑娘打算?還是……別的用心?”
明山沒敢接話,陸離揮退明山,攬著李兮往旁邊走了兩步,看向已經進到正殿前的小丫頭們,“多數是別有用心,所以我沒告訴你這事,這事我跟佚先生商量過,等咱們和赤燕的戰事了了,這些小吏宦之家的小姑娘,你不妨收進來教導一二,不是和們一樣教導。”
陸離指了指在大殿前排隊點香進殿的小姑娘,“也不用讓們住進玉華院,就是時常召集們講一講醫理藥理,象你前一陣子跟我說的接生育兒的謬誤,教給們,也算教化百姓。”
“嗯。”李兮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正要夸獎陸離幾句,大殿門口突然一聲嚎,一個衫襤褸的瘦弱男人沖著小姑娘們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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