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人們非但閒不下來，反而比往常更爲忙碌，地裡的活要趕著收拾完，家裡的一切也要在這一天準備妥當，祈停留了一會兒便匆匆趕回家去了。

這次因爲九月鋪子裡的事，楊大洪給家裡一筆不的補，纔算安了一家人，不過，家裡事一堆，就算他們不說，祈也自覺的謹守本份。

剩下的三姐妹裡，九月前世時忙於工作，對這些祭祖的事甚關注，而今生這十幾年，與外婆兩個人相依爲命，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辦一桌的席面祭祀，這些年，也不過是幾個小菜，而祈巧爲楊府老太太邊的丫環，祭祀的事兒是沒做，可祈家現在的景哪能和楊家比較，再則，以往都是皮子就好的事兒，也沒必要親手做湯羹，這樣一來，反倒是祈喜專悉這些事了。

於是，祈喜便被兩人笑推爲指揮，讓分派了事給們，一下午下來，包糉子、擇洗蔬菜，忙忙碌碌的，倒是很輕鬆的把事收拾妥當，至於宰殺鴨的事，九月和祈巧卻是莫能助，於是，祈喜便尋了一繩子綁了，拿著鴨去尋祈稻。

九月淨了手，轉回到了堂屋，進門前便看到屋裡屋外連個春聯都沒有，反正，自家鋪子裡的對聯都是寫了拿出去賣的，自家這對聯，自然也就不必求助於人。

“爺爺，家裡有紅紙嗎？”堂屋裡，祈老頭還神抖擻的和楊妮兒說話逗趣，九月笑盈盈的走上前，坐在邊上問道。

“紅紙？”祈老頭回頭瞧，“好像沒有吧……對了，你去你三叔家看看，昨兒聽你三嬸說，好像買了紅紙想託人家寫對聯。”

“……”九月一滯，三叔家……還是算了吧，一會兒找祈喜問問好了，不過，老人面前還是需要一個回話，“那我等八姐回來再去好了。”

“你會寫對聯嗎？”祈老頭打量了一眼，笑瞇瞇的問，會畫畫，想來寫個對聯也不是難事吧。

“會一點兒。”九月點了點頭。

“好好，你等著，我去取。”祈老頭歡喜的點了點頭，竟站了起來，拄著柺杖就要往外走。

“爺爺，還是等八姐回來吧。”九月忙攔下他，只是尋個紅紙寫對聯罷了，哪能差遣他去呢。

“哎，我去和八喜去不是一樣嗎？反正這會兒我閒著也是閒著。”祈老頭擺了擺手，徑自往外走了。

九月猶豫了一下，正想著要不要跟上去陪著一起去，便看到祈年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楊進寶跟在邊，似乎在不斷的勸說，只是，祈年卻一直想擺他的攙扶，執意往外走。

祈年的臉通紅通紅，腳步虛浮，手中卻還抓著酒葫蘆往裡湊，然，葫蘆似乎已經空了，祈年不滿的瞇起眼湊到葫蘆口瞧了瞧，又晃了晃，仰著頭張大了，把葫蘆倒轉過來晃了又晃，確定葫蘆中確實沒有一滴酒才皺著眉放下手，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岳父，您且坐著歇歇，這酒，小婿幫您去打。”楊進寶的臉也有些微紅，顯然也是醉意微醺，他搶上前，拉住了祈年，勸阻之餘，他還頻頻看向九月，那意思是想九月過去幫一幫他的忙。

九月卻淡然的站在那兒，冷眼看著祈年的醉態，毫無作。

“放……開我。”祈年站住，擺著手衝著楊進寶晃了晃，醉眼一橫看到了這邊的九月，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神有些奇怪。

“岳父，外面冷，先進屋坐坐，醒醒酒吧。”楊進寶見祈年站定，忙趁機上前挽住了他的肘膊，把他拉進了堂屋，按在了椅子上，“九妹，快些去取杯熱茶來給岳父醒醒酒。”

九月淡淡的看了看祈年，倒是沒有說什麼，轉便要往廚房走去。

“站住！”祈年卻是一聲清喝，重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楊進寶忙手攙扶，祈年卻是一，躲開了他的手，自己撐著桌子定了定形，衝九月這邊晃了兩步，說道，“你，給我出去。”

九月站定，面無表的轉看著祈年。

“說的……就是你。”祈年見這樣，似乎很是厭惡，皺了皺眉，出手指著九月再次說道，“快走，快走，這兒不是你待的地方。”

九月挑了挑眉，沒有一句廢話的轉了腳步，好吧，本來就不怎麼想待在這兒。

“九妹！”楊進寶正驚愕的看著祈年，看到九月往門口車，他不由著急的上前一步，邊手攔下九月邊衝廚房方向喊了一句，“阿巧，快來。”

