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置你家八妹九妹，是你們閔家的家務事，關也罷放也好，隨便，我管不著。可要我原諒，呵呵，不好意思，我不原諒！對那些一心一意要害死我，拿我的命不當人命看的人，我從來不原諒！好了，你可以走了。”李兮將剛上桌的螃蟹挪到自己面前，擺好姿勢開吃。

閔大爺靠在椅背上，隔著寬大的桌子看著吃的專心致志、有滋有味的李兮，愣呵呵不知道該怎麼辦，繼續求？說實話，他也覺得說的很對，再說人家已經把話說死了，求肯定是沒法求了。

那走？可就這麼走？是不是不太合適？總得再說幾句……說什麼呢？

閔大爺努力思考的空兒，李兮已經吃完了一只螃蟹，手挪過來一盤生炒，用筷子撥拉了半天，招手過茶酒博士問道：“這怎麼沒有腳？腳呢？”

“回姑娘，腳干瘦無味，小號一向棄之不用。”

“這麼華的東西棄之不用？你們鐺頭怎麼一點見識也沒有？我告訴你個法子，你去告訴鐺頭，給我做一盤出來，聽好了：腳洗干凈剪掉指甲，開水鍋里加姜花椒，再加半杯黃酒，小火煮大半刻鐘，撈起來干，油燒到六熱，把腳炸到出虎皮紋，然后扔到冷水里泡兩刻鐘，拿出來，拌上豆豉、黃酒，醬油，糖，香料什麼的，這個讓你們鐺頭看著配，然后上籠蒸，大火蒸大半個時辰就好了。”

茶酒博士答應一聲，一溜小跑趕下樓傳話。

閔大爺是整個京城最惹不起的主兒之一，眼前這位看起來是閔大爺惹不起的主兒，是惹不起的惹不起！一降一！

李兮將那盤生炒推回去，站起來，滿桌子挑了半天，挪了盤白灼小青蝦過來，慢慢剝著吃。

這一頓飯，最好能吃到夜幕低垂，這樣回去就能直接睡覺了。

司馬六和羅大爺在樓下大堂等的都吃撐了，既沒見閔大爺下來，也沒見李兮下來。

“走！上去看看！”司馬六站起來就往樓上沖，羅大爺急忙跟在后面。

司馬六和羅大爺一頭扎進雅間時，茶酒博士正把那碟子差不多版豉蒸爪放到李兮面前。

閔大爺一眼看到司馬六，‘噌’一下竄起來，竟然一步竄到李兮后去了。

李兮舉著筷子，看看司馬六，再扭頭看看后的閔大爺，心里一片寂靜，完全沒有想法了。

頭一回到牛高馬大一個大男人，竄到后躲著！他就不嫌板兒太窄太薄擋不住風霜雪雨？

司馬六‘嘩’的抖開折扇，大喇喇往桌子旁邊一坐，看樣子對能把閔大爺嚇這樣相當滿意。

“坐！”司馬六示意羅大爺，“你也坐！”又轉過頭，眉開眼笑的招呼閔大爺，“怎麼？這是你請客？就在這里請李姑娘？就這些？你也好意思？”

“關你什麼事？”驚嚇過去，閔大爺一陣忿，他司馬六有什麼好怕的？他從來就不怕他！他算什麼東西！

李兮手拉過的豉爪，眼前三只都跟沒關系，也用不著心，還是嘗嘗這爪做出來那個味兒沒有，看著倒象樣子的。

“上回蕊那事，人家李姑娘正經是救了你一命，你就……”司馬六折扇在桌子上劃了一圈，“拿這個糊弄李姑娘？你這是謝人家李姑娘，還是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不懂行？閔家三房獨一的獨苗苗，一條命就值這一桌不值錢的青菜蘿卜？”

“是寒磣了點。”羅大爺趕幫腔，這一回他知道司馬六要干什麼，不怕幫倒忙。

正咬著腳的李兮抬頭看向司馬六，他想干什麼？敲詐？

“你胡說八道！誰說我糊弄李姑娘了？你胡說！爺我有的是銀子！就是銀子多！”

李兮聽的忍不住搖頭，跟司馬六差了至一個等級，閔大跟差了至一個等級，現在閔大對上司馬六……可憐！

“沒糊弄？有的是銀子？真有還是假有？那好啊，你說說，你準備拿出多銀子謝李姑娘的救命之恩？ 十萬？二十萬？五十萬？這回咱們要好好瞧瞧，整天囂自己有銀子的閔大爺，到底是真有銀子呢，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司馬六折扇在手指間轉了一朵花，目盯在閔大爺臉上。

閔大爺瞪著司馬六，連張了好幾張，卻沒能說出話來，上回梳攏蕊，他把自己這一年的銀子用度都提前支出來了，現在別說十萬二十萬銀子，就連三千五千都難湊，他一個月也就一千兩月例銀子。

“哈哈！果然是打腫臉充胖子！窮你這樣，救命之恩也就是一桌子青菜，你怎麼還有臉在京城里走？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死了！丟不起這人！”

司馬六眼里閃過層濃濃的失，話就不客氣了。

“看來，閔家也就是個空架子，也是，從你們祖上起，一代一如一代，早就該空了，今天可讓我看到真相了，一會兒咱們得去提點提點紫瑩們，閔大爺這只繡花枕頭窮的連銀子都沒有了！你們家祖宅什麼時候賣？我看中你們府上那條河了，哪天賣祖宅，提前吱一聲，啊？”

“我家有的是銀子！我家年年修銀庫！誰敢說閔家沒銀子？”閔大爺急的臉都青了。

李兮看的又忍不住搖頭，司馬六這些話，理都不用理，閔家有銀子沒銀子長眼睛的都能看得見，他說沒有就沒有了？也就閔大傻子這樣的，聽了幾句閑話就能急眼！

司馬六這麼激閔大傻，要干什麼？真想要銀子？他司馬六還能缺銀子？肯定是有別的打算！

李兮咬著腳，看看司馬六，看看閔大爺，再看看羅大，再一個個看回來，低下頭繼續啃腳，不清況的況下，一旁安靜旁觀是最好的選擇。