“怎麼了？”祈巧聽到，匆匆從廚房裡探出來，後面還跟著楊妮兒。

“快來勸勸岳父吧。”楊進寶無奈的看著祈巧說道，他爲婿，還真不好對祈年做些什麼，只好寄希於祈巧，希能勸服祈年不要趕走九月，雖然，他與九月相時日不長，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今天九月要是真的走出了這祈家的大門，那麼，想讓再進門，以的傲氣，只怕是難於上青天的事了。

“甭喊。”祈年不高興的瞪了楊進寶一眼，酒氣衝擊之下，誰的話也影響不到他，反倒因爲楊進寶喊出祈巧的舉激化了他的醉意，說話愈發的不客氣，“潑出去的水，沒資格在這兒指手劃腳。”

一句話，讓九月沉了臉，讓楊進寶啞了言，同時也重重的刺痛了祈巧的心，張了張，勉強維持住了平靜的語氣問道：“在你心裡，我們這些兒都是潑出去的水是不是？”

祈年沒理會，又再一次轉向了九月，著手又上前了兩步：“你，給我出去，別晦了我家的地兒。”

這一句，猶如利劍般劃破虛空，打破了幾人理智的氣氛。

九月淡淡的看了祈年一眼，一句話也不說的大步出了院子，而楊進寶也有些不贊同的看了看祈年，走到祈巧邊彎腰抱起了楊妮兒。

“好吧，我們走。”祈巧的眼中滿是失，靜靜的看著祈年好一會兒，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之後，開口了，語氣平靜沉著。

“走，都給我走。”祈年大吼一聲，居然拿起了一邊的凳子，趕蒼蠅般的把幾人往外趕。

楊進寶生怕凳子傷到祈巧和楊妮兒，忙抱著楊妮兒護著祈巧往門外走，神間也對祈年很不贊同。

“我們會走，不用你趕。”祈巧被楊進寶護著到了院門口，一腳踩出了門，卻忽然停住了，推開了楊進寶的手，轉頭看著祈年沉聲說道，“你可想好了，這一走，我們就不會再回來。”

“走，都走，全給老子滾！”祈年本就不怎麼清醒，聽到祈巧這麼一說，心裡的不滿就被無限放大了，手中的凳子便手往門口砸來，吼聲也口而出，“一個一個，都是沒用的賠錢貨，喪門星，災星！”

“當心！”九月就站在門邊上，看到祈年的作，下意識的把祈巧和楊進寶拉了出來，自己卻是一錯步就擋在了他們前。

凳子砸在了門框上，接著反彈到了九月的背上才跌落到了九月的腳邊上。

九月踉蹌了幾步往前撲去，所幸，祈巧已然反應過來，及時扶住了九月，語氣也變了調：“九妹，你怎麼樣了？”

“沒事。”背上自然是火辣辣的痛，一說話，只覺嗓子眼裡還有一子腥甜味道，不過，九月還是平靜的搖了搖頭，站定了子後轉看著那邊的祈年，淡淡說道，“既然覺得兒是賠錢貨，是喪門星，你爲何還一個接一個的生？你大可以把自己給閹了，說不定那樣，你家也不會有災星，娘也不會死了。”

“滾！！”祈年手中的凳子手以後，他的神智已然恢復了一清明，心裡正浮現一悔意和擔心，可沒想到，九月一轉就說了這麼一番話，他不由再次氣極，試想想，這是一個兒對父親該有的態度和語氣嗎？

“放心，我們會滾。”九月冷冷的勾了勾角，“從此，我們這些賠錢貨喪門星再不會做這種熱臉冷屁的事了，你老人家自個人好自爲之吧。”

說罷，再也沒有多看祈年一眼，轉扶住了祈巧：“四姐，你也看到了，這樣的家，還值得我多來嗎？”

“我們走吧。”祈巧眼中濃濃的失，難過的看著院子裡醉醺醺的祈年，有些猶豫，卻最終沒有說出挽留或是自己留下的話，當年，爲了這個家把自己賣進了楊家，如今，有了依靠重獲了自由，卻沒想到，當年一心一意想要維護的家已然不在了，唯一還在的，也就隻眼前這個沒有擔當的男人重男輕的態度吧？罷了，如九妹所說，這樣的家，真的沒有意思了……

“阿巧，九妹，且等等。”楊進寶卻不忍看到祈巧這樣，他還存有一希，而且，他陪著祈年這一下午的功夫，也沒見祈年有什麼不滿的表現，只是一昧的喝悶酒，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是因爲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一下子變了這樣？

楊進寶打量著站在院子裡搖搖晃晃的祈年，回味著今天下午的對話，開始尋找蛛馬跡。

ps：守靈夜漫漫，最刺激的莫過於聽鬼故事，對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